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一处,王志通心里?过了一道?,一下便定下来了,自不会再?催促官家今晚一定要临幸个妃嫔。
与?此时至少表面上?非常平静的福宁殿不同,尚功局素娥这?边可以说是热闹非凡。之前郭敞在,尚功局宫人们陆陆续续就知道?了皇帝驾临,心中都好奇官家怎么来尚功局了!这?样的事儿以前从没有过啊!
等?到?郭敞离开,消息灵通人士也该知道?官家驾临是为了看素娥了。
“我瞧着马尚功正不知如何是好呢!”罗天香笑嘻嘻地对素娥说道?:“你被安排新住处,和个病人住在一起,不就是因她之故?她最怕你在官家面前告她一状了——她虽是尚功,但这?种事可不是看品级高低的。”
“我哪里?会告她的状。”素娥顿了一下,没说更多。这?不是她圣母心发作,别人都要对自己?不利了,还想着‘和谐共处’。而是她想的更多,就算要‘以直报怨’也不能是自己?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
不过是皇帝对她有一点点兴趣而已,就迫不及待地吹枕边风了?一般这?样做的,就算真的能达成目的,往往也会为未来埋下隐患——皇帝正感?兴趣的时候,随手一挥就能把事情了结,未来没那么大兴趣时,这?些‘旧账’就是减分?的重要原因了。
更不必说,未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如果她最后也当不成正经妃嫔,又曾将一个正五品女?官搞下去过,那还过不过了?
“你倒是宽宥...”罗天香轻轻哼了一声,但也没纠结太久。她一方面固然觉得素娥太‘软弱’了,但另一方面谁又希望自己?的合作对象非常‘杀伐决断’呢——素娥现在已经可以说是罗司珍的合作对象了。
罗天香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这?下可不得了了,也不知道?我们这?位马尚功该怎么想!她可不知道?你会如何做,只怕是得坐立不安了...这?正是她该受着的!虽说你现在好好的,钟典珍也病愈了,但她一开始可是没安好心的!”
素娥这?边当然不会只有一个罗天香来找她说话,只不过最先知道?的一些人,大多自矜身份,这?个时候不好来找她一个‘小宫女?’罢了。等?到?消息传得更开一些,寻常宫女?也晓得了,来奉承她、攀关系的就多了。
“高妹妹,你瞧这?个...前两日听说你想寻些好纱做帐子,可巧这?些天晒布料、裘皮,不少压箱底的货色都被清理出来了。你看看这?块料子,是不是轻软细密?既好防蚊虫,又不气闷,最适合做帐子了!”不只是司珍司的人,就连司制司的宫女?也来和她搭话了。
虽说是称素娥做‘妹妹’,但她年龄在二十好几岁的样子,以她这?般和素娥的年龄差,照宫里?的惯例,素娥喊她做姑姑还差不多。
而看样子她应当是司制司相当资深的宫女?,就算不是女?官,也在司制司站得稳稳的——不然司里?的料子哪能说拿就拿?
拿到?手的确实是轻软细密的好纱,银红色的也十分?鲜亮。说实话,这?样的货色,普通宫女?便是买也买不到?!
宫女?们买东西,要么是托人从宫外买,要么就是买一些‘损耗’了的内用物。前者不必说,顶好的东西很难有。后者的话,有好有坏,有的和进上?的没什?么分?别,有的就真是字面意义上?的‘损耗’,都是坏了的。
和进上?的没什?么分?别的,一般都是女?官,或者各宫得宠的宫女?才?能买到?的,因为她们不只是有钱,还有权呢!无论是在什?么时代,权力?其实都比金钱管用,有权就能有钱,有钱则不一定能有权。
素娥没有拒绝这?块做帐子的纱料,这?也算是宫廷里?常有的事了,她非要拒绝才?奇怪。只不过她没有白要,是按照宫里?的价格给了钱的。
见素娥拿钱,那宫女?还想推辞:“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一块纱料罢了,姐姐难道?还给不起吗?妹妹安心收着,只当是一份贺仪......”
