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格面有犹色：“来得及吗？”
云澜抿了抿嘴，轻声问道：“是十三格格？”
五格没有说话。
云澜看着这个已经长大许多的弟弟，明明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感觉还是个被丢去直隶可怜兮兮的孩子，如今竟是坐在这里和自己说他婚事的事情。
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
云澜很不想服老。
即便她有了正音，有了弘晖，以后可能还会有其他孩子。
“我是不是老了？”
五格惊悚着表情，看着面前的姐姐摸着脸询问自己。
老？
这个时代的女人，再光鲜靓丽，内里其实也有不少犯愁。
哪怕和姐姐同岁差不多身份的人，其实或多或少都有些憔悴，不是面上的那种，只是明显看着少了花朵的鲜艳之姿，反观姐姐就觉得没有这个问题。
要不是确定姐夫眼神清明，体魄健康，他都以为姐姐是那种能在男人身上汲取到养分的“狐狸精”，
见姐姐又问了一句，五格拼命摇头。
不管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男人的第七感来说，要想活命肯定要说没有。
“姐姐一点都不老，哪里老了。要是出去的话，别人见了我……姐夫，都指不定说他老年吃嫩草呢。”五格斜着眼睛四处看了看，本来想说自己的，可他还真当不了姐姐的兄长，总感觉说出去要被揍一顿。
事实上，他还是挺敏锐的。
云澜还是挺看重原本应该有的身份，比如姐弟就是姐弟，兄妹就是兄妹。
至于五格说的那些胡话也没放心里去，就是四阿哥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五格的心性还是有些小孩子，但这未尝不是他们纵容下的结果。
云澜笑笑：“胆子大了，都敢笑话你姐夫了。”
五格嘿嘿笑了笑，听着院子里正音玩耍发出的欢快笑声，心里面因为姐夫那番话的愁烦散去许多，仿佛也没有像最开始知道的那样，犹如一个无形的枷锁套在身上。
整个人一下子就轻松许多。
云澜也看出来了，随即正色道：“想清楚了？”
五格果断点头。
他既然做了决定，自然不会在做出犹犹豫豫反悔更改这样的事情。
“姐，你也不喜欢弟弟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吧。”
云澜点头。
那是当然。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敢作敢为也敢当，除了正音和弘晖也包含被她看着这些年过来的五格。
“你既然有了决定，这事也可行。那孩子我也是看了好几年的，说句实话，配你并不差。”要是别人肯定还要说句是五格高攀了。
“只是这事，也不能立刻就定下。你姐夫可是和你说什么了？”
五格蓦然抬头。
云澜失笑：“怎么，我就不能猜到？”
“没有，没有。”五格哪里敢，想想姐夫对姐姐的护短以及自己刚才还开姐夫的玩笑，就觉得压根疼，眼睛眯了好几下，才缓声说道：“姐，就她吧。再说了，我也没有什么好挑的。”
皇家格格，脾气温和懂事，不是那种跋扈地，想来也不会做仗势欺人的事情，应该能和姐姐相处好，至于兄嫂那边，既然娶格格，肯定自然而然就分家了。想想这样也好，还省了一番口舌呢。
“胡说。”云澜嗔了一句，想想也是事实。
不是真的说五格挑不上其他人，只是合适的话，似乎十三格格本身就是不错的。
只是因为对方是皇家的，下意识就会有些不喜欢。
这大抵有些偏见了。
四阿哥出了京城没多久，后头就有人赶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对方立刻疾驰上前。
“四爷。”
四阿哥点点头，看着面前的年羹尧神色不明。
年羹尧从马上下来，恭敬地站在马车边上。
许久之后，四阿哥放下帘子，说道：“上路吧。”
他早先说过，年羹尧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这一次不过是去接人，按理来说皇阿玛就是派人跟着直接，怎么也轮不上年羹尧不是吗？
可偏偏来的人是他，也不知道是年家还是背后其他人在使力。
不过也没关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一个驾驭年羹尧几十年的人，重回年轻时候，难道还忌讳眼前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何况他也想知道，黄四爷这个人同年羹尧的联系有多深。
表面上看出来似乎只是君子之交，可偏偏年氏嫁人的时候，那黄四爷还顺带帮着送嫁了。
若非如此，明面上追查他的官兵不会再一次扑了个空。
当然这也是，四阿哥有意的行为。
原本，他想把人抓在手心，免得他再生出事情。
只是粘杆处的人在调查的时候，意外发现的事情让几年前福晋上吊的事情越发迷影重重。
他不确定是不是这被后人就是黄四爷。
想着他实在不像有这等能力。
何况若是黄四爷这个人，他应该知道当上皇帝的是自己，福晋的确是当了皇后，可她也仅仅是皇后而已，除了管好府里的情况，可说实话，换个别人来，哪怕有些能力不足，但四阿哥绝对是相信自己的手段，不说四爷府是铁桶一个，但也不会那么容易变成敌人掣肘自己的把柄。
难不成黄四爷就以为福晋出事，自己就当不了皇帝了，还是自己的晚婚会影响日后发生的事情？
四阿哥不太确信。
在小福晋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想了一宿。
在放与抓之间，最后选择让粘杆处的人努力潜到黄四爷身边去，以便监视对方。
可以说，年羹尧那么容易借妹妹嫁人之便，让黄四爷逃脱追捕，是四阿哥故意为之。
只是也从这一面来讲，这个年羹尧……已经不是上一辈子那个。
至少无论日后他表现出如何的忠心，四阿哥绝对不会真正予以信任。
马车继续前进，速度并不减。
远远有人驾着马过来，苏培盛听到动静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招了招手，那人连人带马上前，手中的竹筒投注到苏培盛的怀里，又默默地转身离去。
前面一些的年羹尧转过头来，若有所思。
四阿哥的能力和势力，他是一点一点看到。
虽不知道刚才来者是什么用意……年羹尧体内的血脉却还是突然澎湃涌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