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不过官家没有立皇太子,之?前也就罢了,如今却是让不少?人动了心思。”

之?前一来是年?纪小,怕长不大。要知道?死个普通的皇子和死太子是完全不同的!太子一旦定下了,总是换来换去的也难堪呢。二?来就是,除了二?皇子外,郭敞也没有对别的皇子另眼相待,大家就算是想在别的皇子身上投资也没有‘绩优股’可?选。

现在就不同了,素娥所生的皇子也是一个选择了——是的,他还?未满周岁,以皇子来说?还?远未到脱离‘危险期’。但?谁让郭敞喜爱这个儿子呢?有眼睛的都看得出,若这个皇子顺利长大,其他皇子是真没有竞争力。

哪怕上头还?有年?纪更大的皇子,官家也有的是办法立他为太子!

立嫡立长这种事?,对于开国不久,还?很有威信的皇帝来说?,问题真的不大。

因为皇子难得的关系,郭敞其实对每一个儿子都看得很重,即使这种‘看重’更多是理智上的、程序上的。但?不管怎么说?,看重就是看重,谁也没觉得郭敞那样有什?么问题——然而凡是就怕比较,将之?前那种看重和当下郭敞对郭玺相比,差距就明显了。

郭敞对郭玺是真的有慈父心肠的,不少?人亲眼所见,真觉得和民间寻常人家的父亲相比,郭敞都还?要更宽和、包容、耐心许多。而凡是见过这些的,几乎不会怀疑郭敞的‘选择’。现在的问题只是,郭玺能不能长大而已。

“瞧瞧,如今红孩儿已经能自己走?了!”郭玺的周岁宴上,郭敞自豪地向一干皇亲国戚们‘炫耀’,仿佛一个周岁的孩子能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

事?实上,正常发育的孩子,12个月时能独走?,15个月时能走?的好,都是很常见的——在古代?的话,富贵人家的孩子也不少?是这个水平。

大家瞧着站在铺着褥子的榻上,稳稳当当的小皇子,自然是顺着官家的意思道?:“哎呀!小皇子才周岁就这么稳当了么?这可?难得!不愧是官家的骨血,自有一股不一般的气度...这样的软榻上,不少?孩子都是站不稳的!”

郭敞笑了一回,还?伸手去逗弄儿子,用郭玺喜欢的玩具。郭玺也确实被吸引,立刻朝他走?了几步,还?是稳稳当当的。

眼下是郭玺的周岁宴,今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处离宫,且无甚大事?发生的缘故,总觉得时光过得极快。t?好像没察觉过来,就到了冬月...郭敞事?先已经吩咐过了,郭玺的周岁要大办——这倒不是什?么大事?,皇子皇女?周岁也算是大日?子了,特别是皇子,周岁宴大办的不在少?数。

所谓的‘大办’,就是操办人不只是皇子的母妃,往往由皇后,甚至皇帝经手。至于操办地、受邀参加的宾客,‘档次’也全然不同。

郭玺如今的受宠程度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大办不奇怪,不大办才让人意外呢!

众人看着不远处待客的‘高顺仪’,又看看近处照看孩子的官家,感慨两人的角色有些颠倒的同时,也更进一步确认了一些事?——若不是真的宠爱孩子,还?有孩子的母亲,焉能这样有耐心?

待客本就是要有耐心的了,照看着孩子与人寒暄则更要耐心!这等周岁宴上,一般是母亲负责后者,可?不是因为男主外、女?主内,至少?不完全是因为如此。说?到底,很多约定俗成之?事?,最开始也只是因为‘拈轻怕重’。

郭敞对郭玺确实很有耐心,或者准确地说?,对着这个儿子,他都无所谓‘耐心’的。他根本不觉得这个孩子有什?么行为消磨了他的耐心,这个孩子在他眼里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健康、活泼、聪明等等,全都是好的!

这样说?或许是有些夸张了,但?郭玺确实算天使宝宝了...至少?对素娥和郭玺来说?算。毕竟一个没怎么生过病,一切发育都正常得不得了,不怎么哭闹的孩子,怎么不算天使宝宝呢?即使有其他的不完美的地方?,也不是素娥和郭敞辛苦了......

