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喜欢看言情小说?”
何胜男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偶尔打发时间的时候会看。
不过谢鸢为什么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何胜男想了想,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刚才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嘶……”她倒吸了口凉气,然后摆了摆手解释道:“不是,我刚说的不是那个言情,我说的是……”
“阎述和秦颜欢!”
哨兵的听觉本就优越,身为S级哨兵的阎述耳力就更是超群。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识转过头看了过去。
对此毫无察觉的何胜男还在认真的和谢鸢解释着,“阎秦小说”这四个字指代的是阎述和秦颜欢。
因为目前他们两个都还没有对最近越演越烈的恋爱传闻进行否认,再加上二人家世和外貌都相当,所以已经有八卦的学生自发的嗑起了他们两个。
谢鸢听得意兴阑珊,只时不时回应一句的“嗯”或者“哦”。
她对此毫不关心,一心只想快些回到宿舍。她累极了,想要早点休息。
谢鸢神情倦怠的抬了抬眼皮,落进了正凝望着她的阎述的眼底。
“你在看什么?”秦颜欢循着阎述的视线看过去。
不远处的树荫底下,站着两个正在交头接耳的女生。
“交头接耳”这个词用得其实不太准确,因为说话的一直是短头发的那位,而另一位,只是在安静的听着。
“谢鸢?”秦颜欢认出其中一位,然后眉头往上小小的挑动了一下。
虽然她不太认可谢鸢挑选男人的眼光,但秦颜欢喜欢那天她在人群中的表现。
不吵不闹,不悲不喜。
眼神平静,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和秦颜欢见过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这些年,向她示好的男人很多,抛下旧日爱人,然后转身跪在她面前表忠心的男人更是不少。
林风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奇怪的是,被这些男人抛弃的女人并不会因此怪罪薄情的负心汉,反而不由分说的将矛头对准了她。
她们对着她破口大骂,企图用眼泪收拢围观者的同情。
每当这个时候,秦颜欢总是觉得心力交瘁。
她有做错什么吗?
事实上,她什么也没做。
是那些男人前仆后继的往她跟前凑。
错的难道不是他们?
该被指责辱骂的,难道不是他们?
可是爱情啊,将女人变成蛮不讲理的疯子。
秦颜欢不怪她们,她只是觉得那些人很可怜。
所以在那些歇斯底里的可怜人的衬托下,秦颜欢格外的欣赏在这场闹剧中转身就走的谢鸢。
“谢鸢?”阎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秦颜欢:“长头发的那个。”
阎述面露茫然。
他的反应让秦颜欢略微有些惊讶。
涂珈学院竟然还有不知道“谢鸢”的人吗?
“就是那个,精神力低微,且无法与哨兵进行精神链接的,”秦颜欢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合格向导。”
阎述对此还是毫无印象,他这个人向来如此,对不关心的人或事从来不会分出半点注意。
刚才也不过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才会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至于对方姓甚名谁,阎述并没有兴趣。
但奇怪的是……
阎述望向树荫下那个沉默的、单薄的身影。
脑海中,废弃训练馆的记忆又一次卷土重来。
体温骤然升高,阎述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
吸入肺腑的冷空气将他从回忆中拽回。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上去休息吧。”
“好。”秦颜欢点点头,“那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秦颜欢便转身走进了宿舍大楼。
主角散场,再加上谢鸢的态度实在冷淡,何胜男瞬间没了继续八卦的热情,二人于是终于走出阴影处,朝着D幢宿舍楼走去。
在她们身后,原本早已经离开的阎述又一次出现。
站在原地久久地凝望着谢鸢离开的背影。
“谢鸢……”
这个名字在阎述喉咙里打了个滚儿,然后被他用叹息般的语气吐出。
谢鸢皱了皱眉,停下脚步,然后回头望去。
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偶尔拂过的晚风,吹动着道路两旁的树木和花草发出的窸窣声响。
“怎么了?”何胜男疑惑的看着她。
谢鸢摇摇头:“没什么。”
是她太敏感了吗?
怎么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看着她呢?
洗漱完毕,谢鸢坐在床铺上,安静的按摩着有些酸痛的双腿。
何胜男在阳台一边刷着牙,一边含糊不清的问她:“对了,谢鸢,明天你有什么打算吗?”
“明天?”
“嗯。”何胜男含了口水,仰头咕噜咕噜了几下后吐出:“明天放假啊,你忘了?”
“不是吧你,放假也能忘?”
谢鸢抬起嘴角笑笑,没说话。
涂珈学院每个月会放假一次,为期三天,让老师和学生们可以回家休息放松一番。
但对于谢鸢来说,放不放假都没什么差别,反正放假她也是呆在学院里。
因为她没有家。
虽然贫民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但那儿不是她的家。
要有家人在的地方才算家,不是吗?
谢鸢没有家人,自然也就没了家。
和神情黯淡的谢鸢不同,何胜男恨不得下一秒就天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了过去的缘故,谢鸢这一晚竟然久违的梦到了她的母亲。
那个面容凹陷,眼底总是盛满悲伤情绪的女人。
女人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在谢鸢很小很小的时候,女人还很年轻,看着她时,总是带着温暖的笑。
女人会在阳光和煦的日子把她抱在怀里,在太阳下轻声的哄她入睡。
直到谢鸢的父亲抛弃了她。
女人眼底的光就这么一点点的熄灭,她不再笑了,看着谢鸢的目光也不再温柔。
伴随着谢鸢的一天天长大,女人望向她的眼神里不知不觉多了一丝怨恨。
“你为什么长得越来越像他!”
“我恨你!我恨你,你知不知道!”
“别抛下我,别抛下我……”
一开始,谢鸢被女人吓得大哭,她一哭,女人也开始哭。
她把幼小的谢鸢抱在怀里,哭着一遍遍重复:“对不起,对不起,阿鸢,妈妈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可当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一次又一次,谢鸢便不再哭了。
女人也不再哭了。
“阿鸢,不要爱上任何人。”女人在意识清醒时说。
她说话时看着远方,比起谢鸢,更像是说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