系统现出原身, 瞪着底下研究容景的姜糖,黑夜里发出渗人的淡蓝色光和冷冷的笑声。
一个电子笑声突然响在耳际。
姜糖抬眼一看,许久未见的系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 半夜发疯吵人睡觉。
难道是系统出错?
姜糖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 坐起身, 伸手往屏幕上按:“怎么关闭?”
闻言,系统如遭雷击:“这个女人竟然看得到我!”
“你看起来挺智能的啊。”姜糖直视圆脸, 一本正经道,“赶紧关了。半夜扰民懂不懂?”
“你爬到宿主的床上, 还摸,摸他……”系统简直难以启齿,“居然敢说我扰民。”
姜糖皱眉, 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什么摸?我是在观察他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
估摸是上次夜袭天鹤宫,闻镜给她留下了不少阴影,现在看见一个睡觉的人忍不住都要确定一下。
系统气急败坏:“你这个女人撒起谎来倒是镇定, 我就知道你心怀不轨……”
姜糖不痛快,威胁道:“你再敢吵我睡觉, 等醒了, 我就和容景告状。”
这要挟看起来轻飘飘的没什么力度,她不大确定有没有效果, 琢磨着要不要再加上恶狠狠的几句话, 却见它的整个屏幕抖了抖,慌张无措地咔一声关闭, 倏忽间从半空消失。
姜糖:……原来系统这么怕容景啊。
她陷入思索中, 待困意席卷而来,不是很在意地躺到床上入眠。
一夜过去。
晨光熹微,黄鹂啼鸣, 天边平铺而来的第一道光,闯入幽暗的世界。
容景比姜糖醒得早,半睡半醒之际,觉察到怀里多了个软乎乎的东西。
以为是做梦,他自然地揽了过来,揉在怀里,下巴磕在她的发顶上,密密实实包裹住,不露出半分。
两人以这种姿势抱了半晌。
身边的触感太过真实,柔嫩的皮肤,热乎乎的呼吸,毛茸茸的脑袋,过了许久,终于让他感受到一丝不对劲。
从来没人能与他如此亲近。
还不待多加思索,身体便下意识迸出杀气。
持续了片刻,像是想起什么,他猛地收敛
周身的冷意。
睁开眼睛,往下一看,顿时怔住了。
她的脑袋蹭在自己胸口,紧闭着眼,似乎是在做什么美梦,嘴角晕染出一丝甜柔的笑意。
鼻尖抵着衣袍,软软的触感自那一小块接触的地方蔓延至全身。
容景半天没动作,脑子一时有些乱,神情却依然镇定,黑眸凝在她一动一动呼吸的鼻尖上。
目光幽暗,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半晌,他移开目光,缓慢地将手抽出来。
才抽回半寸,姜糖便被吵醒了,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一瞬间对上了他冷静的眼眸。
“早上好。”
她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仰着脸,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
视线不经意间往下,她发觉两人的距离似乎比睡之前更加近,近得离谱。
没得到他的同意,就睡在同一张床上,更甚的是,竟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滚到了怀里。
姜糖压着他的衣襟坐起身来,目光乱飘,尴尬道:“我的睡相有些差。”
他醒得那么早,不会是被她吵醒的吧?
这让她感到不好意思。
容景没说任何话,只是低低地应了声,声线比平时更哑。
姜糖不以为意,认为这是很正常的声音,睡醒后的喉咙总是因喉咙干燥而显得沙哑。
有时候她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敲了敲僵直的后颈,她坐在床上撩了撩垂落在脸侧的发丝,打了个哈欠,张大嘴时眼角挤出生理性的泪。
顶着一头凌乱的发,她随便抹掉眼角的水珠,微低头,打量依旧躺在床上的容景。
他没看她,比以往要显得安静些。
松散地阖着眼皮,纤长细密的睫毛微动。即使是平躺着,鼻梁依旧挺拔,薄唇与白净的皮肤相衬,显得更加红润,形似雪色下映着的红色花瓣。
姜糖的视线不自觉地往下移。
像是注意到一些平时不会发现的细节,她的手一顿,犹豫开口道:“姐姐……”
听到动静,他飞快地瞥了她一眼:“怎么?”
