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失败
马来西亚，砂拉越。
北部，靠近文莱和沙巴的地区，可以说是东马最乱的地方，贩卖人口，违禁物品，屡见不鲜。
或许，你无法亲眼所见和接触这些依靠灰色地带的势力支持而做出的违法勾当，但对于从小出生在这片地区得阿都拉·莫哈末而言，他觉得这很正常。
甚至，他以此为荣。
他曾经设想过自己可以加入其中，但是一直没有这个机会，在他遇见穆国生之前，他只是和阿力一起做着小偷小摸的勾当。
他觉得这也是正常的。
就像是吉隆坡可以是马来西亚的首都，那是因为吉隆坡具备着发达的经济资源，既然砂拉越不具备这个条件，那么存在这些不法的勾当就是一个社会发展的必经过程。
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很有头脑，甚至相当精明，完全可以从事经济相关的工作，但那时的他和阿力，年轻这两个字并没有让他们懂得什么叫生活，也不懂得什么叫劳务输出，他们只是觉得自己的双手似乎并不能通过正儿八经的工作给自己带来相应的报酬。
反而，每当他们依靠抢劫落单女孩的手提包时，却总能从中获取到合适的金钱。
直到他们遇见了穆国生。
阿虎这个名字，就是穆国生给他起的。
他还记得，穆国生曾经问过他，如果一直让他做这些偷偷摸摸的勾当，他愿意一直做下去吗？
他点了头，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妥。
毕竟东马的治安很差，哪怕他不做，也总有人会做。
没有人会去管他们，更不会有督察来抓他们，就像是没有人会同情他们贫穷的遭遇是一样的。
想要变得有钱有身份，他只有做这些令人不齿的勾当。
可是穆国生却说，东马的治安就算再差，砂拉越相较于吉隆坡哪怕有再多的不同，如果有一天，东马的治安变好了，他因为偷盗而被抓了，并且要为此付出代价，怎么办？
难道他不怕死吗？
他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他觉得自己如果真的怕死，恐怕早就死了几百回了。
他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亡，曾经他和阿力还有更多的同伴和他们做着相同的勾当时，他亲眼见证过死亡。
一个同伴因为偷盗而得罪了一个不该招惹的大人物的女人，被狠狠的剁掉了手脚，满身鲜血的扔在了大街上。
凄厉的惨叫声，让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但那并不是因为畏惧死亡，而是因为兴奋。
他觉得这就是有钱的好处，有了钱就有了身份，有了身份就有了权力，就可以肆意的玩弄别人的性命。
人命，如草芥。
他不知道自己当初做的这个选择正确还是不正确，但至少，在他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之后，穆国生似乎很满意他的选择和回答，带上他和阿力，去做了他这辈子一直想象的事情。
他开始见证更多的死亡和鲜血。
甚至开始感觉到麻木。
但从来没有哪一刻畏惧过死亡。
直到，此刻。
姜武阳手中的折叠刀狠狠的刺穿了他的颈部动脉，鲜血汹涌的喷出来，溅在他的脸上，在他的耳边汩汩流淌。
他很清晰的感受到了那份来自于血液的温热。
还有姜武阳又冷又僵的眼神。
那种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的冷漠眼神，让他感觉到恐惧。
他想要挣扎，喉咙里发出阵阵“嗬嗬”的嘶吼声，但姜武阳死死的扼住他，锋利的折叠刀不断的切割着他的脖颈，将他的伤口撕扯的越来越大。
鲜血就像开闸的洪水一般，猛地喷溅出来。
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眼神开始涣散，直到再也没有任何能够挣扎的力气。
他死了。
但肌肉和神经还在条件反射般的抽搐着。
穆国生瞬间就懵了。
刺鼻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里，让他禁不住的浑身哆嗦了一下。
他从没想过在这座岛上，竟然有这么恐怖的人。
杀一个人的动作干净利落，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仿佛一个人的死失去了其应有的价值和意义。
太狠了！
穆国生一直觉得自己就算得上是一个狠人，可以为了任何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而不惜一切代价。
甚至，也可以杀人。
当然，他也确实杀过人，只不过他的手上从来没有沾染过鲜血。
毕竟，他会思考杀一个人值得不值得。
但在这个突然从天而降，轻而易举的杀掉了阿虎的人面前，仿佛杀一个人对他而言，就像是杀掉丛林里的一只野兽一样平常。
根本不需要思考。
这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是懵住的。
他有些恍惚，有些回不过神来，有些不敢相信刚刚那短短的十几秒钟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惨烈一幕。
直到他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啪的闪了一下，他才开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
这个杀掉阿虎的人……不就是之前在那片海菠萝树林里突然冒出来的“野人”吗？
他又猛地看向另一旁的章晨，眼神里透露着一种恼羞成怒。
他觉得自己似乎被章晨狠狠的摆了一道。
尽管他想不通这个“野人”一样的家伙为什么会帮章晨，但他知道，自己可能没机会了。
但是他不允许自己失败。
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他赶紧看向夏悠然。
对方似乎也被刚刚这一幕给吓傻了，怔愣的站在原地，距离自己和阿力不过也就一两米的距离，只要他们再次控制住夏悠然，这个野人也好，章晨也罢，绝对拿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还有机会！
这么想着，穆国生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夏悠然。
与之同时，姜武阳猛地一个翻身，在阿虎的尸体上做出一个前滚翻的动作，右手顺势将那把深深插入阿虎脖颈中的折叠刀拔出来，继而两腿一弹，奋力一跃，突然出现在阿力的面前。
手中的折叠刀，在对方的咽喉处倏然划过。
一条血线瞬间喷了出来。
紧接着，又快速的转身，右手抡出一个弧圈，反手握紧折叠刀，狠狠的扎穿了穆国生的手掌。
所有的动作，像是提前设定好的一样，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