郭玺向郭敞走?过去,抓住了郭敞逗他用的玩具,抓握显然很有力气,郭敞顺着他就松开了手。看着低头开始摆弄玩具的儿子,圆嘟嘟的脸蛋,因为格外认真,有一种一本正经的搞笑的眼神,郭敞忍不住笑了起来。将郭玺抱在怀中,轻轻咬了一口郭玺的脸蛋——他时不时见素娥如此,倒是有些‘学坏’了。

郭敞并不觉得自己当下的举动有什?么的,不过是父母之?爱子,如何喜欢都不够,所以亲昵了些而已。但?落在其他人眼里,却真是惊雷一样。大家互相看看没说?话,可?心里面?一下是想了很多的。

“这孩子十足的可?人意,是不是?朕有时都觉得喜爱太过了,不该如此...若是将来惯过个混账来,怎生得好?”郭敞一遍摇摇头,一边接过一旁王志通递上的帕子,给孩子擦了擦脸蛋。他咬得很轻,没有咬痕,留下的只不过是一点?儿口水湿迹而已。

“官家能想到这处,就不会有那样的事?儿!”蜀国公主在一旁凑趣道?:“如今不过是红孩儿还?小,先宠爱亲昵着。等到红孩儿大一些,自然是如前头皇子一般去读书明礼的。以官家的英明,皇子们哪有不好的?”

郭敞听了却没有立刻肯定下来,而是笑了笑:“这话朕却是不敢说?的,朕且不知如何对这孩子下狠心,着实是不能...并非第一回 为人父,但?这般心慈却是第一回。如今才晓得,那些养出败家子的人家,不见得是不懂不知,只是舍不得。”

见郭敞说?的这样‘坦诚’,其他人倒是不知道?如何往下接了。还?是素娥从人群中脱身,走?了过来。蜀国公主忙道?:“顺仪娘娘快来!方?才官家说?话,娘娘没听到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样说?着,蜀国公主大略复述了郭敞的话,然后又笑着道?:“娘娘听听看,官家着实宠爱红孩儿!还?是娘娘养得好,不然哪有这般可?人意的小皇子...听说?娘娘对红孩儿是一等一的上心,就差事?事?亲力亲为了?”

素娥听了,看看一边的父子两个,笑了笑道?:“四姐姐着实谬赞了,妾其实也只是第一回 做母亲,什?么都不懂。不过是官家和圣人指派的嬷嬷、乳母、侍女?都是一等一的好,如今教妾生受了这功劳。”

蜀国公主不以为然道?:“这些人哪有不好的?但?宫里的皇子皇女?一样有教养的好的,也有养育疏忽的。这样说?来说?去,还?是要看做母亲的是否上心...顺仪娘娘做得好,看红孩儿就知道?了,做什?么说?‘生受’了?”

郭敞也在一旁说?:“素娥就是这般,平常只觉得自己待红孩儿差了一层,旁人称赞就觉得过意不去——宫里养育孩子,哪能像外头那样,还?叫嫔妃亲力亲为?”

“退一步说?,便是下面?人做得好,头功不也该是她的?就如同战场上的将军,不管是先锋官破阵,还?是中军、后军得了头彩,最后算起来不都有大将一份功劳,而且还?是头功?这叫用人得力、调度有功!”

“顺仪娘娘这还?叫差了一层?”蜀国公主‘啧啧称奇’了一番,也上手去逗郭玺。郭玺或许算不上真正的天使宝宝,但?在‘不怕生’这一点?上,确实比较少?见。蜀国公主这个‘陌生人’逗弄,甚至上手抱他,他都一点?儿不闹的。

当然,也是因为早就知道?这一点?,蜀国公主才会这样随意地逗郭玺。不然周岁宴上弄哭了,固然也有说?法,就如同喜宴上打碎了器皿,还?能说?‘岁岁平安’,但?终究不美——谁都知道?官家喜爱郭玺,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果然是我们‘素有静气’的红孩儿,好生乖巧!”蜀国公主笑着对素娥道?:“顺仪怕是不知道?,我是个没孩子缘的,家里的小孩子逗不得,一逗就哭...红孩儿却不这样,叫我瞧了好生欢喜!”