姜糖指着胸口,语气惋惜而痛心:“你胸好平!”
“……”
容景不声不响,扯着嘴角:“不是什么大事。”
糖:“不需要掩饰,我懂你的悲伤。”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唉声叹气道:“咱们真是同病相怜。”
容景顺着她的话瞥过去,顿了下,又移开目光,面不改色道:“还行。”
“怎么叫还行?”姜糖振振有词道,“你可能是没看过36d以上的,那才叫真的大。”
回忆起现代看过的一些图片,她张开嘴,还想跟他探讨一下关于女人间的话。
他突然打断:“你怎么会在我的卧榻上?”
唇角浮起一丝她看不懂的笑。
姜糖乌黑的眼珠转了转,神色自若地撒谎道:“我昨晚起夜,跑错床了。”
说出口后,她瞬间察觉到理由太蹩脚,这床上躺着这么大一人,怎么可能会没发现跑错地方。
正想着怎么弥补漏洞。
他起身,支起一只腿,目光在她的脸上打转,笑出声:“跑错?”
语气颇意味深长。
姜糖迎着他似笑非笑的眼,微斜着脑袋,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对。”
不管三七二十一,死咬着不放再说。
按照容景的性子,又得调侃埋汰她了。
姜糖警惕地瞧着他,随时做好应对的准备。
奇异的是,他倒是没拆穿,仅仅笑了一下,顺着她的话重复:“原来是这样啊。”
姜糖奇怪地看着他。
他眸光微闪,抚了抚她的头顶,把她翘起的头发压下去道:“下次跑错,跟我提前说一声。”
姜糖:“……”
果然是没信,用这种方式来调侃。
好歹还遮掩了些,没完全把她的谎话拆得不剩。
姜糖厚着脸皮应了一声。
“不过呢,我下次肯定不会跑错了。”姜糖头顶着一双他的大手,在不断的按压中嘟囔道,“你看我睡相这么差,睡得脖子都僵了,我肯定会多加注意了。”
容景笑出气音,沉沉的笑响在她的耳际。
“好,你说不会跑错就不会跑错。”
两人一同起来,各自洗漱,用除尘术清理干净。
“我需要去一趟天鹤殿,晚上再回。”
打完招呼后,顷刻间一道光影唰地一下消失在原地。
姜糖站在院子里,扬起头注视天际的残影,摆
着脸很不高兴地想,他总是这样,一天到晚要去天鹤殿陪那个闻镜。
她长叹一口气,突然产生了一种在跟闻镜争宠的错觉。
呸呸呸,她和容景是无比纯正的友谊!
过了片刻,姜糖从诡异的联想中回过神,立即给自己找了点事做。
吃早饭,给院子里的花圃浇水。
然后打着伞,烈日下寻找新的滑石。
昨日在门口画画,只描了一半,还需要继续打草稿,之后再精修润色。
伞影下,姜糖认真地画着,将两人的神情容貌涂抹在石板上。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在手中刻画,绽开最美的画卷。
……
闻镜踏进天鹤殿后,召见了两位护法。
唐映风和唐映雪是他亲自挑选任命,与其他护法地位不同,更加尊贵,且经过允许可以进入至天鹤殿。
两人跪在下座,俱是敛声屏气,一副小心谨慎的姿态。
他们与长老同姓,是同一家族较远的一支,关系生疏却又密不可分。
闻镜选择他俩的原因之一是,他们接触到长老的机会更大,打听到的消息更多。
坐在高座上,闻镜支着下巴,懒懒道:“最近唐乐唐鸿两位长老可有动静?”
虽然他的语气极为寻常,可带来的压迫感极为强烈,笼罩着台阶下方的二人。
顶着压迫,唐映风恭敬地行礼,如实道出:“唐乐长老一直在攻破御水铃的禁制,试图联系到道侣沐阳真人。”
唐映雪紧跟着道:“唐鸿长老布置了几百位弟子守在结界的边缘,目的是为了撞见偶尔路过的修士,通知其他门派援救。”
一番话语陈述完,天鹤殿一下子陷入到安静中。
唐映雪伏着身子,微微抬了头,似乎想看一眼座上的尊主。
当她刚仰面,瞥见一道幽暗中的光影,旁边一只手立刻将她的头按了下去,用通心术警告:“莫要放肆!”
