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7章面容带威
忽的点头,道:“我们又见面了。”
微微一笑:“看来我们真是有缘。”
......
一片乌云,遮住了日光,本已萧索的大地,此刻便更觉伶仃。
云如乌墨,秋叶如尘,只有两个人躲在山洞里避雨,雨应该是怎样的呢?
那青年“风断”,手上依旧还是戴着那个黑手套,顺着尘香的目光,也是呆呆地,望着那黑如墨的手套,望着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白如圣莲的长袍,腰间系着的那条乌黑绸绦。
“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我总会见到他,难道我真的有缘?”只可惜尘香实在不知道他是谁,因而无法明白这些,她当然也没有勇气去问。
而风断心中,却在思考着另一个问题。
“尘香,俗因的弟子,三绝九神之一,我应不应该动手呢?”
他回过头一看,暗叹着又想着:“这个人还是如此年轻,这时候正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这时死了岂不可惜?”
雨势渐升,山洞中的人影,也越发烦躁,由西方吹来的晚风,从他们身前直吹而来,哪里知道——
风声之中,竟带着一声鬼哭狼嚎般的呼声,这呼声如妖魔鬼怪的吼叫一般,刺入他们的背脊,刺入他们的脑海。
这绝望的恐惧,刹那之间,便在他们的体内散发开来。
尘香大惊之下,拧腰移步,倏得扭转身影,眼光瞧出,只见洞外的苍松之上,竟有一个只是用了一团团摔散的树枝、羽毛、干草和污泥塑成的鸟窝。
而鸟窝里还能看见几团嫣红色的雪团,那是幼鸟,还没有齐羽。
那一刻,尘香真想飞出去,把那只幼鸟捧进来。
就在她心神摇曳的时候,风断已经飞出,飞入那雨中,他一抬手,就把那只幼鸟捧在了手心,那张带着黑手套的手,仿佛一张巨爪,正托着一条幼小的生命。
等到尘香回过神来,风断已经捧着那只幼鸟飞进了山洞。
......
风声穿谷,如鬼哭,如狼嚎,四山之下,都像是弥漫着一种落寞的冷意。
风断捧着幼鸟缓步慢行,越过一些磐石,只见左侧是深幽的石壁,光滑如冰,右侧石坑遍立,坑坑洼洼,被雷光一映,石坑狰狞,却变成一种神秘的银白色。
风断一顿步,伸手轻轻抚了抚幼鸟,幼鸟早已恐慌过度,他手一挨上,那幼鸟便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其声稚幼,在山洞之中却是余音袅袅,久而不绝。
尘香缓缓走了上去,大胆的伸出手,也跟着摸了一下幼鸟那嫣红的,但她却是极其温柔,慢慢地,轻轻地,生怕伤害幼鸟。
尘香的手一碰到幼鸟,那幼鸟突然止住叫声,反倒懒洋洋的砸吧砸吧小嘴,用那奇小的脑袋在琴幽手中来回耸动,模样极为可爱。
尘香一见,也跟着轻笑了起来,洞内笑声回荡,此刻已不是一个人在笑,风断也笑了,尘香看着风断,好像第一次发现这个人会笑一样,他看着风断笑,风断看着她也笑。
在这片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笑声,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无边的冷寂。
......
而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那迷人的花香,轻轻的掠风之声,在她耳边回荡,她放眼望去,只见东南方一道人影在走着,走在落叶上。
那个人走路的姿势非常奇特,他虽然是走,但给人的感觉好像在飘,好像在飞。
他不是走,是在飘,虽然是在飘,但是每一飘仿佛都非常注意脚下,是不是他每走一步,都十分注意脚下是不是有蚂蚁?
地上并没有蚂蚁,只有一堆沉沉的落叶,连风都吹不起来的落叶。
可是那个人还是那么小心,每走一步,甚至每一飘,都是那么注意。
那个人自然是敖烈,他此刻正在练一种叫做“失落叶”的御风之术,而这种御风术是他的师傅剑上老仙教他的。
只要把这种御风术练到极致,踩在一触既碎的落叶上,也不会留下痕迹。
可是敖烈现在并没有练到极致,他遇到了一个死角,死角就是修道之人都会遇到的,他们只要遇到这种死角,他们无论怎么去想,都不会想通。
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这两个“死角”所害,有些人终其一生,也窝在那个死角中,有些人也许临死前才走出那个死角,达到大彻大悟,而到那个时候,他已性命垂危,就算想通又有何用。
所以人们把想通这个死角的时候,跟那一刻,都叫作“彻悟”。
人修道一生,会有很多次进入这个“死角”,如果有一次没有彻悟的话,这个死角到最后就会变成心魔。
所以,每个人都会非常注意,注意自己不要进入死角,可是越注意,反而越容易进入死角,而这些人进入了死角,反而连自己都不知道,而且别人指导,他反而不听。
敖烈现在就是进入了这样的一个死角,他练他的“失落叶”御风术,可是他每次走完,回过头一看,落叶上还是一片脚印。
他还是练不成那个“失”的意思,他反而觉得那个失落叶的“失”的意思,仿佛就是失败。
就在这个时候,尘香看见了他,尘香也慢慢的走了过来,她也很注意脚下,但人虽在老远,敖烈却已听到她的说话声:“因林,这三天都没有看见你,原来你在这里。”
敖烈怔了怔,好像还没有完全代入因林这个身份,他过了许久,才道:“是啊。”
话一说完,敖烈才恍惚记起自己在这已经练了三天,他只记得俗因来了一次,他便换了个地方练,他就换到了这里。
他喜欢清静,大半部分修道之人都喜欢清静,只因为清静的时候,能令人想得更多,想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