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开学之前, 除了面对外校生的入学考试和面对本校初中部的升学考试之外,还有个分班考试。它将按照成绩顺位,为通过之前两种考试的学生划分班级。
成绩优异的柳、柳生、真田, 加上除了入院那段时间以外就没掉出过年级前五的幸村都被分在了A班。
明野默默观察。不区分男生和女生的话, 这几个人在班上的受欢迎程度排序是柳>柳生,这中间隔着一个断层, 然后是真田>幸村。
柳的课堂笔记是班上最抢手的东西, 课间几乎总能看到捧着书向他求问的同学。不论是谁不论问他什么, 都能得到温和细致的讲解。
柳生在课堂上举手发问的次数比全班学生加起来都多。绝大多数情况下, 他问的都是老师没能讲解清楚的地方。其他学生还来不及举手就被他抢先,足以看出他思维敏捷。
和不会拒绝别人求助的柳相比, 柳生时常主动帮忙。但也仅限于此, 他的有礼有节之中带着一种“君子之交”的疏离感。
真田对于看不顺眼的事会当场斥责。加上个性端肃, 身材高大, 面对他就像面对一个古板严厉的长辈。除了网球社的熟人以外, 没人会主动和他说话。
如果说大家对真田是害怕, 对幸村就是敬畏了。
即便他像柳一样温和有礼,也不像柳生一样释放出疏离感, 一般的同学在他面前神情和说话的声音就是不一样。
对此明野百思不得其解。
***
“啊,说起来今早有音乐课来着……”
早上第二节课课间,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原本嘈杂的教室安静了一瞬,然后大家又各忙各的。
“精市。”明野用笔头戳戳幸村后背,“音乐课怎么了吗?”
正好这时真田从两人旁边的走道经过,幸村问:“真田, 你能解释一下大家为什么不想上音乐课吗?”
真田哼了一声, “一群松懈的家伙。不管什么课程都应当认真对待。”
幸村向明野笑叹, “——他这么说。”
明野:???
“到了音乐课你就知道了。就算我现在向你解释, 听起来也夸张得难以置信吧。”他从包里翻找出两粒橙黄的耳塞,放在明野手心。
“我为你准备了这个,上音乐课会用到。”
明野的问号更多了。
不是,戴耳塞上音乐课是立海大的传统吗?
下午,去音乐教室的途中,明野发现除了真田以外的人竟然都戴上了耳塞。
而音乐教师在看到真田走进教室的那瞬间,原本带着微笑的表情立刻就垮了。
明野大致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提前猜到了,她还是深受震撼。
仅凭一人之力,真田压过了全班近四十人的声音。每当他放开歌喉,吊灯颤抖窗玻璃振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地震。
即便戴着耳塞,真田那堪称音波冲击的歌喉仍苦苦折磨着所有人的耳膜。
真田本人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他在音乐的海洋里纵情畅游,在歌唱的天空下尽情舒展激情的羽翼。
陶醉极了。
他并没有走调到离谱的地步,只是声音实在太大。他在歌声中注入200%的感情,从头到尾用尽全力地怒吼。愣是将一首悲哀婉转的小调唱出了千军万马兵临城下的壮阔气势。
在一众苦不堪言的神情中,只有幸村还笑得出来。他牵起明野的手,在她手心一个字一个字地写:
有真田的音乐课算是立海大的名产呢WW
一节课上下来,不论教师还是学生都很虚脱。幸村牵着旋转蚊香眼的明野走出教室,一道立在教室门外的身影让她眼前
一亮。
“啊……日安,幸村君。”
“日安,绫崎。”
“嗯~”被称作绫崎的少女友背着双手,好地倾着身|体打量明野,“这女孩就是幸村君的女朋友吗?”
