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话不正常的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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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不乏无儿无女的老者为了自己入土时有人送葬,专请人来哭丧扶灵的事情。
但以蒋成和的身份与他死时的处境,根本不可能自己去雇人如此。
而蒋鸾死在那场大火中,唯一能时隔十三载还前来祭拜蒋成和的,除却蒋云山,只有可能是蒋云山请来代己行孝的人。
寻常人便是托人祭拜,也不至请人行子女之祭。
由此不管是哪一种,都证明蒋云山这个人,是真的活着。
“所以,他活着,这不是直觉,而是事实。”天歌看向揽金,给予他相信自己所谓直觉的力量。
揽金沉默一息,最终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说完这话,屋内陷入沉寂,直到未央回来。
这时天歌才放心的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往外走去:
“我先去歇着了,这趟了这么久,你们也早点睡。”
……
半夜的波折,天歌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半晌。
等她来到主院的时候,发现揽金正在跟白银等人吩咐着什么。
见天歌进来,那头揽金指了指她,对白银道:“呶,人来了,你可以不用再跟我说了。”
天歌一脸茫然:“说什么?”
白银答道:“姑苏这边云仙楼的主人听说阁主来了姑苏,递了帖子请阁主过去一叙。”
天歌哦了一声,看向揽金:“请你吃饭见面的帖子,跟我说做什么?”
“昨儿个不是说了,往后在姑苏的事情都交由你来安排。”揽金半靠在后头的软榻上,懒散的样子跟先前在揽金阁木屋里一模一样。
“这应该是你跟那个什么楼的主人的事吧?”
天歌可一点也没有忘记,自己包揽的只是找云山先生的事情。
请帖上笔墨清晰写的是请揽金阁主,算是揽金自个儿的私事,不在她的责任之内。
“云仙楼的主人跟云山有点交情。”
说这话的时候,揽金从旁边未央剥好的荔枝中拈了一颗,吃完之后又带着几分不屑补充道:
“不过那个云仙楼的主人脑子不大好使。写了是我我就要去吗?那也太小瞧我了,你代我去也是一样,让白银跟着你,没人敢说什么。”
天歌:“……”
……
跟白银顶着日头走在路上,天歌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花式剥削的劳工。
“那云仙楼是做什么的?”
“与醉韵楼一样,是姑苏有名的花楼。”白银有问必答。
天歌点了点头,那这主人应该跟沈妈妈一样,说白了就是老鸨了。
所谓花楼,大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也怪不得在揽金刚来两日就上门递帖子了。
“这云仙楼的主人如何?”
“长袖善舞,游走于姑苏权贵之间,颇有几分手段。”
听着白银的答话,天歌忽然生出几分狐疑:“你家主子先头说她好像脑子不大好使?”
这说的是一个人吗?
白银默了一默:“只是见到阁主的时候……脑子可能不大好。”
天歌:“???”
带着满腹狐疑,天歌跟着白银进了云仙楼。
时近午间,但云仙楼中依旧往来花客不断,可见主人的确颇有几分经营手段。
听到是应楼主之邀前来赴约,楼中伙计很是热情的将二人带到了楼上的包厢之中。
颇有几分雅致的布置,显出与一般花楼不同的清雅格调,一看就很对那些附庸风雅的官员才子的胃口。
直至这一刻,天歌仍旧没有觉察出有什么不对。
直到屋门被人推开,一人从外头走进来。
“你小子总算来了!可知道我等你等的好苦!这些年你……”
来人话说到一半,在天歌转过身来的瞬间戛然而止。
而天歌也在这一刻愣了神。
直到过了半刻,天歌落座之后,还有些难以消化自己看到和听到的事情。
——云仙楼的老鸨,是个男的……
是一个捻着兰花指,一颦一笑抛着媚眼儿,样貌比姑娘家还出众的……男的!
想到方才他一进屋之后说的那些话,天歌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终于知道揽金那句“脑子不大好”是什么意思了。
一个娇美无比的男人在你面前跟姑娘家一样撒娇,这谁顶得住啊?
好在他在看清天歌的长相后,就即刻恢复了正常,声音里甚至带着几分疏离和清冷:
“你是谁?”
天歌看了一眼白银,后者从怀中拿出请帖递上。
“我知道你,白银。原先是跟在云山那小子身边的,怎么如今换了主子?”