蜀国公主当然不为所谓的‘没孩子缘’遗憾,事?实上,她多数时候只觉得小孩子吵闹麻烦...即使乖巧听话又漂亮的小孩子她也喜欢,那也终究是少?数么。不过当下话不是那么说?的,她这样说?果然就见到素娥还?没说?什?么,郭敞先笑了。

“是这样的,四姐别说?如今了,便是未出宫前,宫里的弟妹也是挨不着的。”郭敞笑呵呵地说?了一句,又道?:“红孩儿这样的孩子十分难得,前头还?有人与朕说?,这里头可?有说?法。你们是知道?的,朕向来不信那些......”

什?么‘说?法’?说?起来也就是些佛道?之?说?,给郭玺牵强附会一个来历或者宿慧之?类的奇遇。郭敞是不信那些东西的,所以听到了也只是一笑了之?——但?不信归不信,并不妨碍他这个时候拿出来作为晒崽的谈资。

其他人也看出来了这点?,很配合他...其实有的时候做皇帝,真就和过家家酒差不多。素娥也就是这种时候才深刻理解为什?么后世会把一大家子溺爱的孩子称之?为‘小皇帝’,可?不就是像哄皇帝一样哄着么?幼稚程度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大家又‘过家家’了一会儿,便有宫人来回话,这是要给郭玺抓周了。此时已经有了抓周习俗,并且风行南北,特别是富贵人家特别时兴这个,皇家自然也成了定俗——抓周没什?么好担心的,左右放上去的东西都有说?法,只不过是有些吉利,另一些更吉利而已。

至于说?提前训练才周岁的孩子,选择某些特定的物品,那更没必要。哪怕是孩子也需要争宠的宫中,也没有这个风气。毕竟官家要是喜欢,那孩子抓什?么都是好的。若是不喜欢,抓周抓得太好了,说?不得还?要犯忌讳呢(比如说?印章这种很引人遐想的)。

此时抓周不叫抓周,而叫‘试晬’,有试其志向的意思...等到郭敞亲自抱了郭玺过去,正殿中央已经布置好了一张大案。这张大案比平时读书、宴饮的桌案还?要更大,长有三四米,宽也有近两米了。这样的大案上,上面?铺设了锦席,锦席中间空出了一条‘小道?’,小道?两边则摆满了物品,是供抓周所用的。

此时民间试晬,东西就很多了,文具书籍、金银七宝玩具、佛经道?经、印章、算盘、弓箭、糕饼水果、金银铜钱、绫罗绸缎、古董...真可?以说?是世上有的、适合那孩儿的,全都放到这里了。这有些是六局准备的,有些却是今天宾客添置的,说?起来都是好意头。

郭敞将郭玺放到了锦席空白?的地方?,让他自己选择感兴趣的玩意儿。

郭玺显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站在锦席上,懵懵懂懂地看了一眼郭敞和素娥,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呢。但?很快他就被身边琳琅满目的物品吸引t?了注意力,走?了两步,顿了一下——他现在站得挺稳的,但?走?起来还?是有些随时可?能跌到的感觉。

因为这个原因,乳母和侍女?都紧紧盯着,生怕他摔倒了后磕着碰着。虽然抓周准备的物品都是没有锐角的,但?硬物可?是有一些呢。

‘哒哒、哒’地走?了几步,郭玺似乎被左边的一把琵琶给吸引了,这琵琶制作的尤其精美,上面?不只有彩色的漆画,还?有精致的螺钿。不过这把琵琶也不比旁边的东西更显眼,引起郭玺注意,更多还?是因为他经常见素娥和郭敞摆弄这个。

郭玺指着琵琶,对素娥和郭敞含含糊糊地‘啊啊’两声。

素娥笑着点?了点?头,给了郭玺回应,郭玺就满足了,继续往前走?。这让一些人松了口气,虽然抓了琵琶这种乐器也不是说?不来吉祥话,但?总归没那么好说?...沉迷乐器什?么的,很容易让人有不好的联想呢。

