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老爷子睁着眼睛,但是嘴巴张开之后,已经说不出来任何话了。
苏中全看迟老爷子的嘴巴张张合合,肯定是有什么话想说,他一屁股把护士给挤开,握住了迟老爷子的手:“大哥,您是不是有什么财产还没有交代清楚?”
迟家集团早几年就被迟域掌控,原本苏中全和苏瑾慧手里还有些股份,后来都被迟域算计没了。
对于公司,他俩不仅沾不上边,每次沾边还会遇到很多不好的事情。
两人能抱希望的只有迟老爷子的私产。
前段时间迟老爷子身体还可以的时候,给了他们两个一部分,但对于贪婪成性的他们来说并不满足。
迟老爷子眼睛睁大着,嘴里像是喃喃说着什么。
池希恬看他的口型觉得像是一个名字。
她看向赵管家,低声问:“谢婉云,这是一个人名?”
赵管家压低了声音:“是大少爷,先生的父母亲。”
可是,迟域的母亲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
苏中全和苏瑾慧不愿意让池希恬进来,就是想知道迟老爷子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遗产,或者律师那里是不是还有什么遗嘱。
等迟老爷子去世之后,他们肯定会因为财产问题和迟域打官司的。
只是迟域手眼通天,和他打官司的人,几乎没有赢过。
苏瑾慧也有些着急:“老爷子,您是不是应该让律师把遗嘱拿出来了?我安排的律师就在医院,您要不要口头再说一份遗嘱?”
迟老爷子还是不停的念叨着那个名字。
或许人生中的第一个爱人真的会在心里留下重要的印象,那是第一个人,陪在他身边,从一无所有慢慢一步步走到变成顶天立地的男人。
池希恬只觉得很讽刺,迟来的深情比草贱,现在说有什么用。
或许没有人知道迟老爷子这些年是怎么想的,他是一个大家族的大家长,所有人尊他敬他,贪慕他手中的权势和财富,二十多年前的那些遗憾是不是在午夜梦回时折磨过他,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苏中全猜不出老爷子在说什么,他是真的有些急了,打电话让律师和亲戚过来,然后又去握老爷子的手,“大哥,您还记不记得您在律师那里留的遗嘱是什么,您再和律师说一遍好不好?迟域不在这儿,没有任何人能干预您的决定。”
听到“迟域”三个字,迟老爷子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又暗了下去,继续呢喃那三个字。
池希恬在苏中全的腿上踹了一下,把他踹到旁边,然后她站在了迟老爷子的旁边:“他在来的路上。”
池希恬没有说“他”是谁,迟老爷子想当成谁,那就是谁。
迟老爷子的嘴巴终于闭上了,等苏中全和苏瑾慧的律师敲门过来的时候,迟老爷子闭上了眼睛。
仪器上的生命征兆还没有消失,苏中全还打算把迟老爷子叫醒,但很快,一切都趋于平静。
苏中全不敢相信,他摇了摇迟老爷子的身体:“大哥?大哥!大哥!!!”
苏瑾慧也趴在迟老爷子的腿上呜呜哭了起来。
外面站着的迟家一些亲戚也真真假假的擦起了眼泪。
但丧事还是要办的,迟老爷子的身体早就不行了,这段日子医生用最好的药和仪器吊着,还乱七八糟的请了一群道士和尚来做法事,这些全都没有让迟老爷子苏醒,家里已经把棺椁和丧事要准备的一切都准备了。
迟家在容城外有一处风水极好的山脉,据说是一处龙脉,迟老爷子也会埋葬在这里,这阵子连地点都已经挑选好了。
眼下便是要在迟家举办丧事,迟老爷子的棺椁被送到了灵堂停灵,迟家远近的一切亲戚和朋友都赶了过来吊唁。
所有人都是一身肃穆的黑衣,迟域没有回来,池希恬作为他的太太必须替他打理迟家的这些事情。
还好赵管家在这里,可以作为她的帮手,对于人事等等他都清楚,第一时间就是交代迟家老宅的佣人和保镖,让他们看好所有的保险柜和地下室,不允许任何人随意搬运东西。
这些人都是迟域换过一次的,所幸没有被苏瑾慧姐弟俩收买,家里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
池希恬知道苏中全不会善罢甘休,果然第二天,当着迟家亲戚的面,苏中全两眼通红的拉着苏瑾慧和迟域的弟弟,让迟家的一些长辈给他们母子俩做主。
“迟域不孝,老爷子临死前一直喊着他的名字,可他始终没有出现。”
苏中全鼻头和眼睛都哭得红通通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家里人知道,这些年他怨怼老爷子,经常说出一些难听的话,可毕竟是他亲生父亲啊!哪有亲儿子恨自己父亲的!”
下面不少人都议论纷纷,不少老者都能共情迟老爷子。
毕竟他们私生活不检点的也是大数,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来了,过去做的都已经过去了,情有可原,晚辈绝对不能怨恨。
池希恬眉心皱了皱:“他这些天没有出现,是因为他的外祖父也去世了,他分身乏术。我是他的太太,我不懂德语和法语,只能我留在国内,他去国外。这些天我一直陪在爸爸身边。”
她的话语刚落,一些声音少了很多。
毕竟每家平时都会很忙,有时候伴侣全程在场,基本等同于本人,今天就有不少伴侣替代忙碌的先生或者太太来这里吊唁的。
说完,池希恬看向了苏中全:“舅舅,爸爸的最清楚阿域有多孝顺,您一定要在众人面前说谎诋毁自己侄子,让爸爸魂魄不安吗?”
苏中全擦了擦眼泪:“我只是为我姐说句公道话,我姐伺候了老爷子这么多年,迟域拥有那么多东西,却连个住的地方都不给我妈留下!今天所有长辈都在这里,大家忍心看着姐和我大哥的孩子就这样流落街头吗?”
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自发的分出了一条道路,迟域一身黑衣墨镜,带着十几个保镖从外面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