说这话的时候,男子伸出修长素白的手从腰间抽出挂着的青碧烟杆,顺带轻砸了一口,另一只手翻开请帖,目光在上随意一扫。
“白银的主子只有先生一人。如今只是跟在阁主身边做事。”
白银先是纠正男子话里的错误,而后才继续道:“阁主南下路上劳顿,今日仍在休息。如今阁中诸事已经交由林公子处理,所以今日是林公子前来代阁主赴约。”
天歌听着二人的对话,并没有搭腔,直到男子听完白银的说辞看过来的时候,才道了句:
“林某有礼。”
男子上下打量了天歌一眼,带着几分嫌弃道:
“身板太小不够看,不过脸倒是长得不错,但还是比不上我家揽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罢了,来都来了,坐下说吧。”
“……”天歌默了一默,“揽金阁主天人之姿,我等凡俗之人自然无法可比。”
“啧,倒是会说话。”
许是听到天歌夸奖揽金,男子的语气好了不少,“外面都叫我云仙,不过这名字我不喜欢,你若喊我天仙我或许会不再跟你计较顶替之事。”
“……”安静的落座,天歌强自一脸平静开口,“好的,天仙。”
听到这一声称呼,云仙神色顿时柔和了不少,连带着说话也不再疏离清冷,甚至带上了几分拉家常的熟稔:
“虽然先头你夸揽金天人之姿挺合我心意,但我却还是得跟你说句实在话,真正当得起四个字的,这么些年来我所见过的只有一人。”
“哦?”天歌从善如流,搭腔递话,“不知天仙公子所说的那人是谁?”
这一声天仙公子算是喊到了云仙心里头,轻啜了一口烟,悠然吐出丝丝一缕,“那自然是昭懿皇后,蒋家的女儿蒋鸾。”
天歌眉目微动,拿起桌上的酒壶主动添酒:
“来了姑苏这两日,外头都对蒋家讳莫如深,说蒋家乃是反贼,天仙公子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不怕给别人听了大做文章?”
“大做文章?”云仙轻嗤一声,吐出一口袅袅白烟,“少年人,揽金让你来的时候没有告诉你么?出了我这云仙楼,没人能说不该说的话。”
天歌放下酒壶,双手将酒杯递了过去:
“是小生无知了。不过可惜昭懿皇后十三年前已去,小生生的太晚,怕是无缘得见天仙公子所说那无人可比的姿容。”
本是随口一句客套谦逊话,谁曾想云仙听完之后,当即用小巧玲珑的银色烟锅击了击桌角,眼角轻撩:
“这有何难?”
说着扬声唤人,吩咐了几句之后,很快有人送进来一副卷起来的轴画。
“给这位林公子打开看看吧。”用烟斗指了指白银,云仙一副悠然。
画卷徐徐展开,显出一个娇俏动人顾盼生姿的戏水女子。
少女坐在岸边石板之上,一双玉足浸于水中,双手鞠水轻扬,碧色青萝衫衬与萤色玉镯衬得她肤色极尽透明,带着说不出的生机与活力。
尽管只是一副画像,可天歌依旧能想象出,如果少女出现在自己面前,将会是如何模样。
她甚至敢断言,少女的真容,会比画师笔下所绘更加让人惊艳。
因为那张脸,她曾经在镜中真真切切的见到过。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褚流看到自己的真容后,便一点也不再怀疑自己的身份。
少女时期的蒋鸾,她的母亲,真的与她极其相似。
唯一的不同,便是那份真正开心的烂漫纯真。
这是天歌第一次真正见到母亲的容颜,尽管并非真人,可她还是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与亲近。
天歌慢慢探出手,想要去轻抚少女的容颜,谁知这时画卷却被人那走卷起。
“看看可以,想动手摸还是算了。”
坐在对面的云仙不知何时起身,走到白银跟前伸拿走了画卷卷起。
天歌回过神来,看向云仙:
“天仙公子说得不错,昭懿皇后的姿容,当真无人可及。”
“要不怎么当初我一眼就瞧上了呢?”
“只可惜云山那小子拦着不让我去提亲,最后白白便宜了那个姓林的短命鬼。若是当初小丫头嫁了我,或是再不济看上褚流那丑东西,也不至于早早就去了。”
云仙叹了口气,小心仔细地将画卷收好,但嘴里蹦出的带着遗憾的话却如巨锤砸在天歌心头,让她一时有些发懵。
这小子喜欢母亲?
褚流也喜欢母亲?
那姓林的短命鬼指的是自己的父亲,齐哀帝林琰?
不过丑东西是什么意思?褚流脸上的疤痕是在破城之夜留下的,疤痕消除之后明明也很俊逸清朗的好吗??
到了这个时候,天歌终于明白,先前揽金说的话有很大的问题。
这个云仙楼的主人不是脑袋不大好使,而是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
若是她是云山先生,也不会将自己的妹妹嫁给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