“哥,”唐映雪不甘反驳,“我就看一眼。”
唐映风冷酷道:“尊主心性怪异,若责怪你担当得起吗!”
他不想看到妹妹身首分离的惨状。
唐映雪终于消声。
待两人禀告完毕
,从殿中离开,系统突然出声:“我跟你说说一件事。”
为了表示情况的严重性,特地从半空中显现屏幕,圆脸严肃地绷着。
闻镜抬眸,不感兴趣地嗯了一声。
瞧见他那兴味索然的样子,系统对他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组织完语言,试探道:“你知道我是无法被这个世界的人看见的。”
闻镜:“当然。”
从十岁起与他绑定,系统的所有特性和功能都已牢牢掌握。
在其他无关人眼里,它是隐形的,看不到,听不见。
初期闻镜势微之际,系统对他的成长帮助极大,它自称自己是金手指的存在,他也不曾否认过。
系统一双黑豆般的眼睛露出正经严肃的光。
“昨晚我发现一个惊天的秘密。”
闻镜不耐烦它一句一句地道出来:“有话快说。”
系统噎了一下,语速极快道:“那个女人看得到我!”
那个女人,即是姜糖。
话语刚落,它以为会看见一副难以置信或者满腹狐疑的表情,却见他脸上没什么波澜,淡定自若地回了个:“哦。”
系统:?
这种大事情就这样的反应?
是它语气说的太平淡了吗?
系统加重了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似乎这样能将事情说得危急。
“她、竟、然、可、以、看、见、我!”
“你废话真多。”闻镜轻嗤一声,“我早就知道了。”
系统:???
不是,你踏马竟然早知道了?
这种大事都不跟它说一下!
心里痛斥了他一番,系统脸上露出和善的笑意。
“怎么都不告诉我。”
闻镜:“我不介意。”
他不在乎姜糖知道他的任何事情,甚至是天底下最大的秘密。
这个事实让系统眼前一黑,觉得他真的没救了。
商城里能够起死回生的丹药都救不了!
系统憋屈道:“这样啊。”
随后虚假地笑出声:“哈哈你真信任她。当然,我不是怪你。只是有那么一丢丢担忧,万一她被人要挟背叛你呢?”
闻镜眼底冷光一闪:“我就把要挟她的人
杀了。”
分明没有实体,系统却感受到心口塞着一坨棉花,堵得让人万念俱灰,真想朝天大吼:我踏马无语了。关注点不应该是背叛吗!?
长久的沉默中,闻镜奇怪地看了它一眼。
“……”系统和颜悦色地闪了闪屏,“那你怎么对待她呢?”
闻镜:“安慰?”
系统:……………
直到他无事做,早早归厢房,系统半天未说话,和平时的话痨有着鲜明的区别。
闻镜不在乎它心底的那些小心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
他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认同,只要按照自己的脾性行事。
无人能阻止,无人能劝说。
万鸟归巢,日落西下,倾泻而下的霞光将他的侧脸染上一层金辉般的色泽。
身影在高空中掠过时,恰好飞过大雁。
他速度极快,本超越了那只形孤影只的大鸟,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身子一顿,又返了回去,抓住它的双翅,流光般坠到了别院中。
听到轻微的动静,姜糖回过头,朝他绽放一抹笑意。
视线落在大雁上时,惊喜道:“这是晚饭吗?”
“……”容景本打算给她当做玩耍的伴,听到此话,沉默半晌。
大雁的双翅扑腾乱舞,热风拂过时,灰白色的羽毛洋洋洒洒飞落下来。
隔着飘舞的羽毛,姜糖开始点餐:“我想吃烤肉。”
容景似笑非笑道:“膳房里的不够吃?”
姜糖懵:“不是你打的野味吗?”
他抬起大雁,和惊恐的黑豆眼对上视线:“你看它不想死。”
“你什么时候变成菩萨心肠了?”她条理清晰道,“人餐桌上的动物,都不想死的。”
容景故意骗她:“可极寒门的动物都有灵性,有通人语的能力。”
姜糖惊恐万分:“我前些日子吃的也是??”
