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觉得失言,同样是花样年华的小娘子,他岂能当着芜阳公主如此夸赞另一位同龄的小娘子。
谁知芜阳公主毫不在意,“我也有同感,见她几次,这种感觉就越深,也是她低调,若是装扮起来,连我都要心动了。”
“也不要家世如何显赫,最好家世简单些的,最主要人要和善,婆家好相处的。”一向言简意赅的十五郎难得地有些口不择言,芜阳公主更是偷笑,“就依十五郎。”
“先莫与她说,免得她难为。”十五郎说什么,芜阳公主就应什么。
芜阳这边轻松的应了,那边开始自己为难,若只是宴请皇亲国戚,随便找个借口就成了。可现在是为十四娘挑婿,她不用问十五郎都知道,他是不愿十四娘去当侧妃之类的。
听他口气,分明是想穆十四娘嫁一个良善寻常之家,当个正经的主母。
可这样的人,她要用什么样的借口才能齐聚公主府呢?
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有主意的人——洛玉琅,若不景玉霜夹在其中,想必她与洛玉琅会是最好的朋友。
虽然他不是十五郎合意的人选,但寻他来讨个主意,却是最合适的。
约好之后,听她将话说完,一向吊儿郎当的洛玉琅头次呆如木鸡,亏得她叫了几次才回过神,“这样的大事,容我想想。”
芜阳公主白了他一眼,“少耍花枪,你主意最多。”
洛玉琅咬着后槽牙,看着盘算他囊中之物的芜阳公主,叹了口气,“我劝你还是作罢,免得望仕误会。”
芜阳公主笑得极得意,“不瞒你说,这事就是十五郎相托。”
“望仕真是不够意思,这样的事,岂能瞒着我?”洛玉琅依旧打算混过去。
芜阳公主却误会了,“你不行,十五郎不会舍得十四娘到你府里做侧室的。”
洛玉琅瞪大了眼睛,“怎么到我府里,就成了侧室?”
“你少误我正事,洛府当家主母,就算你不要景家,也会是别家。”芜阳公主又白了他一眼,挑弄着盘子里的核桃,却因为不善剥壳,只能玩玩。
“我怎么就不能,”洛玉琅说到此处,却停住了,他知道,就算他不添与,芜阳公主也有办法将事办成。
“你想请哪些人?”洛玉琅明白,凡事皆要知己知彼,才能想出对策。
芜阳公主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我访到这些人家,都是符合十五郎要求的,家世简单,家风优良,门第不高,十四娘嫁过去就可以为主母,婆婆也和善的。”
洛玉琅耐心地一张一张翻过,不时挑着刺,“这位也行?你知道他长得多难看吗?”
“这位,你知道他订过亲,又被人退过亲吗?”
“还有这位,你知道他母亲有多刻薄吗?”
芜阳公主打断他,“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都是派人打听过的,十五郎从未说过要寻貌美的,订过亲怎么了?只要没成亲,就可以让十四娘挑一挑。”
“我随你,她能看得上才怪。”洛玉琅翻看过之后,心里也是没底,这些寻常的人物,他根本不了解,刚才也就随口一说而已。
穆十四娘口中的‘贩夫走卒’一直是他的心病,现在十五郎都当了附马,还是这样的逻辑,真是让人无语。
“她好歹也算皇亲国戚,贵为当朝附马的亲姐,怎么就要沦落至此?莫非你是怕她显贵了,于你不利?”洛玉琅决定激上一激芜阳公主。
“我也不是没想过让她高嫁,可是十五郎必然不会想她被皇子看中,到时候退都不能退。”芜阳公主说着自己的担忧,这样寻常的人家,才能任由十四娘挑选,这次挑不中,她再去寻,直到她挑中为止。
而对方除了任人挑选,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就算日后成了亲,也要当菩萨一般的供着她,这日子不正是十五郎希望她过的吗?“
“你只说如何帮我不着痕迹地将他们请来,让十四娘过下目。”芜阳公主觉得今日的洛玉琅特别磨叽。
“公主相邀,他们自然屁滚尿流地赶来赴约。”洛玉琅没好气地回她。
“我不能在公主府请他们,那样太张扬,也不好寻理由。”芜阳公主又白了他一眼,越发觉得今日的洛玉琅呆愣了不少。
“这样麻烦,不如寻人为他们一一画了相,岂不简单得多。”洛玉琅一想到十四娘打量这些人的情形,心里就如猫抓一样。
“画相如此做得真。”芜阳公主敲打了一会核桃,突然有了主意,“我有主意了,就在我城外的别院开个赏梅会,反正他们这些人,都有功名,自诩读书人,最善诗词。”
说完朝着洛玉琅得意的一笑,“你就别来凑热闹了,免得十五郎以为是我请你来的。”
洛玉琅眼睁睁看她张扬地离去,却丝毫没有办法阻拦。
有了主意的芜阳公主,行动十分迅速,很快贴子派了,别院也安排妥当了。
穆十四娘原本就伤得不重,休养了几日,就已能自如走路。
芜阳公主找了个赏梅的借口,拉着她一起去了自己城外的别院。
穆十四娘想着十五郎说过,要她安心在公主府待着,以他的性子,若没有事,断不会如此。
想着自己宁愿自伤也要回避的事,越发觉得穆家主并没有放弃将自己当成棋子,谋划他自己的野心。
如今之计,唯有与公主处好关系,才能避过此祸。
不由得想起再没有出现的洛玉琅,刚来京城时,他还费尽心机,让自己明白他时刻关注着自己,可这次自己受了伤,从别院搬到公主府,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他有丝毫的动静,难道成了当家人,年节之时就这么忙吗?
芜阳公主城外的别院,后山上种满了梅花,有蜡梅、白梅、红梅,更难得的居然有一株绿梅。下了车,听见里面依稀有人声,穆十四娘有些奇怪,“我一向大方,只要有人相借赏梅,我便同意了。”芜阳公主轻巧地解释着,“我们走另一侧,隔着院墙,断不会与他们相遇。”
穆十四娘心想,客随主便,反正互不相扰,也没什么。
沿途欣赏着梅花,确实美景怡人,虽然道上早被人扫去积雪,但梅林中还是一片白色,无人踩踏,将梅树映衬得不似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