“姐姐不必说了,这?样的好纱向来只有贵人才?用得上?!姐姐得花多少钱才?能拿出来?若是姐姐不收这?钱,我也不敢要了。”
最后这?宫女?还是不甘不愿地收了钱——自然是不甘愿的,若是素娥直接收下了东西,那就是未来的一个人情。如今这?样,便只能算是有来有往了,就是能混个好感?,又哪里?比得上?真正的‘人情’?
这?样外头的资深宫女?尚且如此奉承,司珍司内的小宫女?们就更别说了。常与?素娥打下手,比较受她看重的两个小宫女?此时都成了香饽饽,普通小宫女?不敢直接奉承素娥,都先找她们讨好趋奉。
要替她们跑腿做事什?么的...她们要叫人办什?么,打声招呼便有一群人来!
第二日早起时,这?两个小宫女?照例与?素娥打热水、拿东西、铺床,往常这?些事都有章程,偏偏这?一天就不同了。排在她们前头打热水的都谦让她们说:“姐姐前头去吧,我们不急这?会子!”
若不是怕这?两个小宫女?不高兴,只怕要上?手帮她们端水做事,在素娥面前混脸熟了。
两个小宫女?虽然都进宫时间不超过三年,但宫里?的行情早就驾轻就熟了。这?个时候也很会摆架子,打得了干净热水往回走,那是抬头挺胸。等?到?回来就对素娥说:“姐姐不知道?,今天热水都比往常好!”
“往常的热水,冬天是温的,夏天是凉的,总不合适!今日却是温的,洗漱最舒服了...”
宫里?的势利眼是遍布方方面面的,所以大家才?要争个体面!不然就不会只是穿的时候差一些,吃的时候次一些——而是各处都有让人难受的时候!天长日久,真是没个好时候!
素娥没说什?么,照往常洗漱了。梳妆打扮上?也没因为昨天之事,一下就张扬不同起来。只将头发结在头顶后,梳做一个圆形的大发髻,也就是同心髻。同心髻光溜溜的,不用妆饰,只在底部?扎了一根朱膘色的发带,脑后系了,落下三四寸到?后颈上?。
如此照旧露出一张清水样的脸。
穿的也是这?样,月白色的薄罗衫子浅浅交领穿着,露出一小片紫薄汗的抹胸。裙子高腰束着,香妃色淡淡的,裙腰也是白的,只有宫绦却用最鲜艳的鹤顶红结了,软软地垂下来。
“素娥姐姐生的好白啊...”小宫女?半是讨好,半是发自内心地说。
她刚给素娥拿了块淡紫色的帕子,素娥接了帕子袖在袖子里?,穿在珊瑚手串上?。说起来这?串珊瑚手串还是她六七年前从龚修媛放下的‘包子’里?得到?的呢。红珊瑚手串红的那么纯正,像当初一样鲜艳,人事却变了很多。
就连龚修媛也成了龚德妃,当初放赏的缘由?,那位皇子也夭折了,不过龚德妃又生了一个公主。素娥自己?就更不必说了,或主动、或被动走到?了现在,穿上?了象征皇帝女?人身份的‘红霞帔’...对此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素娥袖好手帕就站起了身,整理了一番衣着,这?就和其他人一起去司珍司了。一路上?遇到?的宫女?还只是有些奉承,可迎面的一些小宦官就露骨多了,见了她就站到?一边去,似乎是在让路,然而路明明那么大。
在下处和尚功局时素娥是见不到?这?些的,因为这?两处很少见宦官。虽说宦官生理上?已经做不了什?么了,但心理上?还是有需求的。为了防止有□□之事发生,宫女?和宦官没那么多机会接触,只不过说是没有男女?大防那么苛刻而已。
这?会儿在宫中甬道?上?,却是见到?了宦官比宫女?更阿谀——这?不奇怪,毕竟入宫做宦官的,大多比宫女?出身更差,更有往上?爬的欲望。如此一来,更能拉的下脸也是常事。至于年轻的宫女?们,不少还有些脸皮薄,就算来奉承,也是不那么露骨的。
素娥到?了司珍司,这?样让她有些不适应的氛围才?好一些。毕竟司珍司的大家都不少活儿,各自有工作要做的话,便是要拢到?素娥跟前也只有休息的时候了。只是素娥并未轻松多久,做了一两个时辰后,便有宦官带着口谕来传召她了t?,叫她去伴驾。
见得如此,司珍司的年轻宫女?没有一个不面露艳羡的。宫廷女?子,便是没有以得宠为目标的,也都有过这?份心思。这?也很正常,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宫女?难道?就想一辈子做个任打任骂、命运前途全不在自己?手中的奴婢么?
