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灵这么追着石观音,虚竹便也得跟在后面,看情况及时给她输内力。
先前虚竹输第一次的时候,石观音还不以为意,可当她好不容易等到南言灵再次耗尽内力,试图反攻之际,虚竹竟又及时贴到了南宫灵身后!因为已经打定主意要反攻,此时的石观音,已经不再闪避,反而迎着掌风,欺身掠到南宫灵身前。
她知道如此接近,就再难避开南宫灵的下一掌了,但只要她能在中掌之前,一击必杀,便能破局
而她的出手速度,也如她躲避掌风时的身法一般,快得叫人难以看清,究竟是从哪个方位出的手!
她想得很好,也确实出了手。
那种在眨眼之间,攻向对方全身上下所有要害处的迅疾速度,本就足以杀死任何人。
她有这样的自信。
可就在她一掌拍向南宫灵头顶百会穴之际,本该必死无疑的南宫灵,又得到了充盈的内力。
那一掌也没能真正落下,而是在最后关头,被南宫灵反手擒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立时卸去了掌力!还没从手腕处传来的疼痛里反应过来,石观音就发现,她身上最重要的几处大穴,已被南宫灵点住。原来不仅她在等南宫灵耗完前一波内力,就连南宫灵自己也在等!
因为南宫灵知道,一旦她即将耗尽内力,虚竹就会出手。
而在虚竹出手传功的那一刻,就是她气力最盛,最好使出折梅手第六式,反制石观音的时候!
是的,南宫灵只是想反制石观音,而不想直接结果此人的性命。
但她这么做,并不是因为石观音是她的生母,而是因为,她想让石观音对她义母道歉。
这女魔头当年可以靠武力强通她义母自毁容貌,那她现在,当然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段,迫其道歉。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当她提出这个要求时,全身要穴被点的石观音,竟大笑起来。
“道歉?”石观音动弹不得,笑得面目狰狞,“做梦!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毁了她的脸!”“她凭什么长成那样?长成那样,就该毁掉!’
南宫灵完全没料到,都已经沦落到这样了,石观音还能嚷出这么一通话,不由骂了一句疯子。
石观音却根本不把来自亲女儿的评价当回事,只继续大笑,一声接着一声,好像此时此刻,陷入绝境的人,并不是她一样。南宫灵本来想再给她来上一掌,或者用同样的方式替义母报复回来,可还没运完劲,就发现石观音笑着笑着,整具身体都颤抖了起来!南宫灵大惊,心想我明明点住了她的穴道,她怎么还能动?
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哪里是颤抖,是身体骤然干瘪,令原本贴身的衣衫不再紧贴皮肤,风一吹,就显得她好似全身都在颤抖一南宫灵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一时呆住。
她忍不住回头找虚竹,想问前辈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结果虚竹看起来也很震惊,显然是一样不曾见过这种场面。一个呼吸过后,石观音的身体,已彻底干瘪。
那癫狂的笑声自然也已停下。
又是一阵风吹来,枯骨带着衣衫,再无法站住,砸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
南宫灵:.....
不是,就这么死了?!
她看得目瞪口呆,同时也很难接受,自己还一堆手段没使呢,这女魔头就自绝了。
虚竹倒是扫了地上那副枯骨一眼,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长叹一声,道:“连着两次必杀之招落空,对她这样的人来说,的确是巨大的失败。而一个自恋到极致的人,是不可能接受这种失败的。
再加上南宫灵要她向秋灵素道歉,简直加深了对她的刺激,导致她心绪激荡,更难自控,最终便走向了灭亡。南宫灵顺着他的视线,也又看了眼,只觉得渗人。
但不管怎样,过去两个多月,像一把刀一样,悬在她头顶的石观音,现在已没有任何威胁。
这总归是一件值得人开心的事。
这时,全程没有出手的任慈夫妇,也寻了过来。
南宫灵看到义母,当即顾不得地上的石观音尸骨,立刻奔过去,扑到人怀里。
“义母!”她激动道,“我想死你了!”
秋灵素:“是吗?”
南宫灵飞快点头:“是啊是啊,我在这里,每天都在惦记你和义父!”
