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豹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脸色虽然十分苍白，但嘴角却带着笑意。
他活下来了。
虽然顾渊此前一再和他说过，这次手术的成功率已经无限接近于百分百了。
但是直到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他才彻底安心了下来。
他的腿上缠着绷带。
绷带下面依旧是那种恢复身体细胞活性的药膏。
虽然义体改造已经完成了。
但对于梁豹来说，他的恢复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至少要持续到他能够真正双腿站在地上。
而这段时间的长短就不是顾渊他们要操心的了。
......
回到了自己的病房之后。
梁豹躺在床上，双手自然地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顾先生，谢谢。”
过了好一会之后，梁豹才开口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此时的病房内只有他和顾渊两人。
医生们在确认完了他的身体状况没有异常之后就全都离开了。
顾渊没有接话，他还记得梁豹说等手术完活下来了的话，就打算和他商量一件事。
“我知道顾先生调查过我的身份背景，难道你就不好奇。”梁豹看向了顾渊。
义眼暂时还没有进行移植，他的脸上包裹着好几层绷带，将他一只眼睛围在了里面。
他的独眼里面闪烁着一种难以言述的光芒。
顾渊和他对视了一眼之后，开口问道。
“好奇什么？”
“好奇你如何在这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从原本还被混混欺负的人变成了现在江淮市娱乐产业的大哥？”
“还是我应该好奇你一个身体残疾的人，怎么能压住之前那些混迹于灰色产业链的小弟？”
......
梁豹听到顾渊的话之后不禁面色略微有些苦涩。
“顾先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说话直白。”
这些年来，梁豹一直生活的小心谨慎。
哪怕是伪装也要装出一副样子来。
但其实在内心深处，他依然还是许多年前那个普普通通的毕业生。
甚至每次他在床上醒来的时候，他都会觉得生活有些不真切。
原本的梁豹在那天被那几个混混堵在巷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现在躺在床上的，是江淮市红花会的豹哥。
收回看着顾渊的目光，梁豹闭上了双眼开始缓缓诉说。
“我凭借我的知识，将原本处于灰色链条内那些‘大哥’一一拉下了马，也正因如此我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许多人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权利。”
“而且也正是因为我的知识，让我明白有哪些钱能赚，哪些人的钱能赚...”
......
梁豹躺在床上，脑海中已经陷入了回忆。
当年他刚毕业没多久，有一个许多年没见的朋友找上了他，然后一顿哭诉说最近过的怎么怎么惨。
那时候的梁豹也不是傻子，言语间就听出了那个朋友打算借钱的意思。
可当时他才刚毕业，哪有钱能借给朋友。
后来那朋友忽悠他说网上有很简单就能搞到钱的路子。
当时梁豹就懂了。
本着好歹也是朋友的原则，梁豹给那朋友操作了一下，把他的钱大部分给追了回来。
可结果就是他那个朋友就是个烂赌鬼，刚到手的钱立马又输了出去。
然后偷了梁豹的身份证，悄悄拿去又抵押了一笔钱。
......
梁豹说到这里，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苦涩。
他也没想到，多年不见的朋友碰面之后。
给他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顾渊皱眉看着梁豹继续问道。
“你朋友用你的身份证去抵押，这不合法吧？而且到时候他们总不能找你要钱吧？”
“非本人持身份证件借款，这无论是任何情况你都不会背上债才对。”
顾渊说完之后，梁豹低头默默看着自己的腿。
确实，顾渊说的都对。
而且当年他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在那些催债的找上他之后，他也是这么原原本本说给那些人听的。
可那些人怎么可能会将法律，他们只讲钱。
“后果你也看到了。”
低着头的梁豹默默说了一句。
那些人去找他朋友，找不到。
他朋友人间蒸发了一样，只留给了他一屁股债。
......
到后来，那些人一共找了他三次。
第一次直接去他家找了他，他说完这些话之后那些人就走了。
第二次他出门的时候，家门口被泼了红油漆。
第三次。
他被堵在了小巷子里面。
“我这条腿，还有这只眼睛就是那时候...”