而在宫廷里?,出身普通的宫女?想往上?走,几乎只有这?条路。
素娥放下手中的活儿就随宦官去了,来到?福宁殿一处小殿。这?里?也有正厅,正厅摆放着许多髹漆螺钿的家具,大多是端庄清雅的黑色。偶尔见红漆底的,也是些小几小案,点缀其中而已。
这?处正厅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角落里?有一个青花大缸,缸里?养着翠绿的芭蕉。这?样的大绿植在室外不算什?么,但在此时的室内是很少见的。素娥猜测,这?种反常的设计应该不是出自求稳的宫人,只能是郭敞自己?的品味。
“官家在东间小厅里?。”门口的宫女?低声交待带素娥来的宦官。
宦官便又带着素娥迈进正厅,往东边动脚。东间小厅就是东次间,用珠帘垂着做隔断,素娥他们来了,宫女?立刻打起帘子,行动间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就连珠帘碰撞声也是那么微乎其微。
素娥走进去,郭敞原在临窗的书案后写字,见素娥来了行礼,便示意她过去:“昨日听说你也学了些书法?过来写几个字与?朕看看。”
素娥也不露怯,就按照郭敞说的走到?了书案后,与?他并肩站着。接过那支他刚刚写过字的毛笔,续着他的写了下去——刚刚郭敞也在练字,写的是柳宗元的《小石潭记》,刚写到?‘潭中鱼可百许头’。
素娥便从‘皆若空游无所依’开始续,下笔毫不迟疑,显然是背熟了的。
素娥和郭敞的字体完全不一样,原本郭敞写的是柳体,笔锋峻冷,严谨缜密,神气清健,显然是学到?了柳体的神髓。素娥接着续的是董体,董其昌当然是明朝人,此时是没有董体的,但素娥对董体很熟悉——上?辈子她是没学书法,但家里?有爱书法的人,学的就是董体,她耳濡目染是记得清楚的。
不过没有董体的书帖在面前临摹,素娥的这?个‘董体’到?底有多‘正宗’就说不好了。只能说,过去教她书法的司籍司女?史很欣赏她的字,称赞过不止一次。
“章法疏朗通脱,与?唐书端严相去甚远,如今盛行如此,只是如你这?般融会贯通、毫不露怯的却少见。”郭敞点头评价道?。
董其昌的书法受五代代表书法家杨凝式的影响,而杨凝式的书法布局就是端严唐书风气中吹过的一缕新风。世上?大多数潮流都是这?样的,所谓‘盛极而衰’,唐书法度严谨看久了,杨凝式这?样的风格就能成为新潮流。
只不过一股潮流从发端、兴起,再?到?成熟,都有一个过程,这?期间往往会有过渡期的不成熟。而素娥写出的董体呢,那时哪里?是‘成熟’?这?个时候杨凝式带来的跳脱布局都过去了。书法潮流有了分?叉,一面是越一板一眼越好,如馆阁体。另一面则是追求各种新奇,种种怪体都出来了。
这?样,董体在此时的新风作品中自然有一种少见的融会贯通。
评完了章法布局,郭敞又说字:“你这?字也奇了,没见过这?般的,平淡天真又不失古拙。这?可不易,向来返璞归真难就不说了,而要显得古拙,而不是笨拙,这?又是另一种难法。”
“唯有一点,你的笔法还不够老?到?,想来有一定年月积累后还能更加纯熟圆满。不过这?也寻常,你才?多大,学字又才?多久?”
