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这是叶家的人吗?我怎么觉得像是西人大兵呢?”高家族长踮起脚尖、把右手放到眉毛上方,眯着眼睛观察了起来。
在他的对面,清一水的蓝色军服、黑色镶白边三角帽、长鞋套,肩上抗着细长西人火枪的军队走了过来,阳光的反射下,枪尖的刺刀闪闪发光!
“不好!”看清楚的高家族长一蹦三尺高,他一把扭住张朝荣转身就跑!
“掌舵大爷,咱们上当了,这不是叶家人,很可能是不列颠人的假扮的,快跑!”
张朝荣被高家族长一扯,心里也是慌的不行,前几年荷兰人打着支持北美十三州独立与自由的旗号,经常伏击中国南海和马六甲附近的英国商船。
托庇于荷兰人的瓜啦登嘉楼华人也没少参与,现在一看对面尽是来路不明的西洋军队,高家族长立马就想到是不列颠人来报复了。
张朝荣只觉得脑子里一片腾云驾雾,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几家族长和自己儿子拉出一两百米远了!
他身后的上千族丁一看族长被拉的扭头就跑,也真以为是来了西洋大兵,顿时就一哄而散,跑的漫山遍野都是。
叶开张大了嘴巴,惊恐的看着对面的瓜啦登嘉楼华人做鸟兽散,愣了有半分钟他才想明白,是不是这些家伙把自己当成来袭击的白人了?
不是派了人过去告诉他们自己要来了吗?
再说了自己这也就前几排这一百多人穿着西式军服,后面叶家新招募的族兵和化山堂的洪门精锐还是中国式的打扮啊!
眼神这么不好的吗?
就这种组织和状态的瓜啦登嘉楼丁壮上了战场还有什么用?完全就是累赘啊!
“等等!站住!”终于感觉不太对的张朝荣大吼一声,他忽然反应过来了,叶家不是派人来过吗?怎么会变成了西洋人?
再说了,不列颠人真要找他们的麻烦,直接开船从瓜啦登嘉楼的港口登录不行吗?怎么会从北大年方向走陆路而来?
吼完自己儿子和其他人的张朝荣回头一看,顿时就黑了脸,那两个被派来传信的族人正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
他两看着被丢了一地的舞狮锣鼓,孤单地在风中凌乱着,而更后面,西人军服兵丁后面走过来的,全是中国式的军人,张朝荣还看见了几个他熟悉的叶家族老,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完蛋!闹乌龙了,这脸丢大了!以后可怎么见人?张朝荣脸红的如同关公一样,他现在真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下去!
甘榜拉惹,听这名字就知道跟武吉斯人有关,拉惹这个词在武吉斯人语中就是大王的意思。
不过曾经统治过这里的武吉斯人,在前年马六甲的惨败之后,就被华人给驱逐了,这里只是还没来得及改地名而已。
甘榜拉惹位于瓜啦登嘉楼的最东北边,就紧挨着北大年的陶公,而张家得到消息,瓜啦登嘉楼的奥玛苏丹,已经正式拒绝了武吉斯人进入瓜啦登嘉楼的要求,这个被华人和荷兰人势力包围,又被暹罗王拉玛一世所威胁的苏丹有点软弱。
在荷兰人的威胁下,他只能拒绝了武吉斯人的要求,因为要是他不拒绝,荷兰人在瓜啦登嘉楼任命的大大小小华人甲必丹,就不会再向他缴纳一分钱的赋税了!
因为荷兰人虽然巴不得武吉斯人北上,去跟唐人以及暹罗人发生冲突,但却也害怕他们是想要借机控制瓜啦登楼!
张朝荣兴高采烈的频频对着叶开举杯,丝毫看不出来刚才的尴尬,言辞间对于自己族丁刚才丢人的表现也毫不忌讳,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
“叶侯爷果然名不虚传,这千余精锐雄壮如此,装备也如此精良,我这个做叔叔的真是羡慕不已啊,这次有了你们,武吉斯人死定了,咱们华人总算能扬眉吐气了!”
张朝荣满嘴的恭维,他一边喊叶侯爷,一边又说自己是当叔叔的,显然是想看看叶开的态度,看看叶开是不是得了爵位,兵强马壮了就看不起他们瓜啦登嘉楼的华人。
“张叔叔!您千万别叫我什么侯爷,还是叫我束武就行,这几日的人吃马嚼还得您多费心,咱们就在这甘榜拉惹以逸待劳,让这些马来人知道知道我们华人的厉害。”
叶开表现得极为低调,瓜啦登嘉楼的华人或许打仗不行,但做生意、跑航运、屯田还是有一套的。
不!也不是打仗不行,而是没有得到很好的训练,要是训练一下,都是华人,怎么可能叶家的能打,瓜啦登嘉楼的就不能打呢?
“束武你放心!你这千余大军的衣食,我瓜啦登嘉楼包了,但是呢,叔叔我还有一个要求!”果然,听到叶开还是喊他张叔叔,张朝荣一下就高兴了起来。
“您请说!”叶开做了个请说的姿势。
“虽然刚才叔叔给咱们华人丢脸了,可我瓜啦登嘉楼的华人可不是不能打,我儿齐铭,喜好练武,早就想结识束武贤侄这样的好汉了,不管如何,打武吉斯人的时候,得有我们瓜**楼华人的一份,我现在就把他们叫来,人数不多,也就两百多人,贤侄这两天就帮我好好操练他们一下!”
张朝荣生怕叶开直接把他当成一个搞后勤的了,这个时代的南洋,你可以没有钱,也可以没有多少粮食,但你不能没有武力,没有武力就没有反抗力,没有反抗力就很容易成为别人眼中的‘小肥羊’!
所以不管怎么说,瓜啦登嘉楼的华人一定要在攻打武吉斯人的战斗中有所表现,而且张朝荣还想让叶开帮着训练一下他手下的族丁,不说变得像叶家族丁这么精锐,至少也要有一定战斗能力,可千万不要再看见西人大兵就跑!
。。。。
瓜拉勿浪达拉河,这是一条靠近彭亨的小河,整个瓜啦登嘉楼地势西高东低,东边靠近南海的地方是平原,土地肥沃、物产丰富。
而西面则是绵延的群山,地势险要,由彭亨苏丹易卜拉欣的弟弟,将军侯塞德率领的两千七百武吉斯人武士,正驻扎在河边的小村落中。
从彭亨行军过来的武士们都累坏了,加上马上就要进入瓜啦登嘉楼的地界,侯塞德虽然不愿意,但也只能让武士们在这里稍作休整。
可是没休整多长时间,怒吼声、尖叫声、哭嚎声就此起彼伏的响起来了!
别看这些村落都是属于信天方教马来人的,武吉斯人可对他们没有半分同胞之情,马哈茂德不是说过嘛,没人可抢的时候,我不介意抢劫自己的兄弟。
现在这些武吉斯人武士就是在践行先知的理论,只是河边的马来人可就遭罪了,敢反抗的人全部被杀,其余的成了武吉斯人的奴仆。
所有的粮食、牲畜都被宰杀了,稍微还看得过去的少女,则都成了武士们发泄欲望的工具,夕阳渐落,这个村子犹如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