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大门是没有保安的。
门敞着，进了院子往厂房里去，便听见没有机器声的服装厂内，有清晰的说话声传来。
“何老板！不是俺们要吞这笔钱，不给员工发工资！你自己看看，我们也是没办法，这厂里的机器都老成这样了，不是这出问题就是那出问题。”
“好多本来是好好的布料，一上机器，就被针给打坏了，你说修吧，那也修了，但是用不了几天又坏了。”
“这坏了不当紧，耽误工期，订单完不成，这不要赔钱吗？”
“本来也就没几个钱，布料成本上折损折损，再进点扣子啥的，运营运营厂里的伙食，根本就剩不下什么钱。”
“向县里服装厂申请资金吧，那边又说效益不行不给钱换机器，我连原料钱都给不够，我上哪去给工人发工资去？”
“现在生意不好做啊，前几年的情况你也知道，大家都没钱，那些原料厂也不愿意赊账什么的，都要现结。”
“不结算没有原料，结算没有钱运营，你说说就算你来了，你又能怎么样呢？”
“你要是说都怪我的话，那我这个厂长我也不干了，直接关门算了！”
“那些机器全卖掉给工人发工资吧！”
财务在旁边也是一顿附和跟吐槽，诉说着他们的不易。
听完这一切的何晓霜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你们放心。我来，就是来解决这些问题的。”
“等我调查完，我会给你们一个结果。解决了问题厂就继续开，解决不了也只能关上了。”
“你们先都回去吧。”
谈话结束之后，何晓霜坐到了办公室中。
她看着那些账单和财务报表，陷入了沉思。
她深知，这里面的问题恐怕不是一波小资金能够解决的。
因为换机器的成本太高，订单少，导致利润又太低，换完这波机器，想要盈利恐怕都得几年。
这几年中，厂里资金链还不能断掉。
这就很难搞了。
在这么偏远的乡镇中，想让这么一个厂不倒闭都已经算不错的了。
最大的问题还是资金根本不够。
何晓霜掏出手机给朋友打了个视频。
“晓霜，我现在就怀疑这是他们估计恶心你的，还什么考验，什么测试，狗屁啊！”
“这厂设施不行，订单没有，还没钱，这三个不行怎么做生意？而且就限制你三万块钱，在五个月之内盘活这个厂，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三万块钱够干什么的啊？工人工资一结钱就没了，而且那些问题依旧存在。”
“我看这肯定是你什么叔叔啊，大伯什么的怕你回来抢他们位置了。”
“不然把你搞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弄个破服装厂干什么？让你创造奇迹啊？”
何晓霜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创造奇迹确实是不太可能了，除非有奇迹降临。”
“我仔细想了一下，如果能弄到足够的资金，让这个厂活起来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那人问：“你上哪弄钱去呀？你总不能自掏腰包吧？！”
“那当然不会，我自己掏钱就没有意义了。”
“而且这样做，就算真的恢复运营了也不会算我通过考核。”
顿了顿，何晓霜又说：“想要解决最根本的资金问题，只能是找投资。”
她话说完，电话那头的人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晓霜，你没搞错吧？就那破厂，哪个傻子会来投资啊？”
“你总不能说让那些村里的村民集资去弄这个厂吧？”
正聊着，李明哲忽然敲响了办公室的透明门。
这个办公室是在车间的简易办公室，隔音很差，外面的人也能轻易看到办公室内的人。
何晓霜扭头一看，面上十分惊讶。
“不跟你说了，我这来客人了。”
何晓霜立马挂掉了视频。
得到允许，李明哲跟宋晴推门而入。
刚才在外面，他已经将何晓霜的处境听了个大概。
“呃，坐……坐。”
“……你怎么会来这里？”
何晓霜赶紧给李明哲和宋晴倒水。
“不用了美女，我自己来。”
宋晴拒绝何晓霜的“招待”，自己拿了两个一次性的杯子就接去饮水机接了点水。
她一杯先给李明哲，一杯倒了自己端在手里。
何晓霜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我跟朋友骑车瞎逛，看到了这个服装厂，就想到你昨天好像提到过这里。”
“好奇之下，我就进来看看了。”李明哲解释。
“哦……”何晓霜了然点头。
“对了，刚才过来的时候，正巧听见你在打电话说投资的事，我就听了两分钟。”
“呃，何女士，我偷听是因为我这个朋友，她刚好就是来帮她老板跟县里谈投资的，听她说她们老板要在石墨镇投资上亿，想全面振兴乡村，提高这里的gdp。”
“我就想说她也许能帮助你。”
“……”何晓霜一脸的惊讶，看向宋晴的目光也瞬间变了。
如果真如李明哲所说，那这个服装厂就有救了呀！
想要振兴乡村，计划书中肯定少不了服装厂这种实体工厂。
何晓霜惊喜过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富豪要投资这么多钱的话，那应该是个大新闻呀？
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想到这，她当即问：
“是哪位老板老投资这么多钱？”
宋晴解释，“我们老板姓李，公司是做电商的，叫明哲网络。”
“哦哦，明哲网络啊，这个我知道的。”
何晓霜记得家族的其它产业跟明哲网络是有过合作的。
“……那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为什么我没听到这个消息吗？”
兴许是觉得这问题太直，怕得罪了宋晴，何晓霜又赶紧解释，“是这样的，我前几天就一直在县里，想着能不能申请点扶持资金之类的，但是因为县政府没上班，所以就没问到，找了相关的人私下问，这两天也没人跟我透露相关的投资情况。”
“所以听他这么一说……我还挺惊讶的。”
宋晴面上没有丝毫不悦的意思，她耐心解释：“我们老板也是刚决定没多久，还没来得及跟县长谈这件事。”
“原来是这样。”何晓霜恍然。
“嗯，明天我就去代替我们老板去县长详谈一下。”
宋晴从李明哲主动说出这个事情就知道，他肯定是想帮助何晓霜的，所以她怕何晓霜不相信，便又补充，“我们李总他投资的目的就是要振兴乡村，所以你这个服装厂到时候肯定是可以申请到部分资金的。”
“如果真有资金给到我的话，那我这个厂也就有救了。”何晓霜欣喜。
宋晴点头，“嗯，你这边肯定是在计划内的，不过你得等我们跟县长谈完，把这个计划落实之后才能申请到。”
“所以你暂时还是等等吧。”
“好的，我一定关注。”
将这个信息透露给何晓霜之后，李明哲便没了待在这的理由。
之前欠何晓霜的人情，通过这件事应该也算是还清了。
“嗯，那何女士，我们就先走了。”
李明哲起身，宋晴也立马跟着站了起来。
何晓霜反应过来立马相送。
宋晴识趣的走在前面，何晓霜则是跟李明哲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