郭玺之?后又‘遛’了大家几次,直到这张大案快走?到底了,他才一屁股坐下,随手抓起一旁的一个物件,算是结束了这次抓周——这却不是六局提前准备的抓周之?物,而是宾客放上来的一枚晶莹无瑕的玉佩。

玉自然是好物,在华夏文化里,玉石身上是寄托了各种美好品德的。这个时候郭玺抓了一枚玉佩,不只是吉祥,更是不会有什?么‘后患’。这甚至比郭玺直接抓了书本、印章之?类更好!那些东西都太‘实在’、太‘直接’了,在素娥母子正当红的当口,其实更容易被说?闲话。

相比之?下,美玉无瑕,说?这孩子品格好,未来会‘金尊玉贵’,这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毕竟是官家的儿子,将来人品贵重、身份尊贵,这有什?么错?不是这样才真正大错特错了!

于是一连串的吉祥话都随了出来,不少?女?宾还?将挂了钱币的白?线挂到郭玺的脖子上——这也是抓周时的习俗之?一,甚至不抓周也多有给小儿送此礼的。只不过民间用的钱币基本都是铜钱,这个时候都是金银钱,甚至玉钱!

“...这玉佩是十六妹放的?”听了蜀国公主在耳边的提醒,郭敞笑了笑,冲着隔了几人的妹妹道?:“也是十六妹与红孩儿有缘分,等这孩子能说?话、会行礼了,定叫他先敬你这个姑姑!”

公主中行十六的是一个极年?轻的妇人,瞧着不过二?十出头。郭敞这一辈所有公主中,比她更年?轻的只有一个十七公主...想也知道?,她们这些年?纪小的公主都是在郭敞的宫廷中长大、出嫁的,说?是妹妹,其实更像半个女?儿。

当下十六公主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哪里当得官家这样说?...”

说?这她也多看了郭敞怀里的郭玺一眼,过去给孩子挂了一个金钱:“今日?侄儿得了玉,臣妹就再添金,也是金玉满堂的意头。”

郭玺的周岁宴就这样顺遂地过去了,这一场周岁宴表面?上平静,私下却暗流涌动。之?前不少?人只是知道?官家宠爱郭玺这个高顺仪所出的皇子,却不知道?是何等宠爱。这一次算是亲眼见到了——也因此,不少?人有了其他的想法。

这样的‘暗流涌动’,直到翻过年?去,郭敞命令宗正司给过去几年?出生、年?满周岁的皇子皇女?序齿后,达到了新高峰。

第147章 宫廷岁月147

郭玺序齿时行六, 也就是六皇子。

他?也是这一次皇子皇女序齿中唯一的皇子——原本苏妙真所出的皇子也够年纪了,但那孩子在郭玺周岁后不久跟着办了周岁宴,没过半月就没了。至于?更小的一个皇子, 年纪尚且不够呢!

苏妙真生的皇子没了, 没有太多人‘意外’...宫里的皇子能长大的才是少数, 长大的才叫人另眼相待。不然先帝, 还有郭敞,都只有一个亲生的弟弟活到传宗接代,这难道是巧合?若真按照那样的‘先例’,如今活着的皇子, 还有的要‘死’呢!

知道这件事的素娥也只能叹息, 她甚至不好亲自去安慰苏妙真。毕竟人家的孩子死了, 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却活得好好的, 如今还正得宠。这时候她去上门说话, 哪怕苏妙真性?情孤高,应该不是在乎这种事的, 也怕情绪上来了心里不舒服。

郭敞也为又没了个儿子难受,不过到底这样的难受有过太多次了, 某种程度上?算是有了‘耐受’, 他?还是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就连序齿的事也没有耽搁, 等到年前年后一摊子忙完, 就让宗正司赶紧将郭玺的名字敬告祖宗、排上?排行?。

“玺儿行?六,是六皇子。”郭敞将一枚金锁挂到郭玺的脖子上?,那是他?新命人打造的。上?面錾刻的诗句含了郭玺的名字和排行?,这也算是郭敞的小小仪式感了。

在郭玺序齿之前, 所?有人就都知道他?是六皇子了,上?一回序齿, 皇子们序到了‘五’。这几年生的皇子,在郭玺之前的又都没了,他?自然就是六皇子。这个时候郭玺强调这一句,素娥知道他?的意思,无?非是郭玺和郭敞一样都行?六。

郭敞曾经也是六皇子呢!

