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叫猛然响起，在寂静的旷野显得尤为突兀。
话音未落，只见武大手下几名正在点验的下属纷纷站起身来。
“大哥，我这里也不对！”
“大哥！这里也是！”
“……”
一阵喧闹声响起，现场顿时有些纷乱。
武大皱起眉头，沉声道：“怎么回事？”
最先出声的那人大声说道：“大哥，下面的不是银子，是石头！”
闻言，武大面色猛然一变，看着对面不知何时已经快要接近李显的几名黑衣杀手，心中顿觉不妙，当即厉声吼道：“把人抢回来！”
话音未落，只见许世德手下数十名杀手已经快速向着太子李显狂奔而去，眨眼间便已至其身前。
查看箱子的几名下属率先反应过来。
此时几人距离太子最近，当即拔刀向太子冲去。
“许世德，你想干什么！”
武大目露凶光，转头看向对面的许世德，怒声大叫道。
许世德嘴角勾起一抹森严的笑意，看向武大的眼神，如同在看待死人一般。
“十万两，你怕是没有这幅好牙口，能吃得下去！”
他已经大概猜出对方的来历。
原本，他是打算井水不犯河水。
只要不妨碍到自己的计划，对方暗中有什么动作，他就当没看见。
可这些人千不该、万不该，偏偏打上自己的主意。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送这些人去见阎王了。
至于那人的报复……
嘿嘿，到时候他也得能找得到自己才行。
思及此处，许世德眼中幽芒涌动，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幕。
……
……
深夜的旷野，静寂无垠。
星空闪烁，月光洒下银色的光斑。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凉意，四周的树木仿佛在低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香和泥土的气息。
夜色中，细微的破空声响起。
只见一道身影飘然掠过，随即翻身落地。
来人正是陆与。
此前那枚钉在门框上的梭镖，上面的字条上写着，约他今夜在此处一见。
字条上的字迹，陆与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曾在何处见过。
对方深夜冒险前来，必有所图。
陆与艺高人胆大，倒也不惧有什么埋伏。
凭他的实力，即便是不敌，想要脱身绝非难事。
倘若对方图谋不轨，而且有留下他的实力，方才在行辕之时大可直接动手，何须如此费事。
当下，陆与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却是不见一个人影。
见此情形，陆与皱起眉头。
难道真有人这么无聊，大半夜突破钦差卫队传信，就是为了消遣自己？
就在此时，一阵若有若无地脚步声响起。
陆与霍然转身，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夜幕，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听得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即一道身影显露出来。
月色下，来人的五官轮廓若隐若现。
“陆与，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响起。
闻言，陆与一怔，随即露出释然之色，目光停留在来人身上。
良久，他抿唇一笑，轻声说道：“虎兄，许久不见，安好？”
不远处，虎敬晖静静立于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陆与，眼中满是缅怀之色。
……
片刻后，两人来到一处被山风吹得干干净净的巨石上席地而坐。
陆与将幽兰剑置于身旁，伸了个懒腰，一手垫在脑后躺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唔，还是躺着舒服啊。”
看着陆与随身携带的幽兰剑，虎敬晖会心一笑，眼中流露出回忆之色。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随身带着它。”
陆与看了他一眼，揶揄道：“原以为是高手登门，没想到……”
“高手倒是不假，却是无须拔剑。”
虎敬晖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相交多年，相处起来自然是十分轻松随意，言谈之间没有太多顾忌。
沉默片刻，陆与缓缓说道：“幽州一别，我还以为此生再无相见之日。”
“人生在世，总有诸多的不得已，”
虎敬晖低叹一声，随即展颜笑道：“如今摆脱是非漩涡，倒也乐得自在。”
见他神色不似作伪，陆与缓缓摇头：“我自然相信你能放下，可她呢？”
说的是谁，两人皆是心知肚明。
金木兰谋划多年，如今美梦一朝破碎。
凭陆与对她的了解，倘若不搞出一些事情来，他都要怀疑人是不是被掉包了。
虎敬晖微微一笑，说道：“寄情山水，与世隔绝，纵然心有不甘，又能如何？”
他自然也知道金木兰的诸多不甘。
当初他身负家族大仇，两人机缘巧合下走到一起，誓要推翻武则天的统治。
但他终究是良心未泯。
蛇灵和金木兰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
勾结异族挑起战火，屠戮无辜，引得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
即便她能上位，也不过是第二个武则天罢了。
届时，又会有多少个“虎敬晖”呢？
一面是家国大义，一面是家族大仇。
他也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但他明白，绝不能在错误的道路上一错再错。
如今两人皆是“已死之人”，她再是如何不甘，也不能再露面，否则便是害了她的父兄。
“同是天涯沦落人，”
陆与幽幽一叹，随即笑道：“虎兄，不必消沉，有些事，将来未必没有解处。”
虎敬晖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陆与。
他的身世，陆与全都清清楚楚。
同是天涯沦落人？
难道……
思及此处，虎敬晖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之色。
陆与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当下不由得笑道：“暂且宁耐一时，日后，还需兄助我一臂之力。”
闻言，虎敬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话已说开，陆与也明白了他的打算。
相较于金木兰的满腔不甘，虎敬晖心中更多的是对于家族大仇的执念。
倘若不是有这份羁绊在，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想必早已与金木兰双双殉情。
大义与小节，让他内心饱受煎熬，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想来心中的纠结，并不像眼下表现出来的那般洒脱。
随即陆与不解地问道：“虎兄今日此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