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金口玉言,话出即圣旨。︽,陆承启既然开了金口,那便是具有律法效用的了。在皇权至上的古代,又有几人像李然这个愣头青一样,当面顶撞皇权日益加强的皇帝,那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不多时,一个身穿儒袍的中年人,在鼓司的带领下,进入了大庆殿之中。陆承启的视力还算不错,隔得老远都能看得清这人的相貌。只见此人国字脸,扬眉虎目,显得气度不凡。鼻梁高耸,虽然如同大部分大顺官员一样,蓄着胡子,可以从相貌上看得出来,这人长得很有官相。却不知为何,还是一身儒袍,没有半寸功名。
鼓司恭敬地对陆承启说道:“陛下,便是此人击登闻鼓。”
陆承启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了。登闻鼓院虽常设,从贞德年间到洪祥年间,五十余年的时光,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陆承启倒想知道,是甚么人这么有胆识,居然敢击登闻鼓,向皇帝告御状。可不是开玩笑的,没人敢冒着被杖刑的风险,有事没事击登闻鼓玩。
只见此人气度雍容,神情淡定,好似本来就适应朝堂一样,陆承启不由地暗暗称奇。要知道,陆承启的帝王之威虽不能比先帝,可刻意修炼以来,就连徐崇光在他发怒的时候,都要退避三分,这人倒好,居然一点都不拘谨。
陆承启饶有兴致地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击登闻鼓?须知击登闻鼓者,若诉事不实。按律将杖责八十。你可知道?”
那人知道。大庆殿中,只有一人能高高在上,不用说,这人便是皇帝了。只见这人恭敬地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长揖礼,说道:“白身王安石,拜见陛下。白身字介甫,曾通读,登闻鼓之法。介甫熟稔于心。此次击鼓,确有冤情,还望陛下明察。”
听了这人的第一句话,陆承启就被震惊了,他是王安石?难道北宋名人,都要一个个在他面前出现一遍才行吗!王安石这般大才,怎么会连半点功名都没有,太不可思议了。
定了定神,免得在文武百官面前出了糗,陆承启才缓缓说道:“王安石是吧。有什么冤屈,尽可说出来。朕虽不是什么明君,但是非曲直,还是辩得清的。”
王安石却没什么顾虑,把周遭文武百官都当做了空气,当即朗声说道:“介甫此次击登闻鼓,为的不过二事也。其一,介甫想知道,陛下之于科考之言,可当真?”
陆承启一愣,说道:“朕所言之事,皆是圣旨,甚么时候做不得真了?”
王安石得到了确切的肯定,心中大慰,说道:“既然如此,那商人子弟,也能科考了?”
陆承启记得自己颁过下去的旨意,点了点头说道:“自上次恩科起,商人只需诚实纳税三年,既可取得科考资格。此乃朕早已颁布的圣旨,自然是做得准的。”说完这话,陆承启倒是有点眉目了,为什么王安石这么大才都没有功名,想必是家中有人经商。要不王安石怎么会有这么一问呢!
大顺可没有正牌历史上宋代那么宽松的政治环境,商人都能科考。那七不准考,是各地县、州、府、路都极为严格筛选的。现在虽说变成了六不准考,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政令能否下达到各地,其实陆承启也是心里没底。毕竟古代的宗法制度,根深而蒂固,政令能下达到县里,都算是成功的了。乡村里面,大部分还是靠着里正、乡绅等人自治,国法还不如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