他的神情不是很确定:“可能哦。”
她快吐了:“我要开始吃素。”
待大雁肉烤完,她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味道都不愿意轻易闻一下。
容景才告诉她:“用作膳房里的食材,包括这只大雁,并没有具备通语的能力。”
“你在骗我?”姜糖一
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脸都可见地黑了。
容景故作不解道:“我说的是可能,并不是一定。”
她看他的神情明显是在憋笑,才明白自己中了他的计,他已经无聊到又开始逗弄人了!
姜糖很生气,这一刻钟时间,一想到可能会吃到灵性动物,胃都不自觉隐隐抽搐,而他!
却在故意骗人!
甚至事后一点反悔愧疚的心思都没有!
还笑得很开心!
为了表明事情的严重性,她拒绝和他说话,严肃地摆着脸,不管他说什么,都采取了装作没听见的策略。
“我去一趟天鹤殿,近日少出门。”
“……”
“邢青衣是不是来过了?这些天由我帮你带饭。”
“……”
“上次的大雁肉,再给你抓一次?”
“……”
容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凑近了掐住她的脸:“你的气性怎么那么大。”
脸上的肉掐得变形,她的声音模糊:“你别掐我脸。”
这是她连续五天第一次说话。
容景不听,觉得软软的手感颇好,继续捏,却听到她哽咽了一声:“好疼。”
他没怎么用力,怔了一下,立即松开手,然后看到她向他瞪了一眼,哪还有方才疼哭的样子。
“你骗我。”他蹙眉道。
姜糖抨击:“你也骗过我!”
他无言:“那就扯平了。”
她重重哼了一声:“想得美。”
姜糖非常记仇,誓不罢休。
……
在苍岭山脉边缘解决了秘密联系的弟子后,闻镜满身是血,顺着脸庞滑落下的血液滴答滴答坠到地上,燥热的风一吹,皮肤上的血瞬间干涸,凝结成一大块犹如染上的殷红的画。
赤日炎炎,阳光热烈,本是闷热的酷夏,周边却莫名阵阵阴冷。
闻镜整个人像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白得发光的皮肤与鲜艳的红色相衬,增添了浓重的可怖感。
解决完隐藏的威胁后,他站在原地,朝清心殿的方向望了一眼。
然后打开系统,提到早晨的对话:“她还是不肯理我。”
闻镜:“这脾气比我还差劲。”
系统腹诽:得了吧,您脾气上来,那是要大
开杀戒死伤无数的。
看看你周围的尸体,说的话还有可信度吗?
当然,它没敢说出来,保持长久的缄默。
闻镜抚了抚额心发红的印记,语气竟然颇为苦恼:“该怎样才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系统侧目,宿主竟然还会出现烦恼,相处了几百年时间,让他烦躁的人通常只有两个下场。
一个是身首异处,另一个则是生不如死。
看他心情不大好,几个念头来回徘徊,系统仍是明智地选择沉默。
但闻镜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它唠唠叨叨,他会不高兴;它寡言少语,他依然会不痛快。
“说话。”闻镜语气阴森,指尖恶意具现的黑烟缠绕,“你也想装没听见?”
系统:“……不是,宿主。我是恶意系统,这种关于人情感方面的不是很懂。”
“去查。”闻镜语气平静,无波无澜的面容下是隐藏的暗流。
“马上马上。”
遭到隐含的威吓后,系统挤出两滴心酸的眼泪,开始联网翻找情感秘籍。
薄暮冥冥,万籁俱寂中,天边蓝灰与金黄交界,影子在落日下显得尤其长。
他回到厢房,影子在门前映出长长一条,遮住了姜糖近日来的杰作,一副双人画像。
他弯腰看着惟妙惟肖的画,遗憾道:“若是在纸上,还能珍藏。”
在屋里听到他的话,得到他的肯定,姜糖心里有些高兴,不过她还记得早晨说过的话,敛住神情,不吭声。
容景把带来的饭放到桌子上,弯唇道:“你说呢?”