“行?六再?好不过了,六是吉祥数字。更何况,这也随了官家,臣妾惟愿官家的福泽能余些来,庇佑玺儿无?病无?灾地长大。”素娥看了看系着那枚金锁的璎珞穗子,竟然是旧的。想来下头的人不会?失察到这地步,给皇子用旧东西,那就只能是郭敞的意思了。

“这穗子...官家哪里得来的?”素娥拈起来,觉得这东西保存的特别好,或许使用的年头比看起来的要早得多。

“若是‘福泽’真由朕做主,朕再?多的福泽也舍得分给玺儿。”郭敞这话并不是说着好听的,身为皇帝他?本就没必要给谁说好听话糊弄。不管将来如何,至少此时此刻这话再?真心没有了。

这话说完,他?才回答素娥道:“这是朕儿时用过的长命锁所?用...朕原本想将用过的长命锁给玺儿,去寻了才记起来,早些年就赐给大侄儿了,当时也是担心那孩子留不住——但就是这样,那孩子也到底没留住。”

至于?当初赐下的长命锁,就和其他?很多玩具日用一起,做了郭敞大侄儿的陪葬。

“除了那把锁,其实?朕还有许多人送的长命锁。但大多没穿戴过,和新打制的也没什么不同,还少了一份为人父母的心意...倒是这穗子,说起来是康成太后亲手编结,一丝一缕也是母亲的心意。当年庇佑过朕的,如今庇佑孙子也是正当。”

郭敞对郭玺这个儿子真的是肉眼可见的不同,在有其他?皇子做参照组的情况下,谁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一碗水端平了——这本身也不是大问题,即便?是家庭教育已?经成为一门?大学科的后世,大家多少有些对孩子要一碗水端平的常识了,一碗水端不平也是绝大多数!

这里的一碗水端平指的还是表面上?的端平,至于?说内心里端平,那几乎不可能!只要存在比较,基本上?就会?有高低。如果出现极端情况,两个里面只能救一个,那就会?有选择。而一旦存在这样的选择,哪里还能说什么一碗水端平?

当下的问题是,郭敞这端水实?在太不平了!不,应该说,他?只端了一碗水,其他?的甚至都没有上?手去端。

对待其他?皇子,郭敞更多是远远看着,‘扮演’父亲这个角色。直到有了郭玺,才真正和儿子亲近,成为父亲。这之前,他?哪怕是对女儿也没有这样的——面对女儿,他?虽然容易亲近一些,甚至带着弥补心态,更加纵容宽和。但那也称不上?‘父亲’,还是扮演的意味居多。

旁人看郭敞如此宠爱六皇子,六皇子又十分健康。这样,即使‘健康’也不保证一定能长大,也有人愈发在意起郭玺的存在了。

直到准备回京了,还有人有闲情议论这事——回京之前,繁杂事很多,不管是主子,还是宫人,都是很忙的!

“这次可好了!回去后也不晓得‘那位’会?怎么想!”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意思,美人楚小怜意有所?指地道。

婕妤余红云摇摇头:“能怎么想?那位一贯是宫里的好人,人如其名,‘贤’得很呢!便?是心里有许多想头,面子上?也不会?流露出来的...不过官家对六皇子的喜爱还真是不得了,如今看着不少人因着这个,愈发重?视高顺仪了。”

她们所?说的‘那位’自然指的是冯贤妃,冯贤妃因为手握t?二皇子这个大杀招,随着儿子年纪越来越大,优势自然显现,根本不用与人去争——她就连争宠都不必了,还会?和其他?妃嫔有什么冲突?长久下来,名声?好得不得了。

不过,谁都不可能得所?有人喜欢,冯贤妃的名声?是好了,但有的人看不惯她的‘好名声?’也是一样的。过去这样的事不好说,毕竟人家就是‘贤’,就是养大了皇子,能怎么说?如今却不同了,有了‘六皇子’后,一些人就颇有些看好戏的意思。

不一定是喜欢‘六皇子’或者素娥,说起来大多也是些乐子人,唯恐天下不乱的。毕竟身处深宫,若是自己没什么希望上?进了,那就真是数着日子过...能看些‘好戏’,看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狗咬狗、一嘴毛’,不也很有趣么?

