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的手有些发抖,过了半天才放了下去:“侯府尚未分家,你难道不该回来兄弟们一起团聚着守孝?”赵三老爷放声大笑:“若不是念在他总生了我,这些都不该我做的,侯爷别忘了,我可是被侯府赶出去的人,今日上本丁忧,回来磕头,是念在那十五年抚育之情,三年孝满,就和侯府再无瓜葛,从此见面,也不敢认侯爷为兄长。”
赵三老爷说的斩钉截铁,侯爷听的快要吐血,赵二老爷扶住兄长,对弟弟道:“三弟,当年的事也说不得别的好坏,再怎样你的儿子也是侯府养大,读书成名也给他娶了媳妇,这些面前你怎能说全无瓜葛?”赵三老爷的眉毛耸了耸,突然对着赵二老爷跪下:“二哥,我知道那孩子多承你的看顾,这一拜就谢过二哥对他的养育之恩。”
赵二老爷慌张起来,弯腰要去扶他,赵三老爷已经快速地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时又对叶氏扑通跪了下去:“方才是谢二哥的,这个是谢二嫂的。”叶氏更是慌张:“使不得,这不是折我的寿吗?”赵三老爷已经拜毕起身,对着满屋子的赵家人,朗声道:“我一生为人恩怨分明,恩怨已了,此后和赵家再无瓜葛。”guhu.org 完美小说网
说完赵三老爷看向侯爷:“丁忧三年我会做,灵前也已磕过头,从此再无别事。”说完赵三老爷就转身欲走。转身之后赵三老爷又回头看了眼赵二爷,赵二爷已满眼是泪,旁边的苏静初紧紧扶着他,一身缟素的两夫妻更显憔悴。
两父子对视,赵三老爷的唇微微抖动一下,什么都没说就重新转身往外走去,他身形高大,又在边关几十年,走路极有力量,直到走出众人视线都再没回头。
赵二爷一脸怅然,众人的眼齐齐望向他,苏静初已经撑不住哭了出来。妯娌们围到她身边,没有出言安慰,只是轻轻拍着她。楚夫人长声叹息,见侯爷也是一脸难过,轻轻拍拍他的肩:“老爷,都过去了,罢了。”都过去了,赵三老爷果然再没有来过,皇帝这次准了他的丁忧,没有兴夺情之举,他只是在他的将军府守孝。
腊月二十八出殡时候,赵三老爷在灵柩出了赵家大门时候一个人披麻戴孝跪在路口送了灵柩,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不晓得又添了多少话柄。
办完丧事就是过年,这是婉潞嫁到赵家来过的最凄凉的一个年,没有团圆的酒饭,楚夫人封了些金锞子各房的孩子们散了散,又给下人们多支了一个月月钱慰劳一下他们的辛苦,就算过了这个年。
年里依旧是闲着没有事,算着日子,思聪就该生产了,本来预备了催生礼过去的,被戚王郡主全都退了回来,说这些东西王府都有,不劳这边预备。听送礼过去的婆子们私下议论,说是郡主嫌弃不吉利。
这让四太太很生气,但也无可奈何,还在热孝时候,连过去探望女儿都不可以,老侯爷的丧事戚王只来露了一面就走了,思聪更不可能被允许来。四太太现在只盼着戚王郡主赶紧嫁出去,算来她的母丧该在七月里满了,满了服她也是十九的姑娘了,这个年纪总不能再待在王府管家。
空闲时候最好打听消息,春燕已经把各家铺子是谁的人在照管的消息打听出来了,不但如此,连铺子每年的出息多少,报到楚夫人那里是多少都估算了个大概。那家绸缎庄果然有猫腻,那么大的门面,每天这么多的流水,少说一年也有一千五百两的赚头,报上来的只有七百多两,足足少了一半。
婉潞瞧着春燕写出来的,唇边露出冷笑,从这些来看,凡是楚夫人的人管的铺子,报上去的和实际估算的出息也就差不多,关键是在四太太的人管的铺子,少一半的是最多的,少三四成的也不在少数。
春燕叹气:“姑娘,这各家攒私房也是常事,但您瞧四太太这里,也未免太过贪心了。”四太太的人总共管了四间铺子,算下来一年总有五千两的出息,可报到上面的只有不到三千两,没人在背后撑腰,管事的也不敢吃了这么多的出息。
一年两千来两,二十年就不是小数目了。婉潞笑了:“没想到四婶婶才是财主,之前我可怎么都想不到。”春燕哎呀了一声:“姑娘你这时就别讲笑话了,总要拿个主意出来,不然公中没钱不说,还要照常供给他们,难道还要从嫁妆里贴银子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呼,老侯爷终于领便当了。
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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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潞瞟春燕一眼就把话岔开:“该是备饭时候了,你去瞧瞧预备好了没。”春燕嘴张大,有些不甘愿地叫了声姑娘,婉潞站起身敲了下她的脑袋:“你啊,就算想出法子来,总要有人手。”
春燕的嘴巴一下闭拢,婉潞嫁进来的时候,虽带了八个丫鬟来,但大都外嫁,留在身边的现在只有春燕一人。况且当日婉潞想的也是分家单过,在这些上也没多下功夫,现在成了世子,以后就要继承侯府,身边的心腹人少就成了最大的麻烦。
春燕脸上露出怅然之色,有些不满地道:“夏妍那丫头,当日说好的一起服侍姑娘一辈子,谁知临了她欢欢喜喜外嫁了,这都七八年了,也没见她来过一个信,真是没良心。”
夏妍嫁的是京城外的庄户人家,那家也有那么几十亩地,使得起一头牛。婉潞的手敲了敲:“她和你不一样,一嫁过去就是翁姑丈夫,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又没有什么人帮忙,哪还有空来信?”春燕脸上现出一点惭愧,婉潞拿起那沓纸:“总还要三年呢,三年时候难道我还想不出法子来?”
春燕这下笑的开心:“是,姑娘的法子总是最周全的,奴婢先去厨房瞧饭。”三年?三年时光很多事都可以改变了。婉潞的手在那沓纸上点了点,难办的不是四太太,而是楚夫人,以楚夫人之精明,未必看不出来四太太动的手脚,不说出来一定是有她的道理。先要问问她的意思再说。
虽然是婉潞管家,遇到大事婉潞还是要去听听楚夫人的意思,婉潞先去回了几件小事才笑着道:“咱们家在前面街上的那个绸缎庄,听说生意不错,也不晓得是谁在管,这么能干。”
做婆媳这么久,楚夫人也摸清自己这个儿媳的脾气,顺着她的话就说:“是你四婶婶的陪房周老三在管。”婉潞刚要把话挑明就听见四太太的声音传进来:“大嫂,大嫂,你要救救你侄女。”
说着四太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走了进来,昨晚戚王府传来消息,说思聪开始发动,四太太心疼女儿,一大清早就跑去戚王府等着女儿生产,怎么现在这副样子回来?
四太太满脸又是鼻涕又是眼泪,身上的衣衫都被揉皱,扑上去就死死抱住楚夫人的胳膊:“大嫂,思聪不行了,快没命了,郡主不让我进王府说晦气,大嫂你要救救她,救救她。”四太太说的语无伦次,楚夫人只有安慰,婉潞眉头一皱唤过四太太的丫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