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问的都还没出口，就被他给堵了回去。
秦霜别开眼，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空杯子，问:“你喝水吗？”
贺知尧“嗯”了一声。
秦霜拿着杯子，起身去饮水机旁边接了杯温水过来，递给他:“吃过药了吗？”
“吃过了。”
贺知尧半靠着枕头坐起来，接过杯子，喝了两口水。
病的久了，胃里总是火烧火燎的，就这么两口水下去，都有一种想要作呕的反胃感。
他强压住那股不适，这才想起来，他都没问她怎么会知道他在这儿？
“你找我有事？”贺知尧忙问她。
秦霜轻咬了下唇。
她找他没事，她就是猜到他可能是有什么情况所以这两天才没出现，她从徐季那里问到他在哪儿之后，就一时冲动的赶了过来。
她就是担心他。
但是她又不能说。
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
“没事，晚上星星生气你说话不算话，托我给你打个电话，我……我没打通电话，就问了徐医生你在哪儿，他跟我说了，我就过来看看。”秦霜回道。
“哦，”贺知尧垂了眼眸，眼底划过一抹黯然。
他还以为，是她联系不到他着急了。
原来不是。
原来真只是因为星星。
也是，她那么在意星星，肯定不会舍得让星星失望的。
不过她能来找他，对他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见一面就少一面，他还要谢谢那个小不点竟然还能想起他。
秦霜看贺知尧垂着眼眸，很疲惫的样子，意识到自己可能来的不是时候，有点影响他休息。
她看了眼输液瓶，已经快滴完了，她想起来程医生刚才离开的时候说滴完这瓶这就可以拔针了，她便没再说话，静静的盯着输液瓶。
她没说话，贺知尧也随之安静起来。
他不敢太光明正大的盯着她看，怕被她察觉到会不自在，便低垂着眼睛，时不时悄悄的看她一眼。
她看上去像是有点累，估计是这几天连续在医院照顾人忙的。
“姜姨怎么样了？伤的严重吗？”贺知尧问。
秦霜回神，忙摇了下头:“不严重，就是下车的时候脚崴了下，休息几天就好了。”
说完，她瞧见输液瓶里的药已经差不多滴完了，便伸手过去，按住了贺知尧的手臂，把针头给拔了出来:“刚在楼下碰到程医生，他说你输完这瓶就没了，可以休息了。”
秦霜帮他按了一小会儿伤口，见不流血了，才松开了:“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说着，便站了起来。
贺知尧条件反射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像是怕她真的就这么走一样，贺知尧抓着秦霜的手有些用力。
秦霜盯着被他抓着的手，眼眸轻闪了下，问他:“还有事吗？”
贺知尧望着她，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
直到秦霜别开眼，想拉开他的手时，贺知尧一个用力，将她拽进了怀里。
秦霜毫无防备的被他这么一拉，整个人跌趴在他的怀中，鼻尖磕在他的胸口，磕的她眼冒泪花。
她有点无措的抬头，对上了贺知尧深邃的眸子。
秦霜蓦地又想起她生日那天在酒店的那一晚。
她慌乱的躲开他的视线，想要从他身上爬起来。
贺知尧却按着她的脖子，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他大概是吃了太多药，口中还弥留着一股生涩的苦，他身上的气息也不如往日那样清淡好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药水味。
秦霜被他这样吻住，让她有些慌乱无措，她下意识的用力去推他，可她好像只是轻轻一推，贺知尧就被她推开了。
她错愕的看着他，只看到他眼底浓浓的不舍。
秦霜的心像是彻底乱了。
她僵硬了几秒，慌乱的站起身，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一直跑到楼下，她才抬手按了按怦怦乱跳的心脏。
片刻之后，她又忍不住回头，看向楼上。
楼上安安静静的，没有脚步声。
身后的楼梯上也没有人。
贺知尧并没有出来。
曾几何时她习惯了贺知尧总会那样强势的出现在她身边，又习惯了她无论何时回头都再也看不到他。
秦霜默默的收回视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手落在门把手上，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秦霜。”
秦霜脊背微微一僵，慢动作的回头，果然看见贺知尧站在楼梯口望着他，他穿着睡衣，身形消瘦的格外明显。
秦霜听说过身患心理疾病的人会很容易暴瘦，她从前只感觉到贺知尧是真的瘦了很多，直到此时才如此清晰的发现，他比他们刚重逢那会儿，还要更瘦一点。
像是一具在一点一点被抽干了生命的躯壳。
秦霜强忍住酸涩的眼眶，问他:“你怎么出来了？我，我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贺知尧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贺知尧才冲着她点点头，说:“你路上开车慢点。”
秦霜“嗯”了一声。
然后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贺知尧看着秦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身影晃了晃，伸手用力的握住了楼梯扶手，才没有摔倒。
他想追出去，想跟她解释，想跟她说能不能别走。
能不能往后就这样陪着他，不管他以后能不能好，能不能一直陪着他、
但他最终还是没舍得。
三年前没舍得，现在也没舍得。
他很清楚，他不会再有下次机会了。
时间不会一直等着谁来后悔，他这次要是放开他，无论他以后如何，可能都没有机会再走到她身边去了。
其实她现在过的很好，有真心疼爱她的父母，有家人，有朋友。
事业虽然有些受挫，但那都是短暂的，他相信她能走出去，重新找到属于她自己的路。
真的挺好的。
反而是他的出现，给她造成了困扰。
他不该再出现的。
贺知尧扶着楼梯扶手，慢慢的坐下来，坐在了台阶上。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才站起来，走到了沙发前，拿起了茶几旁边的座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把之前准备好的礼物送到姜家老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