她憋了一会话,还是出声了,赌气道:“画在纸上也不给你。”
“那和我说话?”他见她再一次开口,加深了笑容。
姜糖头也没抬,兀自吃饭。
这时,系统在脑海里提醒:“宿主,我看到影视上的男人都是送花或者其他礼物,比如说甜食、饰品、或者胭脂粉黛。”
容景眸光微闪,忽视了那个听不懂的词汇,表情若有所思。
像是有什么主意,对她说了声“等会回来”,便转身飞入黑夜中。
姜糖:“?”
她不解地歪了歪头,他从来没有晚上离开过。
次踏入厢房时,容景不知从哪里捣鼓来一堆东西,从储物袋中一个个掏出来,放到桌子上。
一枝粉白杏花,南瓜形状的胭脂盒,嵌着明珠的耳坠,桂花糕……
令人眼花缭乱的物品一一成列,姜糖目瞪口呆:“你干嘛?”
“送你的。”他俯身,近乎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脑袋,“喜欢吗?”
姜糖抿唇,扭捏道:“喜欢。”
声音很小,但他就是一下子听见了。
容景带着诱哄的语气道:“别不搭理我。”
姜糖看着他几乎少见的表情,或许是纱灯的光太过柔和,竟让他的神色柔软得不可思议。
两人的呼吸轻得不可闻,他沉黑的眸光长久地落在她的唇角。
不知是谁的呼吸加重了些。
丝丝缕缕的气息在浮动的光影下缠绕。
姜糖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出声打断了这种氛围。
“就因为不理你,送我这么多礼物?”
“嗯。”容景撑在桌沿的手指敛了敛,逐渐收回视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这些不算多。”
姜糖古怪地想,这种怎么像是男人追女人的手段。
根据容景的性格和表现,他向来对人与人的交际关系漠不关心,不是那种会想到主动用礼物讨好别人的人。
除非,有人在帮他出主意。
而与容景关系密切的,就只有一位了。
她大抵猜到是谁,很想问他,又怕被发现她知道了他的秘密,万一此秘密是不能被外人道出的,可能会对两人的友谊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忍了忍,最后把好奇的询问咽回了肚子里。
第二日一早,姜糖比平日醒得早些。
转过身子一看,容景的床榻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或许已经出门。
屋子的木门和窗子紧闭,幽暗的环境对刚睁开的眼睛格外友好。
每次容景比她早起,动静极小,从未吵醒过她。
帮她取来饭后,他惯常会出门,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做什么,她不曾问过,也懒得询问,只猜到是关于闻镜的事情。
偶尔隔个几日,容景会陪她出去散心。
苍岭山热气蒸腾,有一回两人撑着一把伞闲逛。
她发现
他有一个恶趣味,边走边拂过路边的花草树叶,薅一朵,摘一片,那只手就是闲不下来。
一路慢慢地走,回头一看,地上铺满了惨绿愁红的痕迹。
她问他:“为什么喜欢摘花草?”
他懒懒道:“无聊。”
“和我一起散步很无聊?”姜糖故意这样说。
他顿了下,轻轻地哼了一声:“你成心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她的表情太容易被看透了,黑漆漆的眼珠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流露出找茬的意味。
说到底,她也很无聊。
没事找事,来和他斗嘴。
姜糖坐在床上,回想那段小插曲,抓了抓凌乱的发丝。
没了现代的娱乐工具,每天确实显得很枯燥乏味。如果必须做宅女,怎么能少了电视和游戏呢?
她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下床,慢吞吞往门口走去。
手指搭在门把上时,听到外头传来模糊的对话。
系统正在跟容景炫耀:“我的办法怎么样?”
“……”看它这么嘚瑟,容景不准备附和。
系统笑嘻嘻:“那个女人虽然能看到我,却不知道我的本事,给她哄得一愣一愣的哈哈。”
这话很不客气,仿若姜糖像个瞒在鼓里的傻子。
容景眸光微冷,正要呵斥它。
指尖窜出一道黑烟时,门被蓦地撞开。
姜糖收回脚,站在一人一系统面前,气愤得头顶冒烟。
“我还没告状呢,你倒是把我发现秘密的事告出去了!”
