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风的冰蓝色灯光,掺杂着绿与紫。
高级会员尊享的环岛卡座内,七八位商界翘楚贵胄,传杯弄盏,闲情雅致的攀谈着。
偌大的半圆弧沙发,唯独裴竞琢身侧还有一处空位,显然是专为聂惊荔预留的。
而裴熠词,则神情慵懒清寡的斜倚在正中央,被旁边朋友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
聂惊荔没怎么敢去瞧他的眼神,她微微垂眸敛目,顶着无形的巨大压迫感落座到裴竞琢身侧。
“抱歉,我来迟了。”她音调清软的说。
裴竞琢的鹰眸,没有金丝边眼镜的封印,更添几分冷锐锋芒。
但秉承于家风修养,他态度温和说:“该是我抱歉才对,让你自己跑来一趟。我做得还不够周到。”
他比她年长四岁,倘若排除联姻这层关系,他倒会像位成熟稳重的兄长,将她当妹妹那般呵护。
聂惊荔轻启红唇,淡淡微笑:“没事,我独来独往惯了。”
她朋友虽然很多,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不会像小蜜蜂那样整天互围着对方转。
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联系凑一凑,聚一聚。
所以她也显得有些人情淡薄。
裴竞琢却误以为她在暗示自己很清纯很洁身自好,未曾与别的男人来往厮混过。
他眸底染着一抹意味难测的笑意,执起酒支,询问她的意见:“想喝酒还是饮品?”
“饮品。”她可不想喝醉了。
裴竞琢打算顺她意,偏偏有朋友轮番过来敬酒。
他们起哄的对裴竞琢说:“裴总,听说你与聂小姐将要择日结婚了。先祝贺你与聂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这杯酒一定要赏脸喝完。”
说着,有人往聂惊荔的手里,塞进一杯酒。
裴竞琢低声问她:“能喝吗?如果不行就……”
“可以。”聂惊荔牵强笑道:“我一杯不会醉。”
才怪。
她半杯都难扛,何况还是度数这么醇烈的酒。
“那就小喝一杯。”裴竞琢善解人意似的说:“若醉了也无防,今夜去阿熠那边睡一晚。”
他顺理成章的安排。
聂惊荔猛地呛到喉咙:“去他那边……睡?”
天啊,这是什么走向?
小说都不敢这样写啊。
“怎么,不好吗?”裴竞琢饮尽朋友敬过来的酒水,与她继续商量着:“我妈要查岗,待会回去还要和她通视频。反正你也愿意跟我结婚,就配合配合。”
他后面一句,稍微俯低头,凑近她耳畔说。
聂惊荔的眼睫不禁轻颤,兴许有点抵触他的靠近,又不好当众拂他颜面,便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好。”
毕竟她爸三申五令,叫她必须和裴竞琢结这个婚,她只能做些断取舍……
断掉对裴熠词的贪恋。
取消对裴熠词的偏爱。
舍弃对裴熠词的所有。
……
舞池音乐震耳,调侃声喧嚣。
裴熠词自始至终坐在原位,犹如置身于宇宙之外,全然听不到聂惊荔和裴竞琢在交流什么。
只瞧着俩人交头接耳的模样甚是亲昵,而聂惊荔从头到尾也没表现出任何抗拒。
顿时刺得他胸腔闷窒生疼,浑身不爽的灌下两杯辛辣灼喉的烈酒。
紧接着,眉宇蕴染戾气,神情清冷的起身离座。
不知是要去洗手间,还是要出去外面透气。
聂惊荔的余光,暗暗随着他孤傲的背影睨去,心脏的某处剧烈一蜇,终归难以就此割取。
良久。
见裴熠词迟迟未归。
聂惊荔内心一阵焦灼,也开始有些坐不住。
她多喝几口酒,掩饰真正动机,寻找借口跟裴竞琢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裴竞琢没多疑,颔首应允:“好,你留心。”
他怕她已经饮醉,会绊跤。
聂惊荔仿若未闻,径直沿着镂空的扶手栏栅走下悬浮感的螺旋楼梯,满心眼只想去找裴熠词。
靠近舞池的卡座,人满为患。
裴熠词不可能在那边。
她凭着直觉,往外走。
蓦地,在一条廊道的拐角处,她看见裴熠词静静倚在一面墙壁,低垂着眼眸,往地面丢掷着一件小物品。
因光线昏昧,又离得远,她瞧不清他在掷什么。
“裴熠词。”
她控制不住唤他:“你在这里干嘛?”
裴熠词瞳眸闪过丝微错愕,从容不迫的将那对呈现一阴一阳的小圣杯拣起来,拢回掌心。
果然有求必应。
她真的出来找他。
“没做什么。”浸过烈酒的嗓音,在这旖旎的夜里,总显得分外低醇性感,还有一点点的流匪:“嫂嫂是特意来找我的?可有跟我哥报备过?”
他分明还耿耿于怀着上次的事,话里话外全是一股酸醋劲。
聂惊荔每次都很想顺水推舟将事情做绝点,可一触及他那双比桃花还要惹人沉湎的眼睛,她最终还是无奈的泄气。
“我确实是来找你的。”她缓步走近他,停在他伸手可及的范围内:“你哥叫我今晚一起去你那边睡,怎么办?你衣帽间有大半衣服是定制给我的,要是被他发现,怎么办?”
全是她的尺寸,还有那满墙的首饰包包和鞋子,估计一进门,就得全败露。
“原来,你是担心这件事,才来找我?”
他以为,她是察觉到他难受才追出来。
“那你就继续提心吊胆着吧,嫂嫂。我也爱莫能助。”他想黑化,不管死活。
“你……”聂惊荔试图与他理论:“你可不可以先叫凌澎去撤走,算我求你,行不行?”
“不行。”裴熠词喜欢看她病急乱投医的样子:“你今晚,自己想办法应付。”
“除非……”他偏又留点诱饵,钓她上钩。
“除非什么?”聂惊荔盼望他的下文。
裴熠词存心折磨她身心灵:“嫂嫂那么聪明,应该能猜到我想要什么。”
他伸出手臂,用力将她拽进怀里,给她提示:“我最近很上火,嫂嫂什么时候帮我压一压?”
“你……你别乱来,先放开我再说。”
这里虽不是主通道,但偶尔也有人经过,要是不小心被人撞见,传出污言秽语,就不好了。
裴熠词却丝毫不懔,他醋意浓郁的说:“我哥刚才,俯在你哪只耳朵说话?你回答正确,我就放开你。”
聂惊荔:“……”
俯在哪只耳朵说话?
她忘了怎么?
她刚才整颗心都牵在他身上,哪有去留意这些细枝末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