对于练字的事郭敞没有说太多,只是喜欢她的字,又让她正经写了一篇收起来。因为之前写的是柳宗元的《小石潭记》,素娥想也不想,这?篇写的是《始得西山宴游记》,和《小石潭记》一样都是‘永州八记’之一。
“你倒是喜爱柳河东的文章。”郭敞见了没说字如何,倒是对素娥如此熟悉柳宗元的散文非常惊讶。
此时人读书,在学了一些启蒙书后,都会学经,也就是四书五经那些。相比之下,诗词其实要次一等?,毕竟只是‘消遣娱乐’,当不得正事么。而散文很多时候又次诗词一等?,毕竟诗词在一些士大夫唱和时用得上?,作出佳篇也能在文坛传名?,而散文就连这?个都不如诗词呢。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若不是十分?喜欢的,很少能将古人散文也背诵下来。或者退一步,就算喜欢,也不是哪位大家的散文都能读到?——不像经书那样到?处都是容易读到?,也不像诗词,当红的哪个不传唱?
“柳河东、韩昌黎是唐之大家,他们的文章清新隽永、文理质朴,令人钦佩。”
“这?话倒是...”郭敞又和素娥谈了谈古人文章,忽然看到?素娥袖口露出的红珊瑚手串和塞在手串里?的手帕,手就先脑子一步,伸手抽出了那块淡紫色的手帕...然后他就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气。
这?香气不同于他在素娥身上?闻到?的那种淡香,若是冰雪有气味就该是那样的味道?,而是一种明显的人造之味。
“你拿什?么香熏帕子?倒是从未闻过。”为了掩饰突然抽走素娥手帕的一丝尴尬,郭敞就故作镇定地问。
素娥看了看帕子:“是小四合香。”
“哦?朕只听说过四合香...这?与?四合香并无多大干系罢?”此时富贵人家都爱香,郭敞当然知道?四合香是什?么东西。他没从手帕香里?闻道?一丝一毫沉香、麝香、龙脑香、檀香的影子,这?些他都是很熟悉的,不可能闻不出来。
素娥低声道?:“是用香橙皮、荔枝壳、甘蔗滓、梨滓四种来合的香。”
郭敞听了就笑了:“这?算什?么‘四合’?差的太远了!一者极贵,一者极贱...不过,这?倒也是你的本事,能用这?些弃物制出这?样清新馥郁香品。有好香料谁合不出好香?没得好香料,能这?般才?算是真会烧香。”
“人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这?倒是比巧妇更巧了。”
第40章 宫廷岁月040
兽炉吐香烟, 郭敞抱着一把琵琶,转轴紧弦后弹拨了两声,就又放下了——郭家天子多是有些才艺在身上的, 不过因着唐朝皇帝不少耽于游乐, 误了国事的前?车之鉴, 这些事没有太叫人?知道, 不过是?闲暇时娱乐自己而已。
“官家,昨日也罢了,今日还不叫娘娘侍奉么?”素娥走后,王志通见官家始终有些心不在焉, 趁着一个空儿便上前提醒了一句。这里头既有一些他的私心, 也有圣人?给他压力的缘故。
“此乃天子事, 谁要你来管的?”郭敞不高兴地道, 然后顿了顿才道:“罢了, 晚间再去坤宁宫就是?了。”
长久不踏入后宫,首先选择皇后, 也是?给皇后的体面。所以郭敞做这个决定王志通不奇怪,立刻就应下了。
王志通应下后因着郭敞确实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只?陪着小心, 也不敢随便说话了。却没想到?, 郭敞的情绪变化极快, 很快又兴致勃勃问他:“殿中谁管着香药,可有哪些珍贵的?叫各色拣出一匣子来。”
福宁殿各种?差事、物品都?有专人?负责,‘香’这一块当然也不例外?。王志通回说:“官家,殿里管带香药的是?刘亮。”
别的话王志通没有多?说, 而是?叫‘刘亮’来自己说。不是?因为王志通不知道这些,事实上, 福宁殿大大小小事物就没有王志通不知道的!他真是?人?精中的人?精,当然,不是?人?精也坐不稳他现在这个位置。
