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们大都没有来得及放上一枪就被击毙。
庞龙看到四处逃离的土匪被刘三九和陆达通都给点了名,这才从麻袋包里站起身来。
“团总,还是机枪这玩意用着过瘾!”
刘三九没有答话,而是将目光看向陆达通。
陆达通知趣地说道:“团总,您甭说了,我知错了,要是咱三个这么大摇大摆的押着车走,恐怕真就凶多吉少了!”
“这回长记性了吧,这回明白什么叫小心驶得万年船了吧?”刘三九继续沉声道。
“嘿嘿嘿,懂了懂了!”陆达通摸着脑袋傻笑着道。
“好了,打扫战场,马上离开这里!”
几个人立即开始打扫战场。
陆达通手里举起一把洋炮道:“团总,这些土匪使的家什,没几件好东西,除了大抬杆,就是洋炮和破旧的猎枪,咱还要吗?”
刘三九道:“不好就扔了!”
几个人只找到几杆还能看上眼的马枪带走,剩下的都只好扔掉。
三个人快速驱赶马车离开这里,很快进入了塔城地域。刘三九这才放下心来。因为到了塔城境内,哪个山头什么情况,刘三九已经是了如指掌。
三人回到保安团,立即招来众人的好奇。三个人消失了几天,一回来竟是满载而归。
将物资卸下来一清点,一共是42麻袋小麦、10麻袋大豆,450套棉服、38箱弹药和火油。另外让大家惊喜的是还有一个箱子里装着五千大洋。
陆达通“嘿嘿”笑道:“团总,我看这是老天爷给你当团总的见面礼啊!”
刘三九也觉得这份礼物来的及时,保安团物资匮乏,县里又资金补给不足,正愁着今后保安团的日子咋过呢。
当天,刘三九便来到县公署向孔宪熙报了到。并将收获的物资也如实地向孔宪熙说了。
孔宪熙听完刘三九的汇报后,脸上并没有笑容,而是长叹一声道:“三九啊,我可能不会在塔城待多久了,如今官场险恶,你还要多加小心,这些物资就当我不知道,也不用登记造册入保安团的库存,算作你留些储备吧!”
“您要被调走?”刘三九愤愤不平地说道。
孔宪熙低下头,长叹一声道:“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我预感啊,过了春节上面一定会有动作的!”
今年的春节,比往年办的热闹,因为牡丹江码头上新来的这位姓钟的码头主出手仗义,专门给县里送来一笔操办节日的资金。
孔宪熙心里清楚,这都是刘三九安排钟金声这么做的。
钟金声接管了段洪的码头后,立即按照刘三九的安排,到县公署拜谒了孔宪熙,并言明遵守县公署的制令等相关事务。
过后,刘三九又专门向孔宪熙说明了自己与钟金声的关系,当然没有说钟金声及其一众人等与大青山的关系。
有了钟金声提供的丰厚资金,孔宪熙当然乐此不疲地让今年的春节办的更红火些。
宁古塔是个多民族的地域,更多的是满、蒙、汉、朝、回等几大民族,春节的民俗活动也更加丰富多彩,特别是到了正月十五,整个县城更是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
最为惹人眼的就属“灯会”了。
每逢正月十五,整个县城张灯结彩,亮如白昼。
不仅官府出钱扎灯,县城的大小店铺、商号、客栈等商户都竞相挂起彩灯,以展示自己的实力和预示来年生意的兴隆。
一般百姓家里也都竖有一个灯笼杆子,将各种灯笼在自家的院子里高高地挂起。
如果站在高处俯瞰,整个县城彩灯耀眼,连城一片美丽壮观彩灯闪烁的海洋。
接着,一队队秧歌、高跷、跑旱船、舞龙灯便纷纷出场。
秧歌队里专门设有“灯官”坐在轿子里到处巡游,查看各商家的花灯,但有不挂或不亮者立即现场给予处罚。
县里特意赶制了二百多个形态各异的宫灯,悬挂于塔城中心街道两旁。并燃放了大量的烟花炮竹,让今年的春节更加热闹。
都说正月十五走百病。全城的老百姓几乎都成群结队地走上街头,就连平时不出门的大姑娘小媳妇也都结伴走上街头,附近村镇的老百姓也都纷纷赶来,进城一睹十五灯节的热闹景象。
刚出了正月,一纸文书就传到县里,正如孔宪熙所料,行省下文免去孔宪熙塔城县知事,召回行省俟时起任。
他这个不守官场规则的酸秀才,能在塔城这块龙兴之地理政几年,他已经感到很满足了。所以,他并没有一点沮丧。
可刘三九的心情却是大坏。这几年来,他不仅仅与孔宪熙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更让他难以割舍的是这样一位行为不苟勤政为民的好官员。
接到免职的文书,孔宪熙立即开始收拾家当,刘三九带着倪福也一起帮着孔宪熙夫妻俩打理行李。
刘三九静静地坐在孔宪熙面前,情绪已经低落到了谷底。
倪福出出进进地帮着孔夫人整理着物品。
孔夫人走过来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个人叫道:“哟,瞧瞧你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怎么不说话了!”又指着一旁的一堆瓷器道:“当家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你看你那些瓶瓶罐罐的也不好带,给三九留下算了!”