感觉到她的目光,明野本能避到幸村身后。幸村换了一个牵手方式,宽大的手掌从手背将明野的手包拢在手心,向她传达无声的安抚。
“嗯。她叫明野彩。彩酱,她叫绫崎良子,是真田的……”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关系最好的人。”
他们两人的称呼方式比其他人要更进一步,也不等明野为此不安,幸村接着说:“她是真田的青梅竹马,小时候常常陪真田去网球场。也算是我的熟人了。
“绫崎前阵子才从英|国回日|本,就算分别多年,和真田的关系还是那么好呢。”
“嘿嘿……”这句话似乎深得绫崎心意,她脸颊泛红,笑容矜持而羞涩。
“日安~”绫崎笑盈盈地向明野打招呼,“叫我良子就好,良子酱的话我会更开心的。要是能叫你彩酱就好了。”
绫崎眼眸弯弯,菱形的嘴唇唇角微微翘起。她不用刻意去笑,本身就长着一张甜美带笑的面容。
她举止优雅,仪容精致,身上散发出怡人的淡香。有一种深闺大小姐独有的纯真亲切。
像是受到她的感染,明野也不禁向她浅浅地挽起嘴角。“嗯。良子……酱。”
“呵呵……好开心。彩酱。”
这是明野第一次和一个见面还不到一分钟的人以名字互称。想着“大进步啊这是”,明野有些激动地晕红了脸。
幸村也为明野高兴,但他到底受不了她和他以外的人这么要好。
“你等等,绫崎,我这就为你叫真田过来。”
在看到绫崎的那一刻,真田像是从红色荧光油漆桶里捞出来的一样,整个人都红了。
“良、良、良子!”
“弦君~”
绫崎本就轻柔的声音变得娇柔婉转,笑容甜美得渗出蜜来。
“我们这节是美术课。我听到弦君在唱歌,就过来看看你。”
“哦哦……啊……”
古板严肃的真田这会就像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小孩子,微微低垂着瞪直的视线,简直羞于和绫崎对上目光。
他的反应和他高大的身躯一对比,笨拙得有些可爱。
绫崎抚掌,提议:“难得碰巧,大家一起吃午餐吧?”
明野以为这两人肯定在交往,但发生了如下令人迷惑的对话——
屋顶庭院上,明野和幸村一桌,绫崎和真田一桌。
也不知道是幸村的影响,还是腻歪已经成了呼吸一般自然而然的事,明野现在也可以做到和他旁若无人的粘糊了。
今天的午餐也是互相投喂,不过换了一种花样。
一个星期以来便当的菜色都没有重复,他们今天的游戏方式,是闭着眼睛去猜对方都给自己喂了什么。
真田对这两人的互动眼观鼻鼻观心,习以为常。绫崎却饶有兴趣地看着,向真田说:“弦君,我们也来。”
“那怎么行!”真田断然拒绝。
在绫崎含怨带嗔的泪眼下,真田面红耳赤,磕磕巴巴:“我、我们现在还不合适……”
绫崎提议:“下个周末大家有空吗?我好想试试四人约会的~”
真田面红过颈,坐如针毯,“幸村和明野去就行了,我们两个没必要跟着去打扰。”
绫崎:(气气)“才不会打扰,是开心愉快的四人约会!”
——他们两个的气氛好不对劲!
明野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幸村,但幸村悠然自若隔岸观火。他
将食指压在唇上,向明野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那个……”明野实在担心这两人聊着聊着就感情破裂了,“两位的感情真好呢……”
“真的吗?”
不得不说绫崎真的很好哄,就这一句话,脸上暗色烟消云散,亲昵地挽起真田手臂。“她这么说哦,弦君。”
她的笑容对于真田来说似乎过于炫目。呆愣片刻,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是当然,我们自小就认识了。”
明野呆滞,幸村嗤笑。
绫崎羞恼地松开真田,起身就走。“我回去了!”
“等、等等,良——子——!”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什么的真田追了上去。
“我想不明白啊。”明野抱头,“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幸村告诉她,他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对上的脑电波,绫崎以为她和真田正在交往,真田以为绫崎只将他当做儿时好友——虽说他们互相喜欢,而且明显得已经不能更明显。
“那、那得让他们尽快解开误会才行!”
幸村保持坐姿,从背后将明野拦腰抱住。
“不用的,就让他们维持现在的样子吧。这样比较有趣。”
话音刚落,天台陷入一片寂静。
明野像是面对着什么难以理解的现象,呆愣愣地看着幸村。眨了眨豆豆眼,脑袋一歪。
“精……市……?”