系统背后说人坏话,还被当事人发现了。
这种事放在正常人身上,尴尬得能脚趾抠出个苍岭山。
但系统只是一个智能ai,尽管具备喜怒哀乐,太复杂的人类情绪它是不理解的。
一瞬间只想到又说错话了,容景该不会责怪它吧。
系统余光瞥了一眼,果然,容景正冷冷地看着它,一双阒黑的眸子看不清情绪。
但它就是敏锐地感受到了,里面有一种即将要惩罚它的冷酷感。
它觉得脑门一阵寒凉,铺天盖地的危机感袭来,一时竟没什么心思理会姜糖。
这都第几次了?它怎么就不
吸取教训?
明明晓得姜糖在他心里的地位,还去取笑她干什么!!
系统哆哆嗦嗦:“宿主,我、我程序出错,才说错话了!”
他还未给出回应,姜糖便先冷哼一声:“说出来的话是收不回来的!”
容景应声,表情阴沉地对着它:“确实。你的嘴巴似乎太多余了。”
姜糖:“对,还不如缝上算了。”
她张牙舞爪地恐吓它,但在系统眼里,威胁程度甚至比不上容景的万分之一。
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才是最可怕的!
姜糖不知道在系统心里,原来自己的威慑力这么弱,仍旧在努力地吓唬它。
争取让它吸取个教训,她也不会真的对它做什么,毕竟这是容景的所有物。
做了一系列无用功,看到它恐惧的小表情,她很满意,转头朝容景说,“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着你了。”
“其实我早就发现你你有一个系统,不过不敢告诉你,怕你误会……”
容景暂时敛了情绪,抬眸时,与方才的神情有极大的反差。
“没事。”
姜糖清晰地看到他眼里有纵容之意,似乎不管她做了任何挑战他底线的事,都可以被谅解或者说是不在乎。
“……”
她一时以为看错了,再次望过去时,只看见一潭平静无波般的水眸。
他还记得系统方才的出言不逊,转而面对,声线冷冽如碎玉,令人发憷。
“我记得有一个功能,可以交接管辖权。”
控制此系统的是圆脸ai,若是它被换下,一个无能的ai只会被销毁。
系统后悔得声泪俱下:“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会瞎说了。”
听到此话,再看到系统的反应,姜糖觉察到可能是一种严峻的惩罚,心中纠结万分:“这是要做什么?”
希望从心底升腾起来,系统装得很可怜:“呜呜我会被消灭的。”
这么严重?
她捏了捏鼻梁,犹豫着开口:“没到这地步吧。”
系统眼睛一亮,求生欲迫使它低头服软:“我很厉害的,可以做很多事。”
姜糖好奇道:“说说看,你会什么?”
系统利诱道:“我比其他ai
多了个娱乐功能,连接各大世界的网络,下载千奇百怪的影视、书籍……”
还不等说完,姜糖突然打断:“等等,影视!?”
系统连忙点头。
她的眼眸弯弯如月勾,立即倒戈,抓着容景的袖子道:“我原谅它了!”
容景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系统,有些好笑道:“手段不错。”
系统嗫喏着不作声。
姜糖摇了摇他的胳膊:“你愿意给我玩吗?”
“有空的时候就行了。”她满脸期待,生怕他拒绝,软着声音开口道,“求求你了。”
“……”容景轻勾着唇,似乎很喜欢她这样说话的语气,竟拖延着未出声。
这下子让她误会成他不愿意了。
姜糖难受得皱着鼻子,松了松手,垂头道:“不愿意的话,也没事。”
终究还是她太难为人了。
她打起精神来:“是我要求太多,你别放在心上。”
把手收回去的一瞬间,他握住她的手腕,凑近了看她。
“我有说过不愿意吗?”
他的鼻尖蹭在她的耳廓上,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喜欢,随你怎么用。”
双手垂在腰际,只要轻轻一揽,就能将她拥入怀中。
大抵是近日亲密的行为多了,而且容景是女人的模样,姜糖已经非常不感冒,任何歪曲的想法都没有。
“你真好。”
容景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有呢?”
他心里想,做了这么多,她应该会懂得几分。
姜糖挽着他的胳膊,亲亲蜜蜜地开口。
“不愧是我的好姐妹!”
“……”
作者有话要说:姜糖:姐妹情谊+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