梁豹没钱，他还想和那些人讲道理。
最后如果不是当时正好有巡逻的警员路过，他的下场还要更惨。
后来的梁豹被送去了医院。
可惜腿勉强保住了，眼睛却没了。
从医院出来之后的梁豹，开始凭借自己脑子里的知识打入江淮市的灰色产业链。
而他和乔山也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
起初乔山也只是刚进入圈子的小雏鸡。
那时候江淮市的娱乐产业远不像现在这么遵纪守法。
时不时还会有两方人马对峙争抢地盘的事情。
也就是在那时候，乔山跟着的那个“老大”，因为某次意外砍伤了对面的人。
而恰好，那时候正好又有巡逻的警员路过。
当时场面一片混乱。
被抓了不少人。
最后老大让乔山去帮他顶罪，答应等乔山出来之后给他一大笔钱。
“那个蠢货连阿山是什么样的人都没看清，他怎么可能会在乎什么钱。”
说到这梁豹不禁嘲讽的笑了笑。
“阿山会愿意帮他去顶罪，是因为他是阿山原来的大哥。”
......
顾渊眼神古怪地看着梁豹。
他所说的如果都是实话，那乔山那个大个子未免也太...仗义了。
而且他还有个疑问。
“你说的那次什么抢地盘大战，是你报的警吧？”
还准备继续讲故事的梁豹愣了一下，随即看着顾渊眼神中满是诧异。
“顾先生连这也能猜得出来？”
顾渊其实也并没怎么猜测，只是觉得梁豹所说的事情未免太过于巧合了而已。
而且以这段时间以来他对梁豹的了解。
这种事绝对是他能干得出来的。
梁豹加入那些什么组织之类的，最根本的目的一直就只有一个。
让江淮市的这些灰色产业链全部消失。
......
“继续说吧。”
后面的事情顾渊也能猜测出来一个大概，不过故事这东西还得是当事人讲出来才有意思。
梁豹点了点头，缓和了一下心情之后继续说道。
“当时阿山顶罪去蹲了，因为表现良好，所以两年多吧就出来了...”
乔山离开之后。
当时他和梁豹所在的那个组织很快就分崩离析了。
原本的老大直接卷钱跑了。
手底下的各种黑赌场、游戏厅还有酒吧全都被查封了。
具体原因梁豹没有细说，不过很显然都是他在后面搞得事情。
在那之后，他凭借自己的手段和智力。
统筹着一部分他挑选出来的人直接进行了洗牌。
将原本的那些黑赌场之类的全都改换成了棋牌室一类的合法场所。
并且利用自己的信息优势，各种证件也都申请了下来。
近些年来社会迅速发展，原本那些老旧的产业链早就该被彻底取代了。
而梁豹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
......
那些被查封的场子，梁豹一点点申请，从原本毫无营业资质的黑产业变成现在能够正大光明开在路边的店铺。
随着他做的越来越好，手底下的人也越来越多。
而且在这期间，梁豹也不止一次去看望过乔山。
两人在那时候就已经坚定了各自内心的想法。
梁豹想要让乔山帮自己，乔山也算是真正认定了自己的大哥。
在此之后。
梁豹通过自己的方式，可以说是将淮中市的灰色产业链彻底清扫了一遍。
原本那些乱七八糟的情况，在短短几年之内就全变了。
“我们现在都是合法产业，良好市民。”
梁豹一边说着一边冲顾渊笑了笑。
至于江淮市以前的那些不安定的因素早就已经被梁豹举报了，跑的跑抓的抓。
......