“重?视高顺仪不是因为高顺仪如今得宠么?干六皇子什么事儿?贤妃娘娘因着二皇子或许心里头想得多,其他?人何至于??”楚小怜忍不住道。在她看来,郭玺这个六皇子还是太小了,将来着实?说不准。也就是冯贤妃,实?在是利益所?在、关心则乱,这才有些说头在里面。

“高顺仪又不是如今才得宠的?过去就已?经很得宠了,该巴结的早出手了...如今这些人,不少都是为了六皇子。”余红云知道的多些,摇了摇头:“这些人很多其实?根本不在乎得宠的是谁,毕竟再?得宠也有新人换旧人的时候,只有皇子才是屹立不倒的本钱。”

“这一点,瞧瞧贤妃娘娘就知道了。”

“可六皇子才多大?”楚小怜不可置信道。

“就是因着六皇子还小,所?以阵仗也不大!真要是六皇子大了,哪里还是这般样子——你真心实?意地说,若六皇子能长大些,下头的人揣摩着官家的意思,会?不会?提议立六皇子做太子?下头的人提议了,官家会?不会?听从??”余红云白?了楚小怜一眼问道。

“定会?啊!说不得还是官家暗示相公们提议立六皇子呢!”楚小怜脱口而出。

实?在是最近郭敞对郭玺的宠爱令他?们印象深刻,那不像是天家父子,甚至民间寻常父子也不是那样亲密的。毕竟此时还有‘抱孙不抱子’的说法,传统上?父亲就不该对儿子太过亲密宽容,不然就有溺爱的嫌疑。

“不就得了?”余红云轻轻哼了一声?,又道:“二皇子一年大过一年了,也不是没人提过要立二皇子做太子,但官家都给否了。早几年还能说二皇子不见得能长大,如今都十几岁了,眼看着都要挑教引宫女了,还担忧不能长大?”

“若官家爱重?圣人,尚可解释为官家在等嫡长子出生,可如今情形都看到了的,绝不是为这个。说到底,不过就是官家对二皇子不够满意...若是没得选也就罢了,可现在不是有了六皇子?”

说到这里,余红云压低了声?音:“都能想到了,‘那位’说不得已?经在求神拜佛,只期盼着六皇子长不大。不然真叫六皇子大了,哪还有二皇子站的地方??二皇子若只是个寻常皇子,她又能如何呢?”

和之前盛宠的妃嫔不一样,素娥生下了皇子,而且这个皇子非常得宠...这必然会?给某些人极大的压力,其中冯贤妃尤甚。在这件事上?,张皇后都比不得她。毕竟张皇后现在还没儿子,还谈不到为这件事感到压力山大。

事实?也和不少人私下议论的那样,冯贤妃此时可谈不上?‘安稳’...她人在宫中,上?阳宫这边的事虽有人传信,可到底隔了一层,是不大清楚的。上?阳宫这边说,官家宠爱高顺仪所?出皇子,周岁宴特意大办、小皇子一过周岁便?赶紧序齿云云,冯贤妃听是听了,却不算走心。

之前在宫中时,郭敞难道不宠素娥、不对郭玺另眼相待?在冯贤妃想来,不过是之前的延续。如今素娥这样‘当红’,母宠而抱子,也是应有之义?。也就是之前同意盛宠一时的姚贵妃、曹淑妃恰好无?子,这才显出了素娥母子。

直到郭敞带着后宫从?上?阳宫回来,冯贤妃、姚贵妃、曹淑妃三妃领着留守宫中的众妃嫔迎接,冯贤妃才慢慢品出意思来。

刚回来,舟车劳顿了一回,接风宴放在第二天,基本上?大家只是打了个照面就各回各家了。郭敞也应该如此,自回福宁殿才对。但他?偏偏对王志通道:“你不必在朕身边侍奉,先去瞧瞧顺仪和六皇子...玉殿那里有什么不好的,你就替他?们打理了。等到事了,再?来回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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