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小皇帝都发话了,那元绶帝的庙号就定了。宪宗,也还算不错,起码按照庙号来说,也算是个中兴之主了。元绶帝的元绶新政,任用贤臣范仲淹为宰辅,确实做出了一番事业。但后期昏庸,也放任了杨太师坐大,还差点让大顺换了主人。
至于谥号“昭文章武大圣至神孝皇帝”也是给他脸上贴金,元绶帝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是真,哪里配得上什么“昭文章武”?陆承启不无恶意地想:“要是我百年之后,谥号该怎么写呢?我手中有枪有炮,开疆扩土是免不了的了,难道要把所有溢美之词都给我吗?”
不过,陆承启对大顺礼部的“专业能力”不抱有太大的希望,连庙号都能搞错。其实陆承启也知道,不能怪他们,毕竟前朝逾时四百余年,又是胡人立国,什么制度都学得似是而非。先是仿造汉制,什么无功无德之帝只有谥号,没有庙号。然后到了中期,觉得这样不行,这不就是说标榜了自己是胡人出身吗?于是乎,大肆创立庙号,什么好的字眼都往里面塞。偏生过去了两百余年了,只能遵循晋制,以至于一些庙号都搞错了。平心而论,前朝前期的皇帝都是很厉害的,开疆拓土,打下了偌大的江山。所以呢那些胡人官员,不懂装懂,喜滋滋地把一些皇帝称之为“武宗”,文治了得的,启用汉人为官的,称之为“文宗”。
大顺遵循前朝制度,一时不察,竟闹下笑话。后面想要补救,可“文高宗”终究是不比“文宗”的名气来得大些。于是乎那年的礼部官员,全都贬官流放,也是一时奇案。好在大顺之内管辖极严,甚少人知道有这件事,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陆承启心念一转,突然问道:“冯卿,朕想把文宗的庙号一并改了,你认为改成什么好呢?”
冯承平一下子便想起了那件公案,脸色都变了:“陛下,这……”
陆承启心思聪颖,猜到了他的顾虑,笑道:“文宗一名,记入史书,确实有碍瞻观。文宗文治武功,皆为后世楷模,千古一帝,值得传诵。偏生这庙号对不上,后世如何相信其功绩?”
冯承平何尝不知道是这个理?只是庙号这个东西,牵扯甚大,不是说改就改的。不仅要上祭祖宗,撰文祷告,以彰天地,还要朝中廷议多次,方能确立。便是元绶帝的庙号,大顺官员扯皮了四年时间,才算是有了个结果。甚至陆承启“昏迷不醒”的那会,都有人宣称要把元绶帝的庙号定为“光宗”了,这不怕陆承启“挂了”,大顺就亡了吗!嘿嘿,陆承启早就知道,那会连他的庙号都在私底下传开了,说什么“思宗”,摆明就是想他亡国灭朝啊!
陆承启突然想起,这事好像是前吏部尚书陈鹤栎牵的头。陈鹤栎是谁,大贪官,杨太师的第一心腹,最“得力”门生。这岂不是说,事情是杨太师主导的?陆承启向来知道,人心这个东西,越是牵扯到利益,就越是肮脏。怪不得杨太师这么不禁吓,他当时连兵权都尚未彻底掌控,就成功让杨太师“致仕”了。原来这老东西一直想着改朝换代啊,明知不可为之后,便生了退堂鼓。哪怕把自己的同党、门生故吏都推入深渊,也要弃车保帅,换取他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