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失常的情绪他很快收敛了起来,作为帝王,没有人喜欢自己的心思如此容易被掌控,即使内心再如何波涛汹涌,表面上,他是冷冷清清的。
这时小福子上前低声道:“启禀皇上,吏部侍郎谭方求见。”
皇帝挑了挑眉雕刻般的嘴角勾起抹冷硬的笑容道:“宣。”
朝中之事变幻漠然大抵从这一刻开始。
又一天过去,一天之中朝堂变化,关于齐家大公子齐宇强抢民致使人死,被吏部侍郎上奏,皇上御笔关入大牢之事,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后宫亦是如此,但众人言语闪烁,却不敢多说什么。心中暗道,皇帝手段阴狠,齐卯不过三日前提出信王回京,皇帝竟然如此雷厉风行要灭了齐家。
柳溪枫站在柳苑中沉静不语,小东子站在他身侧拿眼看他,想说什么最终暗自嘆气不语,皇上的心思和柳溪枫的心思都是难猜的很。
“小东子,让御膳房备些甜食。”沉静许久,柳溪枫淡淡的吩咐道,而后轻轻嘆了口气。
“……主子,有句话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小东子拿眼小心看着柳溪枫道。柳溪枫点点头道:“说便是。”
“主子,不管齐家大公子齐宇强抢民女打死人是真是假,此刻主子若是去劝阻皇上,皇上必然更加心怒。”小东子低声细气小心翼翼言道。众人皆知,齐家是沈风信的后盾,也是皇帝最矛盾的地方,如今沈风洛对齐宇出手,定然不会牵连齐家,此事本可以交由三司处理的,但皇上竟然御笔亲批,由此可见心思不一般,而这其中私心多少,在小东子看来,却是私大于公。
柳溪枫听了淡淡一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而后他看向远处喃喃道:“我岂是为了他。”小东子茫然的抬头,在看到柳溪枫神色后,暗嘆一声,躬身退下前去准备甜点。
沈风洛端坐在龙椅之上,下面跪着三品以上的文武朝臣。
“齐家乃是皇亲,齐卯乃是当朝皇太后的亲弟弟,齐宇说来还和朕一同读过书,算是同窗,如今你们齐家倒真是皇亲的好榜样,大街之上强抢民女不说竟然公然打死人。可真是给朕涨了颜面。”沈风洛轻声开口,声调带着往日的冷清,却隐含了一丝狠厉。
文武垂眉不语,方中抬起头想说什么最后又把头垂了下去。
“齐卿,你说此事当如何解决?”沈风洛微微向后靠了靠,伸手接过小福子递上来的茶水抿了口后淡淡道。
齐卯走出跪下,沉静许久并未言语。
“吏部……”沈风洛轻声道,齐卯脸色苍白了下。
谭方上前一步,坦坦荡荡跪下朗声道:“启禀皇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据国之律法,当赔命与孙秀娥。”
沈风洛听了微微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茶盏于金盘中,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齐卯:“齐卿,谭卿的话你可听明白了?”他说这些话,神色带着些许复杂。
齐卯听了沉静了下,随即站起身哈哈大笑道:“皇上所要不过是我齐家上上下下数百口的姓名,何须找此藉口,皇上想借刀杀人便做就是,何须如此假仁假义……”
沈风洛猛然站起身把白玉茶盏摔在地上,手狠狠的拍在御案上发出沉重的响声,他看着与自己对立的齐卯道:“你放肆。”白玉无瑕的容颜惹了抹晚霞,眸子火光闪闪。
“难道不是吗?齐宇虽平日纨绔,绝非惹是生非之人,前日老臣醉酒失言,老臣该死,但与我齐家何干?”齐卯直视沈风洛道,他知今日恐怕在劫难逃,倒不如把想说的别人不敢说的都说出来,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就算齐家赔了进去,皇上他的名声也是借刀杀人,历史上也就那么记下一笔。
沈风洛虽登基三年,但毕竟算是顺风顺水,也不曾没想到齐卯会如此开口,站在那里整个人浑身颤抖,想反驳什么,张嘴却是猛烈的咳嗽之声。
文武朝臣面面相觑,心中嘀咕齐卯有几分对。朝堂上下不怕打杀,最怕君臣二心,所谓以死挑拨,倒是这种情况了,柳玉君自知其中厉害,眉峰一皱想说什么,屋外传来一声轻笑。众人回头,一人青衫绿影而来,脸面带笑,如若三月春风吹入这波涛暗涌的御书房,此人正是提着甜点而来的柳溪枫。
“齐大人这话难不成是在说皇上污衊了齐宇?”柳溪枫缓缓走进来淡声开口道,在看到沈风洛难受的表情时,英气的眉峰一皱,眸子寒了下去。
“柳妃殿下千岁。”小福子难得机灵一次忙跪下请安,众人回过神朝拜。
“齐大人,齐宇杀了人可是假?孙家拦谭大人的轿子告御状所说的可是假的?”柳溪枫走到齐卯面前道,齐卯老脸一沉,眉峰轻皱想要说什么却被柳溪枫的轻笑打断。
“齐大人家中独子众人皆知,齐大人爱子心切倒也能理解,没有人喜欢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但孙家亦只有孙秀娥一女,彼此相对,齐大人也该理解孙家的心情。”柳溪枫说这些的时候十分温和,但瞬间眸子上扬表情沉了下来厉声:“这是铁打的事实不说,作为臣子,朝堂之上,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本就该死,何谈其他。身为刑部尚书,当朝国戚,对皇上都敢如此,那很难不让人怀疑,对天下,对百姓你能做到几分公正,可对的起身后悬挂着的那方正大光明的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