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冬日坠湖

琴声听得很清晰,夏花朝琴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被一片墨隐居的楼宇遮住了视线,她记得,在那个方向是一片人工湖。

夏花叫住了一个路过的丫鬟,“是什么人在弹琴?”

丫鬟行了一礼,回道,“回娘娘,是王爷在弹琴。”

寒风一吹,文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弹琴的人竟然是王爷!

平时王爷已经很可怕了,听这个琴声怕是心情很不好,文玉从琴声中听出了杀气。

丫鬟行了礼,便离开了。

夏花的目光再次往那个方向投过去,听这琴声狂乱、暴躁,很明显弹琴之人心绪不宁。

可太子受到重创,他不是该高兴么?

“小姐,您怎么了?”

夏花犹豫了下,说道,“去看看。”

文玉神色一变,“小姐——”

夏花笑问,“这么怕他?”

文玉慌忙点头,接着又摇头,说道,“小姐,要么等王爷心情好一点儿,再过去吧,这个琴声太吓人了......”

夏花道,“你先回去吧,替我煮一碗燕窝,等我回来吃。”

文玉虽然害怕,可是听到小姐要一个人去,立刻鼓起勇气,说道,“奴婢陪小姐去。”

夏花看着她故作镇定的面容,不禁笑了一笑,说道,“你家小姐又不是泥人,哪需要这么小心翼翼?”

“可是王爷似乎心情很不好,奴婢担心——”

“我和王爷可是有长久的革命之路要走的,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回去等我吧。”

文玉只好答应了。

夏花又对明姜道,“在府里了,你不用跟着了,下去歇着吧。”

明姜眉目微垂,答道,“是。”

夏花这才往人工湖的方向去。

琴声继续传来,她在亭子中看到了那个藏青色的身影。

但奇怪的是,现场没有一个下人伺候,就连时常跟在他身边的余硕都不在这里。

在这样寒冬腊月的天气,那道身影显得萧索、孤寂。

这是多少熟悉的感觉。

曾经那个爱穿白衣的男人,也是这般冷清、孤独,明明是强大得让人害怕的男人,却让她觉得有些可怜。

一阵更猛烈的琴声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琴声一浪接过一浪,形成排山倒海之势,似乎带着横扫千军的力量,瞬间能让世间的一切化为乌有。

夏花微微眯了眼。

这一声后,琴声戛然而止。

她看到,那个男人十指按着琴弦,整个人一动不动。

夏花上前。

这个男人,她内心是有些怕的,可是她不得不来。

如今她手上几乎没什么筹码了,说直白点儿,肃王直接杀了她,对他和腾云山庄的合作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毕竟他们还有个夫妻之名摆在那儿,通过这层关系多关心关心肃王殿下,或许他在做决定时也能有一两分的感念呢?这个想法是没什么出息,但出息不出息什么的,夏花不在意,法子管用就行。

夏花接近他,便感觉到一股让人无处遁形的压力。

男子微微垂眸,见她来了也未动一下,他五官如常冷峻,嘴唇带着冰冷的弧度。

琴弦全都断了。

他的手指上带了丝丝缕缕的血迹。

夏花看着古香古色的琴声,惋惜地说道,“独幽古琴,这么毁了有些可惜。”

男人不发一言。

夏花看他毫无波动的脸庞,问道,“王爷似乎心情不好?”

肃王眸子微动,脸色却一沉,语气冰冷,“本王心情好不好,与你何干?”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夏花很识时务地说道,“王爷是肃王府的天,也是我的指望,王爷心情好不好,我当然关心了,不止我关心,肃王府上上下下都关心。”

肃王抬眸看了她一眼,复而移开眸子,看向独幽琴,淡淡道,“他们不是关心本王,是怕本王。”

夏花点了点头,她同意这个说法,她一笑,说道,“不管他们,我当然是关心王爷的,毕竟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王爷若是不好,我也好不了。”

肃王看向她,幽邃的眸子似带了质疑。

夏花继续道,“若是王爷信任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大可以告诉我,我绝不是大嘴巴之人,所有的话,只会吞在肚子里。”

“你——”肃王眼睛一眯,“关心本王?”

夏花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

砰地一声轰然响起,就如爆炸的声音,让她心神一颤,是独幽琴撞到亭子上,被摔得粉碎。

夏花猝不及防,下意识后退。

肃王已欺身逼近。

“王爷你——”夏花后面的话被他的唇吞没。

她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放大的俊脸,好一会儿回不过神。

他、他、他在干什么?

他的吻带着不顾一切的霸道,仿佛在宣泄什么极端的情绪,让她难受极了。

夏花愤然,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但是理智让她那巴掌收了回去,她若是真给他一巴掌,她猜这个男人可能直接拍她一掌,还是会吐出血的那种。

她伸手推他,可她越推,男人的吻越是深入。

她干脆不挣扎了,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她不反抗了,男人的动作反倒渐渐停了,他缓缓睁开眼,便看到夏花清醒而冷然的眸子。

苏陌突然眼中闪过厌恶之色,一把推开她。

“啊!”夏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往下掉,她怔怔地看着罪魁祸首,却见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完全没有要拉她一把的意思。

等等,她好像还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厌恶。

是厌恶吗?

是!

这个神经病!啊啊啊!气死她了,突然啃她的人不是他吗?便宜都占尽了,结果还一副嫌恶的表情!

噗通一声。

夏花的思绪戛然而止。

这是冬天啊,这样的寒冬腊月,突然掉入湖中,凛冽的寒意就如刀子一般,一寸一寸地割着她的皮肤。

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过是这个滋味了。

冬日里的衣裳厚,她很快便浮起来了,她牙齿止不住地打颤,对作壁上观的男人吼道,“苏、苏陌,你神经病!这么冷、冷的天,你、你、你居然推我下湖!你、你太过分了!”

苏陌眉心微蹙,但眸子依旧冰冷,他突然转身离去。

夏花要气死了。

她朝那个背影喊道,“苏陌,你回来,我不会游泳!”

没有回应。

夏花怒不可遏,气冲冲往岸边游去,终于上了岸,结果衣裳蓄了太多水,差点儿让她再次坠到湖中。

寒风一吹,夏花牙齿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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