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萌檬和王诗诗来到诸葛羽家,吃饭的时候,王诗诗说起昨天遇见范香香的事,诸葛羽听了,也觉得很惊讶,但没有说什么。
“檬,你说班主任知道了会怎么办?”
“应该会跟家长谈话吧。”
“我估计没什么用……”
“你说这是不是犯法的啊?九年义务教育,咦,高中超过九年了……”
“嗯,高中不算是义务教育了。”林萌檬的声音有些低落。
诸葛羽说:“学校应该会有办法的,如果学校不管,我们可以捐款。”
“对啊!诸葛羽,你说的没错,一定会有办法的。”王诗诗笑看着他。
诸葛羽低头吃饭。
林萌檬道:“不知道范香香有没有跟班主任说。”
“我有她微信,等我吃完饭就问问她,顺便跟她说说我们的提议。”
王诗诗说完,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她有些心急。
而此时,范香香正在家里跟父母吵架。
她晚饭吃了两口就咽不下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吸了吸鼻子,她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假装不经意地说:“爸,我听堂哥说,你……”
她犹豫着,没有继续往下说。
“你都知道了?”她爸瞄了她一眼,语气淡漠。
“为什么?”范香香把眼泪憋了回去,声音倔强。
“女孩子家,不用读那么多书,以后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趁年轻赶紧赚钱,我们养你这么大,供你读书、吃穿,现在是你报答的时候了。”他说着这样的话,语气竟是理所当然。
范香香的头更低了,“爸,我多读点书,才能赚更多钱啊……”
“放屁!就你这个智商,读再多的书都没用!但凡你的成绩好一点,我会不让你读书吗?”
“可是我哥成绩也不好啊!复读了两年,还不是考不上本科!”范香香猛然抬起头,大声喊了出来,眼泪也蹦了出来。
“哭!哭什么哭!?就知道哭!你哥是男孩,你是女孩!我就是偏心,我就是重男轻女,让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还不够吗?人家隔壁小花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每个月都给家里寄钱,你呢?就知道花钱!”
香香妈妈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插话道:“香香,你就知足吧,你爸也不容易,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要听话,别气你爸了。”
“你看你生出来的什么东西!长得丑,脑子又笨!早知道在她生下来那天就把她弄死!”
这个范香香称之为父亲的人,青筋暴起,双眼圆睁,好想要把旁边这两个女人生吞活剥一般。
范香香内心那一簇微弱的火苗霎时熄灭,她感受到了绝望和虚无。
原来她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原来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面前这个男人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得到回报。
原来她的父亲是这样冷血无情!
她感觉这个家已经不再是她的家了,她想离开,离得远远的。她不再挣扎,不再流泪,默默地放下筷子,回到自己房间。
“香香,你不吃了?别怪你爸,我们也是不得已啊……”香香妈妈于心有愧,无力地辩白。
“翅膀硬了!想绝食?你不吃饭没人求你吃!”那个男人仍然毫无愧疚之心。
范香香进了房间,刚关上门,眼泪不知怎么地就汹涌而出,她完全没有想要流泪啊,为什么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她坐在床边,呆呆地,不知道应该想些什么。而眼泪不受控制,一行又一行。
良久,眼泪已经流干。门外响起一个声音:“范香香!你他妈装什么大小姐!快出来洗碗!”
是她那个不学无术、天天去网吧的哥哥回来了。
按照以前她的个性,一定会跟他大吵一架,甚至打起来。但今天她一点也不想理他,不想理这个房子里的任何人。
她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站起身,去收拾自己的衣物。
从今天开始,她的翅膀要硬起来了,不硬也得硬,她逼迫自己。
这个所谓的“家”,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了。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范香香发现一个很现实的事情,她要离家出走,但是她没有钱。
手机里的微信账号,只有几十块钱,这还是她省吃俭用几个月省下来的。
怎么办?
她想到了借钱。
找谁借?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堂哥。
这么晚了,堂哥一定睡了吧?
范香香想到堂哥,原本干涸的泪眼,又涌出了泪水。
要不是堂哥告诉她,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竟然为了那个败家儿子,要让自己辍学。
堂哥说,她父母决定瞒着她,直到她哥去外地上大学,再告诉她。以免她在家闹脾气,影响她哥的心情,导致她哥不肯去上大学……
呵!真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啊!而她这个女儿,就是累赘,是一棵不必浇灌肥水的摇钱树。
范香香决定,明天再找堂哥借钱。
她拿起手机,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充上电,开机后,看到一则消息提示。
她心中一动,多希望那是堂哥发来的。
然而不是,却是王诗诗。
——香香,你放心,班主任不会不管你的,我们会帮你想办法。对了,你跟班主任说了吗?
范香香看完信息,眼泪又汹涌而出,感动,同时也心酸。
连同学对她,都比家里的人对她好……
她赶紧回复。
——诗诗,谢谢你!我决定离家出走。不想读书了。谢谢你为我想办法。我会一直记得你的。不用和班主任说了。请帮我保守秘密。
王诗诗已经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了。
忽然看到手机有信息提醒,连忙奔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果然,范香香回复了。
终于等来了回复,在等待的过程中,王诗诗一直跟林萌檬絮叨,各种猜测层出不穷,差点把萌檬烦死。
可她万万没想到,范香香竟然说不读书了,要离家出走?
这是什么剧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
——香香,你千万别放弃啊,不要辍学!你和家里人吵架了?离家出走什么的最幼稚了!别傻乎乎的,你以为是拍电视剧呢?你不怕被拐卖?三思!明天来找我,我保证帮你想出万全之策,真的,相信我。
范香香看着这条信息,带着眼泪笑了。
她没有回复,只是抱着手机,和衣而睡。
王诗诗担忧了半天,见她又没有动静了,拍了拍身旁躺着的林萌檬。
“檬,范香香又不回我了。哎,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离家出走?辍学?幼稚!”
