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盏挡在身前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握成拳,轻轻吐纳出一口气,满脸忌惮和防备着时夜。
时夜给她带来的恐惧并不是一两日就能消除的,哪怕她知道自己的武力可以完全碾压住时夜,但是精神上的枷锁并没有完全消失。
瑕疵品。
人形兵器。
替换手术……
这些枷锁压在季盏心上压了足足十六年的时间。
“内层基地禁止斗殴,我今日来找你也只是日常关心你一下。”时夜抬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季盏面露嫌恶,道:“不需要。”
时夜莫名的扬起唇角,眼角弯起,眼角下的泪痣与季盏一模一样,他道:“近期你的身体机能各项数值可有异常?”
季盏皱了皱眉,没有回应时夜。
时夜毫不在意地继续自言自语道:“真是伤脑筋,快到第四年了吧,也不知道你替换的那些器官能用多久。”
时夜的话像一记重锤一样砸在季盏的心里,季盏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时夜似是很满意季盏此刻的反应,上前一步,俯身贴在季盏的耳边说道:“想知道一切的话,就来研究所找我吧,要早一些哦,不然……”
然而时夜的话还没说完,肩膀忽地被一股力道从后面抓住,然后猛地向后甩去。
时夜也是狼狈地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脚跟,目光阴冷地看向挡在季盏面前的少年。
“你谁啊!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里耍流氓,你信不信我抓你去区管队蹲几天!”祈焕浑身竖起尖刺一样对着时夜,刚才他就看到这个穿深咖色风衣的男人对季盏不知道说了什么以后,季盏脸色就变了,然后这个男人竟然还趁火打劫,往季盏身上贴!
祈焕瞬间气昏了头,竟然有人敢撬景飒的墙角!!!
祈焕当然忍不了,直接就冲了过来。
他是暗自爱慕季盏没错,他也知道季盏和景飒已经在一起了,他虽然时常妄想季盏和景飒能早点分手,但是他绝不允许季盏和景飒分开的理由是被除他以外的人撬了墙角!
而且刚才这个男人的姿态,就像是在欺负季盏,所以祈焕才会冲动地把人拉开。
时夜拍了拍刚被祈焕抓皱的衣服,他只是扫了一眼祈焕,并没有把祈焕放在眼里,转而继续看向季盏,说道:“那就,下次再见了。”
时夜转身离开,也不理会后面气急败坏的祈焕。
“威胁谁呢!再敢靠近季盏,下次我直接给你一拳!”
祈焕气得想要追上去再警告时夜一回,但又被季盏拉住了衣袖。
祈焕回头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季盏,担心地问道:“季盏姐姐,你有没有事啊?是不是伤口复发了,要不要我背你去医院,你的脸色好难看……”
季盏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刚才那个人到底……”
“刚才的事情你忘记吧。”季盏打断了祈焕想要继续探究的话,对上祈焕担忧的神色,敛下情绪,恢复成往日木讷单调的样子,“这是我的私事,我不希望你插手进来。”
祈焕一愣,满腔热情瞬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耷拉起脑袋,声音里有些委屈地应道:“好吧。”
季盏顿了一下,看着祈焕低下的发顶,说道:“谢谢你刚才挡在我面前。”
祈焕果然又被季盏这一句话给哄好了,重新打起精神来,对季盏说道:“不用谢,如果有人欺负你,不管多少次我都会挡在你面前的。”
祈焕咧着嘴,露出一抹腼腆的笑意。
季盏的心情也被祈焕的率真治愈,暂时压下因为时夜刚才的话而变得低落复杂的心情,转而向祈焕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和副队长去训练场了吗?”
祈焕回道:“我早上的训练刚结束,副队长还在加训,我就想着来这里买点东西。之前因为一直不在家,所以家里很多食物都坏掉了,浪费了很多。”
说到浪费掉的食物,祈焕很是心痛。他点开交易广场的虚拟面板,开始重新挑选食物。
季盏还是第一次听祈焕说起他提到家里的事情,不由得问道:“你没有家人在家吗?”
祈焕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和我的父母在末世开始后就失散了,之后我和我舅舅一家来了第五安全基地生活,不过我和我舅舅一家关系不太好。所以我成为进化者以后,就自己搬进内层基地一个人生活了。”
祈焕不愿意去做最坏的打算,他一直坚信自己的父母只是逃去了其他基地,没有办法过来而已。
季盏想起三年前自己从B区逃往第五安全基地的路上,一路上都是逃亡的人,人性的伟大,人性的阴暗,都在那一段路程中展现出来。
有人可以为了让自己的亲人活下来而去冒险引开怪物,最后命丧怪物之口时,还在高喊着让他们快逃。也同样有人会为了让自己活命而舍弃良知,将弱者推出去,然后踩着弱者的尸体活下去。
那个时候季盏没有插手救过一个人,也没有害过一个人,只是冷漠无比地看着那些人所选择的活下去的方式,或是伟大,或是卑鄙,都与她无关。她没有想要为别人的生命负责,这样的选择也同样是季盏生存的方式。
……
和祈焕一起买完东西以后,许是因为受景飒昨天那些话的影响,所以走过一家咖啡店时,季盏停下脚步。
“要一起吃蛋糕吗?”季盏向祈焕问道。
她记得还在学院的时候,班级里关系好的同学时常会在课程结束以后约着去喝咖啡,吃蛋糕之类的。
那时候季盏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去咖啡厅,可是进去以后,她发现独自一人的自己在咖啡厅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所以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般跑了出去。
“我我我我,季盏姐姐是在约我吗?!”祈焕瞬间激动地语无伦次,四舍五入岂不就是在和季盏姐姐约会!
季盏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迟疑地道:“我们是朋友,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