“怎么了彩酱?突然发呆。”他像在安抚被噩梦惊醒的孩童一般,将明野抱坐在怀里,让她可以贴靠在他胸膛,同时轻抚她的后背。
“那个、你刚才说……”
“我说什么了?”他温柔的声音犹如一阵暖流,在她耳边缱绻流淌。
“你说……说让他们两个保持着误会,比较……比较有趣。”
“我没这么说过。”
鸢紫色的眼眸在极近的距离望着她,像是两片春日的湖,带着暖意将她整个包裹。
“这、这样啊……”
明野被他看得心慌意乱,脑袋逐渐迷糊,不太确信起来。
他面上漾开一抹浅笑,明明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他还是像在说悄悄话一般微声说:“闭上眼睛。”
明野知道他要做什么,不安地以目光示意天台大门。“他们说不定会回来的……”
“那你睁着眼睛也可以。”
他像是收拢花枝的昙花一般阖上了眼眸,双唇轻轻压在她唇上。
像是拨开已经到了花期但羞涩合拢着的花苞,温柔的舔舐途中稍稍加重了一点力气,从那极其柔软甜蜜的缝隙中滑了进来。
她还是很紧张。他也不急,只柔情万分地抚触能触碰得到的全部。
光滑细嫩的粘膜,整齐洁净,可爱地排成两排的牙齿,每一个角落都充分爱抚。
幸村一手揽着她后腰,一手托着她脑袋。她羞涩得不行,但逃不开。同时她也舒服得不行,所以只能不知所措地放松了下颌。
就像一只伺机而动的野兽,毫不犹豫地钻入更深处。
她不知道被他这么亲了多久,也不知道她都咽下了多少或者被他咽下了多少。
绵长的一吻结束,她浑身无力地伏靠在幸村肩上。脸颊滚烫得好像快要燃烧起来,早就失常的心率好像再也不会恢复了。
粘膜的敏|感程度与体表皮肤不是一个级别。本来被他牵牵手摸摸脸什么的都够令人害羞了,他还一有机会就这么弄。
好好的用来吃饭说话的地方,被开发出了另一种功能。这种东西平时不会被讨论,也绝不会写在教科书上,所以才像做了不能做的坏事一样令人紧张亢奋得不行。
幸村好像做什么都很容易找到窍门。他观察力敏锐,
哪里或者什么方式能让她更舒服更无法抗拒也早就了然于心。
将近一年的时间过去,她越来越怕被他亲吻。
一开始很舒服她很喜欢,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变得难受起来。
疼,全身都疼。从身体内部很深很深的地方抽着疼。
尤其是根本说不出口的地方疼得最厉害。
“下次我不要这种亲法了!”
等呼吸平稳,明野发出气恼的抗议。像是为了缓解那种疼痛一般,她掐了掐幸村后背那一带。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用指甲在他背上狠狠地抓几下,让她知道她有多羞多疼。
但是幸村喘得比她还厉害。
紧贴的胸口传来他极速的心跳。
“但是……”他与明野额头相抵,呼吸交织。明明在明亮的天台,鸢紫色的眼眸中却是一片混沌的暗色。
明野猛地一颤。
他原本扶着她后脑的手搭在了她腿上。微凉的手指,掌心和指腹覆着粗糙的薄茧,所及之处,细嫩的肌肤颤抖不已。
仿佛划开一片冰冻的湖水,搅弄出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不讨厌这种亲法吧?体温……比刚才更热了一点。”
最羞于承认的事就这么被他揭穿,明野这一刻的感受不亚于像个初生的婴孩一般毫无遮挡地承受着他的目光。
本就水汽氤氲的眼眸迅速注满泪水。明野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坐在他腿上哭了出来。哭得伤心欲绝。
她的哭声让幸村立刻清醒。使劲解数哄到上课铃响才把人哄好。但下午的第一节课他们是没法上了。
其实明野也没觉得难过,哭到最后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幸村哄着哄着,竟然把她哄笑了。
——至于真田和良子那段小插曲,早就被明野忘到了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