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留夏不愿干涉萧子枫的家事,但她想完全撇清却是不可能的,因为有人主动找到了她。
二日后,她刚刚下课,正和长乐公主说着话,突然一行太监朝她们走来,花留夏记得,这是上次见过的明公公,太后身边的人。
花留夏本以为明公公是来找长乐公主的,没想到明公公行礼后,却是对她道,“这是便是礼部尚书家的花大小姐吧?”
长乐公主立马站出来,皱眉说道,“你找花姐姐做什么?”
明公公笑道,“公主别误会,太后娘娘听说花小姐在清序学院表现优异,因此让奴才邀请花小姐进宫,陪太后娘娘共进晚膳,两个人叙叙话。”
长乐公主犀利地说道,“太后都没见过花姐姐,有什么话好说的?”
明公公道,“公主,瞧您说的,太后虽然没见过花小姐,但是听人说起过好几次了,娘娘真心喜欢花小姐,所以才让奴才接花小姐去祥和宫。”
花留夏心道,这算是婆媳关系吗?
该来的总会来,她总不能一直躲在长乐公主身后吧?花留夏拉开了长乐公主,对明公公笑道,“既然是太后邀请,臣女岂有不去之理。”
“花姐姐——”
花留夏转头对她笑笑,“没事儿。”
总不至于找个容嬷嬷来扎她几针吧?太后邀请她,必然是听说了她和萧子枫的关系,既然她有意修复和萧子枫的关系,便不可能为难她。
她躲着可就没意思了。
长乐公主道,“那我陪你去。”
明公公愣了一下,只是一瞬很快笑道,“公主去了,太后娘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长乐公主却又改了主意,挥了挥手,“你们去吧,本公主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去凑热闹了。”
明公公赶紧应下,“嗳。”
花留夏摇摇头,长乐公主有时候真是个小孩儿。
宫里来接人,自然是有车架的,是一乘四人抬的轿辇,花留夏坐稳后,一行人便由明公公领着出发了。
两刻钟后,轿辇到了宫门,因为是太后派出的轿辇,守城门的侍卫只做了简单的检查,很快就放行了,过了宫门,轿辇行在宫道上。
花留夏掀开轿帘便看到了雄伟壮丽、高大巍峨的一座座宫殿,一眼看去,竟望不到头。
果然若说气派,哪儿都比不了皇宫。
轿辇又行了两刻钟,便停在了祥和宫外。
花留夏刚从轿辇上下来,便听到有两三个声音在说,“太后,您慢点儿。”
太后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迎到了宫门口,这无疑是一位美人,虽然岁月在她面庞上留下了痕迹,却无碍于她的美感,或许是因为统领后宫十年的经历,让她眉间带了一抹果决和犀利,再加上金光闪闪、尊贵体面的打扮,更是添了十分的贵气,让人不敢逼视。
这个女人,可是大越国内身份最高的女人了。
花留夏在她走来时盈盈下拜,“花留夏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太后如是说着,已亲手扶起了她。
祥和宫内,花留夏自刚进来时打量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她知道,太后正打量她。
太后终于开了口,“难怪枫儿对你青眼有加,你这孩子温柔乖巧,哀家看了也十分喜欢。”
又有人夸她温柔了......
花留夏微笑着回道,“多谢太后夸奖。”
太后道,“先帝在位时,你父亲便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没想到花大人教女儿也教的这么好,倒叫我这个老婆子羡慕不已。”
花留夏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说道,“太后过奖了,臣女无才无德,实不敢当您的赞誉,父亲也常说臣女顽劣。”
太后笑了,“你这孩子还这么谦虚。”
花留夏微笑不语,俨然一副自谦的模样,看起来真有几分名门闺秀端庄自持的感觉。
太后端起茶杯,突然问道,“你和枫儿认识不短的时间了吧,他可有跟你提过哀家?”
重点来了......
她和萧子枫的关系,她自己不清楚吗?
非要问她......如果她说没提过,便是打她的脸,如果说提过,那提过什么?问几句就要暴露了。
花留夏略一思索,回道,“臣女能和王爷说话的机会不多,只有一次提起过——”
太后竭力保持镇定,但拿着茶杯的手还是颤抖了,她将茶杯放下,笑着问道,“说什么了?”
花留夏道,“王爷棋技过人,臣女曾问过王爷一次,他的棋技是否是先皇或是太后亲自教的。但——”,花留夏顿了顿,直到太后目光看过来,她才接着说下去,“王爷动怒了,说臣女僭越,王爷还说,让臣女认清自己的身份,以后不许再问这种问题。”
这个回答不太聪明,很可能会触怒太后,但花留夏是故意的,她若不这样,难道要把太后哄得高高兴兴的,以后经常来陪她说话,再在她和萧子枫之间架起一座友谊的桥梁?
萧子枫现在连见也不见太后,对这种行为恐怕不会领情。
她又何苦自讨没趣。
果然,太后闻言脸色不太好了。
一旁的宫人连忙上前为她揉着太阳穴,太后却把宫人推开了,她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内殿的上方,似乎看到了当年她的姐姐教枫儿围棋的模样,那时候,她也会从旁指导。
她们孙家,本就是累世的书香门第。
花留夏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后,臣女是不是说错话了?”
太后摇了摇头,回头时已对她浅浅地笑了笑,又对身边的宫人吩咐道,“秀姑,你去把东西拿出来。”
“是。”
花留夏暗惊,不会还要送她礼物吧?俗话说,拿人手软,太后的礼物可有些扎手啊。
不过她很快便知道自己想多了。
秀姑将一个红木大盒子捧了出来,在太后的示意下,她将盒子打开了,太后说道,“这是一副琉璃棋子,当世仅此一副,是先皇赐给哀家的,不过哀家许多年不碰棋子了,空放着倒是可惜,枫儿棋技当世无双,思来想去还是枫儿与这副棋子更配。你就替哀家转送给他吧。”
不是送给她就好,转送一下么,当然是小意思。
花留夏笑着应下,“臣女遵命。”
太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单手抚额,“你退下吧,哀家乏了。”
花留夏应道,“是。”
花留夏出了祥和宫时,天色已经晚了,她捧着盒子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高大巍峨的宫殿在她看来却有些冷清了。
因为她真实地看到了一个孤独冷清的老人。
明公公正要引她出去,却在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时候,惊得呆若木鸡。
端王?
是端王吗?
已六年未踏足祥和宫的端王此刻竟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