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任慈说完那句,她就敏锐地感觉到,义父似乎不大高兴。
对义父义母的情绪,南宫灵向来有很强的感知。
但她以为任慈是还在为她自作主张不通知家人就来大漠见石观音而不高兴,便一把抱住其手臂,摇晃起来。“哎呀。”她完全是在撒娇,“义父你是没见过,他那套灵蛇拳法,真的很厉害,你要是见到了,也会忍不住操这份心的。”任慈:“是吗?”
南宫灵飞快点头:“是啊!”
“那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任慈说着,将目光转向了欧阳锋。
南宫灵:.....”
义父怎么跟逢年过节要人表演节目的长辈一样!
好在欧阳锋看起来并不介意,甚至可以说很乐意在任慈这位丐帮帮主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灵蛇拳。他直接朝任慈拱了拱手,说:“愿请任前辈赐教。
任慈闻言,眯起眼看了他片刻,旋即应下:“行,那就让我也开开眼。”
这话说得颇有几分阴阳怪气,可他说完之后,就迅速抽出了手放到身后,大有已经在等欧阳锋出手的意思,欧阳锋也只能做好出手的准备。任慈虽以打狗棒法闻名于天下,但很少有人知道,那是他当上丐帮帮主之后才得到的功夫。
在那之前,他一身功夫,也是自学而来。
欧阳锋不知道这些,但他知道,任慈既然提出了这个要求,他就一定要认真对待,所以深吸一口气后,便毫不犹豫,出了手。这两年他兄长不再阻拦他练蛇,他观察起蛇来,也就没顾忌
他的灵蛇拳法,正是在这个反复观察、反复推敲的过程里,进一步完善的。
眼下面对任慈,为了给这位前辈留个好印象,他一起手,就是整套拳法里,威力最大的那一招。
不得不说,他那干脆迅疾,犹如闪电的出手速度,着实惊到了任慈。
原本任慈将一只手背到身后,就是想以单手应对,但欧阳锋一拳打出,被任慈挡住之际,手臂一软,本该完全被拦住的拳头,就偏离了方向,像一条蛇一样,直冲任慈面门。以任慈的武功,当然不可能避不过去,但原本手拿把掐的“赐教”,在这一避之下,也就变了味。就连一旁围观的虚竹,都大赞了一声好。
南宫灵:“我早说了,他这套拳法很厉害的。
虚竹笑眯眯地点头,说:“天马行空,确实厉害。”
但任慈没叫停,欧阳锋也就继续出招了。
凭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高超的身法,任慈硬是躲开了欧阳锋六拳,直到第七拳时,欧阳锋忽然变换出拳角度,他才将另一只手从身后抽出来,作为最后一道抵挡挡自然是挡住了,但他也切切实实体验了一把,被少年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滋味。
“不错。”他不是那种看人不爽了,就非要吹毛求疵的人,在这一刻,也发自真心地称赞了一句,“的确是天马行空,独出机杼。欧阳锋先前听到虚竹夸自己的时候,还挺冷静,现在听到他也给出了认可,不由喜上眉梢。
“多谢前辈称赞。”欧阳锋说,“前辈的身法也叫我印象深刻。
他自认这话夸得很到位,可任慈听了,却只是一哂,说:“我的身法可算不上高超。”
欧阳锋顿时很不解。
身法不高超的人,怎么可能躲得过去?
任慈看着他,目光里有一种微妙的冷意,道:“我能避开你的拳路,是因为你的招式虽然精妙,但意图太过明显。”简单来说,就是他凭着战斗经验,对欧阳锋的拳,进行了预判,且连着预判对了整整六拳。
“这也就是我没想拿你如何。”任慈说到这里,竟还笑了,“倘若是那种和你有仇的人,你根本没有出到第七拳的机会。欧阳锋听完,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低头道:“晚辈受教了。”
围观了整个过程的南宫灵:“?”
她心想义父今天怎么这么严格?这种才艺展示式的交手,和真正的生死相搏肯定不一样啊。
不过交手时要尽可能隐藏自己的意图,确实非常重要。
任慈也很重视这个,刚开始教她习武的时候,就总在强调这一点。
这么一想,他特意提醒欧阳锋这个,倒也很正常。
于是又抱住他胳膊摇起来,说起另一个话题:“对了,义父,你们是在哪里遇上师兄的呀?他身上的毒解了吗?”任慈哟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事了呢。”
南宫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我是想着,前辈的医术那么好,他去找前辈求援,前辈顺手就能给他把毒解了。“灵儿都这么说了,我若解不了,岂不是叫灵儿失望?”虚竹笑着接话,“放心,阿七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南宫灵顿时松了一口气,心说太好了。
旋即又好奇起来:“对了,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虚竹摇了摇头,面上笑意更甚,“是一位姓黄的小公子,送他上的天山。”
南宫灵:”!!”
