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今天的气氛很是沉重,曲倾轻的病房里站满了人,个个脸色凝重,唯有床上的人不为所动,明净的小脸上不见任何慌张。
她眨眨眼,安慰道:“是我要进手术室不是你们,别那么紧张,搞得我也慌。”
闻言,病房里众人沉重的心情并没有放下,脸色越发凝重。
“轻轻,我们会一直在手术室外边等你。”
顾浅绵握住她的手,轻声道。
“那必须的,我可不想睁开眼看的第一个人是医生。”曲倾轻努力缓解气氛,“爸,等我出院后,我要吃你做的红烧肉。”
说着,她馋的舔了舔唇瓣,渴望的看着偷偷红了眼的曲父。
“好,等你出院,你想吃多少爸一定给你做。”
“小铃铛,到妈妈这边来。”她朝着小铃铛招手,“以后让爸爸带我们环游世界好不好?”
小铃铛声音弱弱的,“好,我们会等妈妈。”
曲倾轻的视线触及到伊泽,动了动唇,不知道想到什么,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好了,该进手术室了。”
慕容屿穿着白大褂,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推开了病房的门。
即将进手术室的时候,伊泽握住她的手,弯腰在她额头上亲吻,“媳妇儿,我等你出来。”
曲倾轻点头。
“拜托了,兄弟。”
他脸色沉重,认真又带着祈求的看慕容屿。
“嗯,我尽力。”
这种时候,慕容屿也不敢说大话,有时候没有希望不是最让人崩溃的,而是当希望变成绝望后,那种痛才是最痛的。
手术室的灯亮起,外边的人一颗心高高悬起,走廊上静的似乎能听到一根针掉落的声音。
忽然,伊泽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恐怖的气氛。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脸色巨变,“爸什么时候走的?!”
众人面面相觑,刚才所有人的心都在曲倾轻身上,没人注意到曲父去了哪儿?
“外公说去买妈妈喜欢的花了,说等妈妈出来后第一时间就能看见。”
这时,小铃铛忽然说道。
“怎么了?”
“锦琛,你们先帮我照顾小铃铛,爸那边遇到事了,我得去看看。”
“嗯。”
顾浅绵动了动嘴,最终是没说什么。
“小铃铛来干妈这边。”
小铃铛乖乖的走过去,仰头问道:“干妈,妈妈还有多久出来啊?外公说她现在吃不了红烧肉,所以去给她买了花。”
“快了。”
她看着还在亮着灯的手术室,也不确定。
几小时过去,外边的天已经变得昏暗,拉开了黑幕。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还没熄灭,门却忽然从里边被人打开。
“快,封锁医院!”沈悦汐满头是汗,惨白的脸色看着有些吓人,“还有,病人的家属呢?血库的血不够用了!”
“什么?!”顾浅绵蹭的一下站起身,脸上血色尽退,“家属不在,我马上去找!”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墨锦琛见她脸色都白了,不放心的跟上去。
沈悦汐继续回到手术室。
顾浅绵花了大价钱才找到了跟曲倾轻一样血型的血,然而回到手术室时,只见里边狼藉一片,医护人员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她呼吸一窒!
慌了神,也乱了心神。
这......
墨锦琛凤眸一沉,冷声道:“封锁医院,让其他医生过来!”
“宝宝......”
他将顾浅绵搂在怀里,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缓解此刻的气氛。
医生很快过来,见到这一幕也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
一分钟后,一个男人站在几人面前,脸色沉重,“由于外因,手术失败,曲小姐......逝世。”
顾浅绵眼前一黑,指尖泛白,用力抓住男人,“你、你说什么?”
若不是有墨锦琛在,只怕她根本就站不住。
“你胡说什么?!”
伊泽处理完事情过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他的曲倾轻没了。
“我知道这种事情对于家属来说很难接受,可事实的确如此,还请节哀。”
“呵,这不可能。”
男人低喃,忽然转身离开。
“伊泽!”顾浅绵紧咬贝齿,梗了声音,“三岁......”
墨锦琛更加用力抱住她,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在她后背。
“爸爸!”
......
天色已经暗的不能再暗,伊泽气喘吁吁的推开门,手里还抱着一束向日葵。
家里空无一人,他不甘心,抱着花又来到卧室。
同样没有人,甚至有些冷。
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的眼尾红了个透,抱着怀里的向日葵,对着空寂无人的房间低喃。
“媳妇儿,怎么还不知道回家呢?”
向日葵的在他手里,渐渐被捏到变形,他跪在地上,隐忍的哭声传出,炙热的泪水砸在地上,浸湿了地板。
从不低头落泪的伊泽此刻也哭的像个孩子。
......
直到天色渐亮,伊泽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医院,短短一夜之间,相比之前,他多了几分颓废,下巴的青涩的胡渣和身上凌乱的衣服。
顾浅绵失神的坐在椅子上,身边有墨锦琛陪着。
见他过来,她起身上前,“你去哪儿了?轻轻一个人......”
话说了一半,忽然见他手里拿着向日葵,指责的话戛然而止,曲倾轻最喜欢的花是向日葵。
“我去看看她。”
许久未曾开口说话的他此刻一开口,沙哑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门一样,有些刺耳。
太平间。
曲倾轻身上被盖上了白布,掀开,女人惨白紧闭双眸的样子出现在他眼中。
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弯下腰,动作轻柔,怜爱的吻落在她无血色的唇瓣上。
当唇瓣触及到的瞬间,男人的眼泪毫无防备的砸在她脸上,哭声不再隐忍。
“媳妇儿......轻轻,老公接你回家好不好?”
他用力握住她的手,不敢相信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怎么就没了。
“媳妇儿,你不跟我说话,是不是因为我昨天在你手术的时候走了?”他又哭又笑,语气满是卑微,“老公知道错了,你跟我说说话......”
顾浅绵站在太平间外,空寂的房间内除了伊泽祈求的哭泣声外静的很,哭声不再压抑,他颤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曲倾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