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嬷嬷拖着魏皇后往殿外走,魏皇后张了张嘴,发出啊的一声喊。就在靖王考虑是不是让人把魏皇后嘴堵上的时候,魏皇后又安静了下来。
安静下来的魏皇后木讷呆滞,她本人现在就像是一只羔羊,任由四个嬷嬷拖着她走。
靖王都怀疑,这魏氏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坏啊?这人怎么可能这么老实呢?
冯宝也在一旁看着呢,他也在怀疑中,觉得魏皇后不是这么老实认命的人啊。眼见着魏皇后都要被拖出殿去了,这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冯宝就又在想,这是病得太重,没力气闹事了?
“抬着走,抬着吧,”靖王吩咐四个嬷嬷道。
别拖狗似的拖着了,好歹是做过皇后的人,留点体面吧。
四个嬷嬷便两人抬腿,两人抬胳膊,抬着魏皇后出了殿。
靖王一捂眼睛,这姿式看着也不体面。
五皇子在殿外站着呢,看见魏皇后被四个嬷嬷抬牲畜似的,抬出了皇后殿的正殿,五皇子的心情是痛快的。
自他幼时到成年,他与母妃就得在这女人的面前做小伏低,喘口气都要小心翼翼,他在这个女人和她的儿子跟前就是在做狗呢!现在好了,李思已经死了,
这个姓魏的女人失去了一切,离死也不远了。
“五殿下,”跟出来的靖王看见五皇子站那儿,便喊了五皇子一眼,眼睛看看五皇子,又看看地上。
五皇子心里不甘愿,但还是跟梦中人猛地惊醒了一样,双膝跪地,送魏皇后出皇后殿。
“这是最后一次,”五皇子在心里说。
魏皇后看见了五皇子,呆滞的眼睛倒是有点了活人气,“你哥哥呢?”魏皇后开口大声问五皇子:“你哥哥李思人呢?”
“快点,”靖王催四个嬷嬷,等魏氏到了冬蝉宫,随便她怎么折腾,但这里不行,这里是皇后殿。
四个嬷嬷加快了脚步,有两个太监这时将一顶黑毡布的小轿给抬了来。
四个嬷嬷都是体壮的妇人,魏皇后病了这些日子,跟这四位拼力气肯定是拼不过的,她便只能冲五皇子大喊:“你哥哥呢?”
一个小太监跑上前,将轿门“叭”的一声拉开,四个嬷嬷塞人入轿的动作跟
练过了似的,手将魏皇后抬高,往轿中一送,魏皇后人便坐到了狭窄的轿厢里。
“送走,送走,”靖王又催。
两个太监抬着小轿便往皇后殿外走,魏皇后人在轿中还在喊,但没喊了几声,便又呛咳了起来。比起她的喊声,她的咳嗽声显得惊天动地的,让人听着心惊,怀疑这么个咳法,肺会被咳出来吧?
靖王喘了一口气,这一天从早忙到晚,老爷子身体再好,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到了这会儿,老王爷有些走不动路了,可他还得跟着轿子走到冬蝉宫去……
就在靖王后悔自己没拄个拐杖的时候,五皇子伸手扶住了他。
靖王看了五皇子一眼,今日宣景帝单叫五皇子来送废后,也不知道是看重这个儿子,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正是要立太子的敏感时候,宣景帝跟哪个儿子亲近,这是能引人多想的事。
靖王忍不住多看了五皇子几眼,丽贵人周氏出身很低,五皇子以前就是三皇子的跟班,母子二人身上都烙着一个斗大的魏字。这样的一个皇子,真的有机会?
“叔爷,小声脚下,”五皇子小声提醒靖王。
靖王低头,路上有一块石头,这皇后殿看着干净,可随着主人的失势,太监宫人们伺候起来真就没那么用心了。
在皇后殿伺候的太监宫人们,长顺走在最前头,一行人被一队大内侍卫押着,也在往皇后殿外走。
靖王问冯宝:“要将他们押往何处?”
谁也不知道,这魏氏私底下还有什么勾当,可不能让这帮人出去乱说话啊,皇家的脸面重要。
冯宝忙快步走过来,小声跟靖王说:“会将他们暂时先关押在慎刑司。”
靖王:“那之后呢?啊,算了,你不要说了。”
宫里的事,他问多了也不好。老王爷只是担心,长顺们离了皇后殿,会说不该说的话,损了皇家的颜面,至于长顺等人的命运,靖王一点都不关心。不过就是奴,死了就死了吧。
长顺这一行人不敢说话,也不敢哭,但凡他们敢出声,押送他们的大内侍卫就会对他们抱以老拳。
皇后殿这边的动静这么大,整个后宫不等废后的诏书传过来,便都知道魏皇后被废了。
废后从皇后殿到冬蝉宫这一路,无数人或就站在明处,或站在暗处,看着废后这一行人。
五皇子看看走在他前头的两抬小轿,他觉着,看不到废后如丧家之犬的样子,宫里的人一定都在扼腕惋惜呢。
等好容易走到了冬蝉冬,靖王和五皇子才知道,原来这冬蝉宫就在慎刑司的边上。一个院子三间房,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个小地方,竟然也被叫做宫。
慎刑司关人的地方是地牢,公房倒是在地面上,但围墙高立,外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形,里面的声音也传不到围墙外面。
慎刑司是个晦气的地方,而靠在晦气之地的冬蝉宫,又是个什么地方呢?不也是个晦气的死地吗?
“这地方,”靖王看着冯宝,这地方不会是圣上现找的,临时取了一个名字叫冬蝉宫的吧?
“这地方原先就叫冬蝉宫,”冯宝忙说:“以前地方挺大,但失过几回火,房子就只剩下这三间了,但这三间宫室还是不错的。”
三间房门窗都有,看屋顶,瓦片也都齐整。院子虽然也小,从院门走到屋檐台阶处,最多走十步,但能看得出来,这院子被打扫过了,荒草、杂物什么的,一概不见,全都被收拾走了。
轿子小,直接抬进了中间的一间屋里,两个嬷嬷一起出力,将魏皇后从小轿里拖拽了出来。
靖王没进屋,甚至没走上台阶往屋里看上一眼。他一个长辈,没道理去看侄儿女人的屋子的。
五皇子倒是想去看,但见靖王站在院中不动,他便也忍住了,没往台阶上去。
“走吧,”看抬人的小轿又被太监从屋里抬出来了,靖王说了声。
“李悠,”魏皇后这时却在屋中大喊:“你哥哥呢?你哥哥今日为何不来?!”
靖王小声跟冯宝说:“三殿下的事,没人与魏氏说过?”
冯宝:“三殿下的丧事都办过了,魏氏怎能不知三殿下已故了呢?她怕是不信吧?”
毕竟废后没亲眼见到三皇子的尸体,也没去过三皇子的灵堂啊。
“那五殿下与魏氏说一声吧,”靖王扭头跟五皇子说:“让她不要再将三殿下挂在嘴上,让三殿下的亡魂不得安宁。”
“好,”五殿下应了声,这事他是乐意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