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把枪收好,开始卸货。”
局面似乎正朝着友好的方向发展,原住民们从马车上拖下大捆兽皮,十几名海盗划着小艇来回搬运物资。
“真是服了这些人,私下准备致对方于死地,表面上却和家人一般相处。”肯威费力地搬运马车上的熊皮,嘴里止不住地抱怨。
“哈哈,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满十六岁了吗?”
“十五岁。”
两人坐在阴凉的树荫下,四周无人,干脆使用中文对话。
“戴洛克那小子就快满17岁了,看来你的年龄最小。”
里奇从怀里掏出小包烟丝,用白纸细细卷着。“整两口?这可是正宗的古巴烟叶。”
“不了。”
“嘿,你这就没意思了。咱俩一个黑人一个原住民,指不定哪天就挂了,根本不需要担心烟酒的危害。”
里奇点着烟卷,语气忽然低沉下来。“其实我穿越前只是个连鸡都没杀过的文员,平日里也无不良嗜好。结果来这的第一天就被迫拿刀子和别人玩命。呼,或许我从来都是里奇,21世纪的经历不过是一场梦境。”
“我也差不多,刚来就和别的氏族开战。如果不是运气好,如今就该在荒野上四处漂泊。现在也好不到哪去,每天都逼着族人们上课识字,喉咙都快讲哑了。”
灰羽心里一阵烦闷,从对方手中接过烟卷,放入嘴中大口抽吸。
“咳咳。”
“悠着点儿,这东西劲大。”
看着被呛得脸色通红的青年,里奇赶忙拍打他的后背。
“愿意听你讲课,证明他们心中认同你的权威。海盗就不一样了,根据传统,船员们可以发起投票罢免船长。我现在陷入了一种该死的循环:赚钱填饱他们的贪欲、带人去港口把钱花光、然后继续出海抢劫。只要稍微惹这帮大爷不开心,那几个刺头就会私底下散播流言。唉,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是吗?我之前睡在帐篷里边,几乎每晚被窝里都会爬满各种虫子,好不容易才住进木屋。辛辛苦苦打猎获得的毛皮被商人们刻意压价,连纸张和墨水都要节省使用。”
“还是戴洛克这小子运气好,报纸上已经把他吹成当世文豪了,希望他的腰子能多坚持两年。”里奇揉着下巴处新添的一道伤痕,眼里满是郁闷。
在18世纪,他们两人注定不可能融入主流社会,只能在文明世界的边缘挣扎求存。
纵使里奇劫掠四海,闯出一番凶名,他还是得面临属下的叛乱和各国海军的清剿。
尽管灰羽知晓许多流传后世的名篇佳作,他也只能低价卖给戴洛克。毕竟,没人会倾听一个未开化蛮子的心声。
“你春天的时候干嘛去了?”
“别提了,上任船长劫掠时留下一个活口,那人把我们的信息透露给了不列颠皇家海军。结果去年年底在象牙海岸(西非附近)被一艘五级舰盯上,对面像条疯狗一样追着我们狂啃,迫不得已借助风暴才摆脱追击。”
或许是过往的记忆太过惨烈,船长眼神中竟闪过一丝恐惧。
虽然他多次告诫手下保守秘密,可一旦几杯劣酒下肚,那些蠢货就在侍女和旁人的鼓吹下把劫掠经历全盘托出。
有时还会夸大自己的罪行,明明只杀了十几个人,他们就敢吹嘘屠光了整个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