“你不知道,先前看到只有你和义父跟着无音她们下船,我有多担心。”她其实仍有些后怕,“幸好前辈也来了......秋灵素却冷了语气,道:“所以就把自己置于险境,连命都不要了吗?”
南宫灵:.....”
果然挨骂了。
没等她组织好语言解释这个事哄义母,任慈也附和了自己的夫人,严肃道:“你知不知道,你当时突然出手,把我们吓成什么样了?我们过来,难道是为了看你送命?”南宫灵只能抱紧义母,小声辩驳:“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用过来冒险呀.....
秋灵素骂她糊涂。
“她想针对的人,从头到尾都是我罢了。”秋灵索道,“就算没有你,她也绝不会放过我。
这个南言灵还真没法反驳,石观音到底在意什么,在这两个多月的忍辱负重中,她已经完全了解。
可她还是不后悔当时的做法。
要她站在一边,一动不动,看着石观音伤害把她当亲女儿疼爱的义母,她真做不到。
她只能转移话题,唔了一声,问:“对了,师兄呢?他怎么没一起来?”
其实如果洪七也一起进了沙漠,她就会放心很多。
说不定就不会那么着急出手了。
因为那意味着义父义母肯定已经有所准备。
任慈猜到了她的想法,有些无奈地答道:“那竹船速度虽快,但若是坐在其中的人多了,也难免慢下来,我们怕你有危险,想尽快赶到,自然是能少上一个人,便少上一个人听到是这个理由,南宫灵差点哭出来。
到底是她让义父义母担心了。
思及此处,她不由得将义母抱得更紧了些。
秋灵素也任她抱着,一手搭在她背上,另一手揉着她脑袋,安慰道:“好了,已经没事了。”
“方才同她交手的时候,你不是还挺威风么?”察觉到她的肩膀正微微颤抖,秋灵素终是舍不得再说任何哪怕出发点是担心她的斥责之语,“怎么赢了倒还哭了?”南宫灵努力忍住抽泣,瓮着声音表示,她那是靠作弊赢的,主要功劳是虚竹前辈的。
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没能让石观音跟义母道歉。
秋灵素又是无奈又是怜爱:“那也不至于哭呀?”
南宫灵:“呜呜呜。
她不管!就是忍不住嘛!
欧阳锋寻过来时,看到的便是她赖在秋灵素怀里,蹭来蹭去,反复撒娇的样子。
被石观音一同掳来这里后,他也曾见过南宫灵在石观音面前装模作样,假意奉承的样子,那时他甚至还怀疑过,是不是一切都是他多心了,他其实没那么抗拒这位生母?但现在见到她对着秋灵素撒娇的样子,他才明白,她真正发自内心亲近一个人时,会是多么可爱的模样。就,不只是好看,漂亮。
还能让人忍不住心软。
他一时看得痴了,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他一直这么盯着人看的时候,边上的任慈,已经朝他望了过来。且目光不善。
“石观音不是只有女弟子吗?”任慈打量着欧阳锋,满是审视地开了口。
欧阳锋:“....”
看到是欧阳锋,她还给人解释了一下:“他不是石观音的弟子啦。”
南宫灵听到义父这话,总算舍得抬头了。
“哦?”任慈问,“那是?”
南宫灵想说他就是一个意外被卷进来的倒霉鬼,但还没开口,欧阳锋就郑重地,向任慈行了一礼,并做起了自我介绍。得知他其实是白驼山庄的二庄主,不仅任慈愣了愣,就连虚竹都有些意外。
毕竟白驼山庄离这里,比天山还要远不少。
不过虚竹很快想起了孙子提过的那件事,便道:“你就是前两年闯入瑶池驭蛇,被阿溯和灵儿抓了个正着的那个小子。”欧阳锋:......
虚竹又扫了他一眼,道:“你这一身功夫,练得倒是不错。”
欧阳锋这会儿也猜出了虚竹的身份,当然会尽量维持礼节,以免得罪这位他根本惹不起的前辈。
但他开口感谢虚竹夸奖的时候,目光又难以自控地,朝南宫灵飘了过去。
她眼睛还红着,欧阳锋有点恍惚地想,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