顾渊听完了梁豹的故事不禁心里有些感叹。
他一开始不了解梁豹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个老大。
结果没想到他竟然是自己解决掉了原本江淮市的老大们，然后带着一帮小弟做起了正经生意。
“故事讲完了，那你该说说要和我商量的是什么事情了吧？”
顾渊可没忘了自己留在这的真正原因。
梁豹讲的故事的确挺好听的。
不过对他来说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梁豹是个聪明人，也不会因为单纯想要给他讲故事让他留在这。
伸手挪了挪穿透的靠枕，梁豹半坐了起来。
“顾先生，我也挺喜欢玩游戏的。”
“你这个义体技术我也在游戏当中见过玩过。”
顾渊点了点头。
他给淮中医院的义体改造技术蓝图就是来自于赛博朋克世界。
虽然经过了他的二手加工，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但本质上是没什么区别的。
......
梁豹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
“顾先生这段时间大肆宣传义体科技，想必也是希望能赚钱的。”
顾渊没有否认，他一直都是以赚钱为目的运营的义体科技。
听梁豹的意思是能帮他赚到更多的钱，这倒是让顾渊挺好奇的。
难不成梁豹还是打算把他的大客户介绍过来加会员不成？
梁豹看着顾渊问道。
“顾先生，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赛博朋克2077的游戏？”
顾渊闻言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
义体科技就是他从赛博世界扫描出来的。
而且经过系统的优化改良，义体图纸册甚至比赛博朋克当中的图鉴都要详细的多。
不过梁豹忽然问出这话...
有点意思。
......
梁豹看着顾渊，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兴奋。
“顾先生，我打算给红花会改个名字。”
“改名字？”顾渊皱眉看着梁豹，“你打算改成什么名字？”
“夜之城。”
这三个字从梁豹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顾渊心头一跳。
夜之城！
梁豹的想法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倒是也有机会能够实现...
“等我回来再聊聊吧，时间差不多了。”
顾渊忍住心中的想法。
现在的时间已经临近六点钟了。
发布会马上开始，虽然他交给了李伯庸和提莫两人来应付那些主播和视频博主。
但是他本人也是得到现场去看看免得出什么意外的。
“那好。”
“顾先生一会见。”
......
离开病房，顾渊脚步轻快地赶往了一楼的会议室。
此时的他都已经无心在意这次的发布会了。
如果能够和梁豹合作，那似乎比起用发布会的方式来维持义体改造技术的热度要更方便并且持久的多！
不对！
顾渊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次发布会，因为有义体改造的这个名头在。
加上那些主播和短视频博主为了流量，肯定会拼了命地去推流。
那倒不如...
直接在这次发布会上透露一丝夜之城的消息。
反正顾渊现在心底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和梁豹的合作绝对有利于现在义体科技的发展。
所以在这次发布会上透露出去一点，也能够通过这些人引起更多人的好奇。
......
林梓涵和林阳两人也是刚刚到淮中医院。
见顾渊站在会议室门口。
林梓涵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大哥？”
顾渊回过神来，看到是林梓涵和林阳到了之后，心里知道差不多也是时候让那些外面的人进来了。
“走吧，梓涵你和林伯父先进去坐就好了。”
顾渊说完直接给已经到了医院门口的提莫发了个消息。
而后自己也到了会议室里面坐下。
不多时。
一众主播和视频博主全都乌泱泱涌进了会议室里面。
提莫和桃子在人群最后面。
“大家静一静！在后面的找个位置坐下！”
......
勉强维持了一下秩序之后，提莫看向坐在会议室最后面的顾渊微微点了点头。
“大家稍等片刻，淮中医院的张医生和李院长会给大家讲解一些疑问。”
提莫说完之后，和桃子两人也坐在了最前面。
在众人全部落座之后。
老张头和李伯庸两人全都从一旁的侧门走了进来。
“很高兴今天大家能够坐在这里，相信各位也都很珍惜这次机会。”
李伯庸一坐进来，立马就开始了官方式的发言。
而那些主播们显然也都懂流程。
乖巧地坐在自己的位置，静静等待着提问的环节。
其中也有不少人早早就开始了直播。
并且还不惜花费很多钱买了直播平台的首页推流。
一时间淮中医院的热搜里面多出了许多的直播间，而他们直播间的标题都是同一个。
淮中医院义体改造技术发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