“他还真接了这麻烦啊。”她是有点意外的,“够朋友。”
任慈看她提到黄药师这么兴奋,颇有些在意,问:
“我听阿七说,你们是在金陵认识的那位黄公子?”
南宫灵:“是啊,在万福万寿园遇上的,他是明州人士,我和师兄也正好要去明州,便同行了。”说到这里,她不免有点可惜。
毕竟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过了临安府,再慢悠悠走上一阵,正好能在明州蜜桃成熟之际,抵达那里。而现在三个月过去,江南已是酷暑,等他们再赶过去,今年的桃季,也就彻底过了。
“师兄太可惜了。”她长叹一口气,“没吃上明州的桃不说,还因为我白白受了罪。
话音落下,上了船后就没开过口的秋灵素,总算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
“桃子什么时候都能去吃,大不了明年你再陪他去一回。”
南宫灵很配合地把脸又往师母手里凑了凑,说:“可是今年出门这么久,明年我想留在家里,天天陪义母的呀。秋灵素闻言,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时曲无思也给鹰喂完了肉。
吃饱喝足的鹰,总算再度振翅,加快速度,带着他们脚下的这艘竹船,朝沙漠边缘行去。
南宫灵看着那个赶鹰的仆从,忽然意识到,那片绿洲内,除了石观音的弟子,还有一大群,浑浑噩噩,犹如行尸走肉的奴隶。不知曲无思打算怎么安排他们?
于是又走过去,跟这个外冷内热的小姑娘交谈起来。
曲无思听到她问那些奴隶,也是一怔,旋即神情黯然道:“他们都早已被折磨得失去了神智,平日里更离不开那罂粟.....南宫灵:”??”
等等,罂粟?这个时代有罂粟吗?
在曲无思的讲述下,她才知道,原来石观音手里,还有从海外带回来的,罂粟的种子。
石观音之所以能长久地控制那些男人,就是凭着那些栽种在她山谷里的罂粟。
甚至当初她和无音以及欧阳锋,忽然被迷倒,也是罂要的功劳。
听得她一阵后怕。
幸好石观音只对她用了一次,这玩意儿可是会成瘾的!
“不行,这东西太危险了。”南宫灵郑重地交代曲无思,“你送完我们回去后,务必将它们都毁掉,用滚烫的开水来浇,务必让它们全部死去,一朵都不许剩!”曲无思:“可这样一来,那些奴隶......”
南宫灵打断她:“我知道这样一来那些奴隶势必会很痛苦,但他们一直服用罂粟,只会越来越上瘾,越来越无法清醒。染上毒瘾的人,真想为他们好,那就想办法帮他们戒掉
就算有在这个过程里实在熬不过去的,那至少也尝试过,而不是任他们在服用罂票中等死。
“你不再提供罂粟给他们,他们说不定还能戒掉这东西撑过来,哪怕武功没了,至少还有一条命在。”南言灵的语气严肃得前所未有,“可你若一直给他们罂粟,他们就真的只能等死了。曲无思年纪小,不懂这个道理,也不知道罂粟成瘾后,究竟有多可怕。
南宫灵可以理解,她出于心善,想让那些人好受点,但作为了解罂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人,她必须警醒一下这姑娘。“这事马虎不得。”她说。
好在曲无思是能听进去话的,见她如此严肃,也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当即点了头,说回去后就销毁那些罂粟。南宫灵知道凭她个性,只要作出了承诺,就一定会做到,才算是放了心。
至于那些罂粟成瘾的奴隶一
这下也不用愁怎么安排了,先戒毒再说吧!
等戒完了,石观音那些个徒弟,估计也差不多都能独当一面,出去行走江湖了。
想到这里,南宫灵便忍不住,又跟曲无思念叨了一遍,将来离开大漠,一定要来济南找她。
这次曲无思非常痛快地点了头:“好,我一定来。
南宫灵看着她认真的神色,以及过分好看的脸,到底说出了第一次见面时,就想对她说的话。
“再过几年,你一定会出落成一个大美人。”南宫灵说,“惊艳全江湖的那种!
曲无思:”?”
曲无思眨了眨眼,仿佛是没明白她的意思,好一会儿后,才微微低头,道:“灵姑娘别开玩笑了。南宫灵:“我没开玩笑呀。
曲无思却摇摇头,道:“江湖中人见过灵姑娘,又怎会再为旁人惊艳?”
南宫灵没想到,平时总喜欢沉默的曲无思,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以至于没能第一时间回应什么。而就在她试图纠正曲无思这个说法的时候,一旁的欧阳锋,冷不丁开口来了句对。
南宫灵:“?”
神经啊,没人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