之所以王志通偏让刘亮来露这个脸,是?因为刘亮算是?他的徒子徒孙之一,他愿意给刘亮机会。
刘亮很快说明了福宁殿香料的情况,天下珍贵的香料宫中都?不会缺乏,福宁殿又是?宫里的天字第一号,自然是?好东西这里都?有。除了一些禁忌使用的,其他都?能找到?。便是?殿中一时不备,库房里也有。
“...听你这样说,福宁殿收着的都?是?合香,香料倒不多??”郭敞听了刘亮的解释问道。
“禀官家,确实如此。宫里用的多?是?合香,制好的香丸或是?线香才好使。香料虽也存着,但都?在库房里,要启出来也便宜。”
郭敞点了点头,便吩咐道:“既是?这样,拣最珍贵的香料,各色半两,装一匣子来。”
刘亮听话立刻就去办了,不一会儿就齐全了,托着个匣子呈上:“启禀官家t?,库中珍贵的香料数不尽数,小的便从中择了合香常用的一些。虽不算齐全,但无论是?合香,还是?做别的使,都?该够了。”
郭敞去看那些香料,除了上午他和素娥提到?的‘四合香’中包括的檀香、麝香、龙脑香、沉香外?,还有乳香、白笃耨、鸡舌香、安息香、郁金香、降真香、木香、苏合香等?,打眼?过去确实是?齐全的。
但郭敞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察出缺了重要的一味香,便问道:“怎么没有龙涎香?”
天下香品太多?了,就算指名道姓要珍贵的,没拿来全部?郭敞也不会说。毕竟‘珍贵’是?一个相?对概念,真要说起来,宫里使用的香,就算是?最普通的,在民间也可称珍贵了。只?是?现在差的龙涎香,香中最珍贵的一品,所谓‘天香’‘香料之王’,这就无法?忽视了。
其他的香料,沉香市价不过五百钱一两,龙脑则市价一贯四百钱,白笃耨因为当下正受追捧,价格有些畸高,但也‘不过’每两八十贯。若是?没那么受追捧的黑笃耨,则要更便宜许多?,每两三十贯就行了。
而龙涎香就不是?这样了,很多?时候都?是?有价无市。价格在那里,但市场缺货,无法?交易。一般来说,往往市面上出现龙涎香,立刻就会被宫廷采买走。至于成交价,也只?能做一个参考而已。
别的香都?以‘两’,甚至‘斤’论价,至少皇宫采买是?这样的。而龙涎香呢,即使是?宫里要买,也是?论‘钱’的。
龙涎香是?外?邦所产,一般要专门?派人?去广州采办。价格合成‘两’来计算的话,上等?的是?百贯一两,次等?的也要五六十贯——这是?在进口?地采买,还不一定买得到?。若是?买商人?贩到?京城里的,则不论好次,至少是?百贯以上才得一两了!
刘亮迟疑了一瞬,然后才道:“禀官家,库中龙涎香有数,且早有用处,福宁殿——”
刘亮的话被郭敞打断了,郭敞无所谓地道:“别的先不提,匀出半两就是?了。”
不等?刘亮回答,他又摆弄起了之前?丢开的琵琶。在王志通不断使眼?色下,刘亮不敢迟疑,立刻应了‘是?’,回头又在香料匣子里装了半两龙涎香。
“官家可是?打算赐予高娘子这些香料?”稍晚时候,王志通侍奉郭敞饮茶,替他将香料匣子从案上收起来,仿佛家常一般说到?了这个。
郭敞‘嗯’了一声:“她倒是?个爱香的,说起合香也头头是?道。怕是?因着这个缘故,身上才腌入味儿了...只?是?她一个宫娥,能有什么好香料拿来合香?那小四合香你也听到?了的,虽则好闻又有雅趣,可到?底是?不得已想的法?子。”
王志通笑着道:“官家说的是?...那老奴这就给高娘子送去?”
郭敞却出乎他意料地摇了摇头:“明日朕自带了送她便是?。”
王志通怔了怔,转念之间想了很多?,表面上却是?毫不迟疑地应道:“是?...说来,官家明日还教?高娘子伴驾么?”
郭敞点得好茶,说道:“朕倒是?有这个打算...明日若是?前?朝无事,等?午后便在玉真轩那边游乐了。你着人?先去布置打扫,明日不许闲杂人?等?过去打扰...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