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拐过弯道，出租车前方，就是一个陡然往下的长长大坡。
外面的雪有点大了，白茫茫挡住了些视野，开到跟前才看清。
就这样，也不是大问题。
之所以秦向河都忍不住爆粗口，是坡下，堵了好十来辆大大小小的车。
此刻，隔着窗玻璃，都听到了前方撞击声。
也亏他之前的提醒，司机下意识收了点速度。
像对方自称的，开了十几年的车，经验丰富。
转过弯，看到是大陡坡。
虽然远处视野白茫茫的模糊一片，可听到撞击声时，司机就一边叫骂，一边猛踩刹车了。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异常刺耳。
望着前方一瞬看不清多少辆车相撞的场面，冲击贴到座椅靠背上的两个女生，尖叫的震耳欲聋。
老远就踩死了刹车，可这段路比较陡，加上有积雪，车子仍快速往前滑冲。
路两边没护栏，扫眼过去，是深不见底的沟堑。
司机不敢转方向盘，或说，正是知道了深浅，才会笔直冲靠边的一辆小车尾巴撞去。
“嘭！”
重重的撞上去。
秦向河脑袋，也被前盘磕的发蒙，第一反应是，这车没有安全气囊。
亏司机的丰富经验，否则，就不是脑袋被撞了一下那么简单了。
他摇摇昏沉脑袋，见司机一脸是血靠在座椅上。
忽听后座没了声音，心中一紧，转头，见唐怡和陈芳一边捂着头，一边惊魂未定的看来着。
还好。
披头散发的，但看起来没受什么伤，似乎比他和司机的情况都好。
正要宽慰两句，却见司机倏地推开车门，连滚带爬往外钻。
秦向河忍不住叫骂。
只见一辆小汽车，从坡上笔直往出租车快速冲来。
他堪堪吼出让后座两人护好头，紧接着，双手抱着头颈，那辆车就撞了上来，冲击的，车外碎片乱飞。
过了好一会。
秦向河艰难的从前盘爬起。
除耳朵嗡鸣，发现两臂也疼得厉害，手掌不知被什么划到了，有两道血口子。
前后玻璃，皆龟裂，看不清外面是什么情况，只隐约听四周传来着喊声哭声疼叫声。
他这边先前被封住的门，被后车一撞，拿手轻推下，整扇掉了下去。
外面冷风狂灌，被这么一吹，意识逐渐清醒。
想到刚刚司机滚出去的画面，知道，车里绝不能久待。
下车，脚一软，差点跌到地上。
抓起一把积雪，在脸上用力擦了擦，冰冷且火辣的刺疼，让他完全清醒。
发现，洒掉的积雪，满是殷红。
秦向河转身，才看清，这一会功夫，后面又连环撞了三、四辆，后车窗那里，唐怡正痛苦拍打着封死的车窗。
他想过去帮忙开门，看到这边刚好被一辆车头稀烂的车给堵死了。
忙从车身翻到另一边，靠近路边，车门是没什么被堵着，可怎么都拉不开。
也是在此时，发现深沟里也翻了两辆，白茫茫雪中，模糊见人影往上爬着。
又一声巨响从后方传来，巨大冲力，带的秦向河差点摔下去。
看地上有块金属残片，秦向河捞起。
忙示意里面的唐怡，将意识迷糊贴在门边的陈芳给拖开。
玻璃碎裂，探身进去，从里面将锁死的车门给打开。
随即，又一把将陈芳拽出来，见还恍惚着，扬手，在其脸上用力拍了几下。
等陈芳眼中恢复了神采，他用力一推，指向前方不远处一条延伸向侧边的小石桥，“快，往那边跑。”
不等陈芳跑开，他又弯腰去拽里面的唐怡。
拽到一半，人就不动了，唐怡疼得险些哭出声。
“我脚被夹住了。”
唐怡抹着眼睛，指向座位下，仓惶叫喊。
秦向河钻进车中，正要弯腰去查看，就听“嘭”的一声。
知道，肯定是后面又有一辆车撞上了。
这次的冲击力更大。
那辆挨着这边后车门的车，正拿东西砸前挡风玻璃的司机，脑袋猛撞上去，鲜血洒满玻璃，连同后面一辆车，都被连带着向前冲撞。
可想而知，对方连同后车里的，都凶多吉少了。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唐怡，浑身发抖，脸色煞白。
忽而，她惊醒似的，猛地一推秦向河，发颤的喊，“快跑，别管我了，你快跑。”
秦向河顺着裂开的后窗，匆匆扫一眼，拨开唐怡的手，弯腰，见唐怡的一只脚，刚好卡在前座低下。
用尽全力的将前座往上扳，等稍微有了点缝隙，秦向河又将唐怡鞋子给脱掉，这才堪堪从狭窄卡缝中将脚抽出来。
接着，再顾不上其他，拖起唐怡就外跑钻。
之后顺着路沿，往前面那座小桥猛跑。
刚到小石桥中间，和哆哆嗦嗦，不知是冷是怕的陈芳汇合。
就听后方再次传来巨响。
回头，见他们坐的那辆出租车，已被撞掉下了深沟里。
石桥斜对面路中央，一辆被两边车给挤变形的小车里，一个中年人痛苦挣扎。
后座，似乎还坐着两个老人。
将一瘸一拐的唐怡交给陈芳，吩咐两人再跑远些。
他捡起一块大石头，从一地碎裂的汽车零部件中，飞快跑到那辆车前。
车头撞到了前面的拖拉机车斗上，大半塞到了底下。
他又绕到后面，将后窗玻璃敲开。
这对上年纪的老人，腿脚不太灵便，但奇迹的没受什么伤。
拉出来，听两个老人不断哀求着，他看看被簌簌下落白雪遮住的大后方。
吼一声让老人往石桥跑，他则随后弯腰钻进去。
靠着中年人的配合，才将贯穿起腿上的金属条拔掉。
鲜血直流，却来不及包扎，就连拖带拽，将其从后窗拉出。
继而架着其肩膀往石桥猛跑……
等再次从车里救出个昏迷小青年，靠着积雪才给拖过石桥时，秦向河差点趴地上。
呼呼喘着粗气，觉得浑身没一点力气了。
这时，看到原本他们出租车的位置，多了一辆红色小汽车。
模糊看到，一个约莫四、五岁穿红衣的小女孩，正向这边哭喊着怕打前挡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