刘三九抬起头看过去,忙摆手道:“那可不成,这可都是些古董,孔大人爱不释手的玩意,我可不能要!”
孔宪熙道:“你还是留着吧,做个念想。我这路途遥远,怕再磕碎在道上!”
刘三九十分坚决地说道:“不行不行,我一介武夫,给我都白瞎了,还是带上!”然后随手拿起一件瓷瓶。“这个我留下!”
孔宪熙还要说什么,刘三九已经站起身走向门口喊道:“倪福!”
倪福抹着额头的汗水跑过来。
刘三九吩咐道:“你去找庞虎、庞虎一起去皮货铺弄几个木箱子来,再去木匠舖多弄些刨花!”
倪福不解地看着刘三九道:“哥,要刨花子做什么啊?”
刘三九指着一旁摆放的一堆瓷器。“把这些东西都装瓷实了!”
“哦,我明白了!”倪福立即跑了出去。
孔宪熙也起身走到门口,看着住了几年的院落,感叹道:“在塔城施政几年,还真有些舍不得这地方啊!”
刘三九转过身来,目光如注地看着孔宪熙。“你还有什么没办妥的事,交给我来办,你放心,我一定为您办好!”
孔宪熙举头望向天空,故意感叹地说道:“只有一件事了,时刻挂在心上的,就是回到省城我也不安心啊。不过,你啊……”
孔宪熙停住了话语看向刘三九。
“你啊,办不成!”
“您还没说呐,咋就知道我办不成,您说!”刘三九追问道。
“咳!一块心病啊!”孔宪熙又是怅然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遗憾。
孔宪熙的话早已把刘三九的心给吊了起来,他有些耐不住性子的继续追问道:“孔大人,你就别藏着掖着的了,你这不说出来我咋知道办成办不成啊!”
“你真能给我解决了?”孔宪熙盯住刘三九的眼睛目光如炬,看的刘三九有些莫名其妙。
“您瞪着大眼睛看我干嘛,您倒是说啊,我刘三九头拱地也不能给您留下遗憾!”
“好,这可是你说的!”
“嗯!大丈夫说的话,一言九鼎!”
“那我可说了?”
“哎呀,您说吧!”刘三九一把抓住孔宪熙的胳膊。
孔宪熙这才认真地说道:“你与大金凤的婚事已经说出去了,婚事不成我回省府也没法交代呀!”
“这……”刘三九的手从孔宪熙的胳膊上慢慢松开,陷入一刻的迟疑。
孔宪熙冷哼一声道:“不成了吧?我说不成吗!”
“成。你等着!”
刘三九表情坚定地回应着孔宪熙,然后大步离开了孔知事的家。
望着刘三九的背影,孔宪熙不禁窃笑,并故意带着挑衅地喊道。“行不行啊,别逞能!”
刘三九出了孔家直接奔大金凤的住宅而去。
其实,在刘三九的心里,对大金凤的爱慕自然难免。如此美若天成,义薄云天之娇女,他怎么能够不动心呢。
只不过在他的内心深处仍放不下肖剑秋。
自从与肖剑秋相遇,他就把这个女人深深地装在了心里,在戏园子里再次偶遇后,让他与肖剑秋的心拉的更紧了,已经牢牢的嵌入心里难以割舍,他知道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个戏子,但又总觉得她好似一片云彩,看得,却抓不得。
现在好了,他似乎与肖剑秋已成陌路,他正努力地去忘掉她。
来到大金凤门前,刘三九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从怀里拿出那条围巾,这条围巾他常常带在身上,看着围巾上绣着的“秋”字,他片刻沉思后,不免自嘲地笑了笑。
对自己这个脚踏两只船的行为感到自践,不免一种坚定的表情随之跃于脸上,他将围巾挽了挽揣进兜里。
当他走进大金凤的屋里。大金凤正倚在窗边,手里捧着书,沉浸其中。
看着大金凤聚精会神地在看书,刘三九脚步迟疑地停在了门口。
大金凤意识到有人来,慢慢地抬起头,见来人竟是刘三九,忙放下书本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