“檬,檬?”王诗诗转头一看,林萌檬睡得正香,她叹了一声,也闭上眼睛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王诗诗才收到范香香的信息。
“檬,范香香回复了!”她激动地说了一句,赶忙点开手机。
——诗诗,我想自由飞翔,不想再寄人篱下了。再次感谢你,后会有期。
“啊?”王诗诗失落极了,“这个范香香,竟然还要去做傻事。真是……”
“怎么了?她要做什么傻事?”林萌檬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王诗诗把手机递给她看,“喏,瞧瞧她说的话,真是傻得可以。”
“嗯,这不就是……叛逆期的正常表现吗?想当年我也想过离家出走,浪迹天涯什么的……”
“啊?什么时候?”王诗诗睁大了眼睛。
“初三毕业的时候。不过我还是没这么做,只是把自己养了十几年的一头长发给剪短了。”林萌檬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咦,怪不得呢,我说你怎么把好好地长发给剪成短发了,原来是叛逆期啊!那……我们该怎么劝范香香才好呢?”王诗诗皱眉思索起来。
林萌檬摇摇头,说:“不知道。”
“那你当年是怎么想通的啊?”王诗诗问她。
林萌檬想了想,说:“唔……没有怎么想,就是觉得离家出走好麻烦,又要花钱,又不知道怎么赚钱,而且想到自己有可能会露宿街头,被人拐卖什么的,我就不去了。”
王诗诗沉吟着点点头。
“看来,范香香需要自己想通才行啊,现在估计谁劝都不听……等等!我想到了一个人!他估计可以劝劝。檬,你猜是谁?”
林萌檬抿嘴想了想,“班主任?”
“no!班主任是成年人,叛逆期的孩子对成年人的话一般都不想听,所以,能及时劝动范香香的,一定不是成年人。”王诗诗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
“难道,你是想让诸葛羽劝她?诸葛羽虽然是学霸,但也未必能劝服。”林萌檬摇摇头。
“切!他?整天一副冰山脸,谁会理他啊!”王诗诗表露出不屑的样子。
“哇,你怎么这么说?人家昨天还给你送礼物了呢!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咳咳!”王诗诗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那什么,诸葛羽其实是面冷心热啦,对朋友还是特别好的,不过嘛,对别的人就太冷漠啦,距离感太强,范香香估计不会听他的。”
王诗诗想到昨天诸葛羽给她们送的礼物,就觉得开心。虽然她也知道,诸葛羽送她礼物是看在萌檬的面子上,不过是顺便多买了一份罢了,但她还是很开心的,因为礼物确实很棒啊。
刚看到礼物的时候,王诗诗立刻惊呼起来:“哇!这是什么?好漂亮!”
“这是澳洲宝石,我也觉得挺漂亮的,所以随便买了两块给你们当手信。”
说是随便买的,其实诸葛羽花了不少心思挑选。
给林萌檬选了一块他认为最漂亮的,而给王诗诗的那块,就真的是随手拿的……
“这么漂亮,一定很贵吧?”王诗诗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里那块澳洲宝石。
“还好。”诸葛羽微微一笑,不想多说。
林萌檬有些尴尬:这个王诗诗,竟然当面问人家礼物的价格,真是心直口快。不过,这宝石确实很贵重的样子……
而她什么礼物也没有带,虽然出国和下乡区别很大,但是人家都送你礼物了,你没有回礼,岂不是很尴尬……
“诸葛羽,你真是太客气了,千里迢迢买两块宝石回来,哎,我们穷苦人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我就送你一包水煮花生吧,我和萌檬亲自扯的花生,亲自煮、亲自晒的哦。而且特别好吃!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王诗诗大言不惭地说。
“哦?期待。”诸葛羽淡淡一笑。
“呃,不过,我忘记带了,哈哈,下次带给你哈,或者明天过去萌檬家吃饭,礼尚往来嘛!”王诗诗也没和萌檬商量,就自作主张请客吃饭了。
不过林萌檬觉得王诗诗的提议很棒,送水煮花生,和请吃饭,都很棒,于是笑着点点头,看着诸葛羽。
诸葛羽笑道:“明天还想睡一天,就不去叨扰你们了,下次吧。不过,水煮花生给我留几颗。”
“好!那是自然,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吃光光的!”王诗诗保证道。
林萌檬和诸葛羽相视一笑。
回到现在。
话说王诗诗吃过早饭,又拿出她那块澳洲宝石出来,放在掌心里摩挲,爱不释手。
而林萌檬吃的比较慢,还没吃完。她一边吃一边问:“诗诗,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王诗诗把宝石放回盒子里,说:“你还记得,前天我们在木桶饭店里遇见范香香的时候,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生吗?”
“你是说,她堂哥?”
“没错。范香香看她堂哥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倾慕,她肯定会听她堂哥的话。”王诗诗说。
“你说,范香香会不会把自己要离家出走的事情告诉她堂哥呢?如果她告诉了,她堂哥一定会劝的吧?如果没有告诉,我们怎么让她堂哥知道呢?”林萌檬问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王诗诗目前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啊,差点忘了,我还没回复她呢!”王诗诗赶紧拿出手机,“说什么好呢?”
林萌檬想了想,说:“要不,直接问问她,有没有告诉她堂哥,她要离家出走的事?”
王诗诗点点头:“没错,这是一个突破口,关键就在她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