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俩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武则天睁开眼睛，笑着看向她。
“如今看来，似乎真是贤哥的阴魂不散，前来作祟搅闹，”
着着手中的翠蟾，太平公主叹了口气：“您虽然贵为天子，百神呵护，可这幽冥之事，却是难讲得很，万不可掉以轻心呐。”
武则天心中一颤，登时百感交集。
良久，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我已传下旨意，命国师王知远代朕大做水陆道场，超度亡魂。”
太平公主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莫名之色。
“王知远的道行很深，堪当此任。”
就在此时，内侍进来禀报。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听说圣躬违和，前来问安，现在殿外等候。”
武则天微微一愣，冷声道：“哼，这两人的消息好生灵通。”
太平公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就叫各怀鬼胎！”
武则天笑了笑，指了指后面示意她先避一避，随即对女官吩咐道：“叫他们进来。”
不多时，太子和武三思走进殿来，躬身问安。
武则天坐起身来，看了二人一眼，缓缓说道：“太子和梁王都来了，朕只是最近操劳国事，有些疲乏，歇息几日即可，尔等无需担忧，倒是你们，这段时间万不可懈怠。”
“臣等不敢忘陛下教诲。”李显和武三思异口同声地回答。
随即李显恭声道：“看到圣躬安康，臣就放心了。陛下勤政爱民，乃万世明君，天下皆仰皇帝圣颜，但盼陛下在操劳国事之时，也要注意龙体，以免群臣不安。”
武三思唯恐落后，赶紧附和道：“太子所言极是，这正是臣等的肺腑之言！”
武则天微微颔首：“朝中之事，太子要多费些心力，遇事多与狄仁杰这些老臣多商量，他们历经两朝，处事谨慎有方。梁王也要倾力相助才是，切不可同床异梦，各怀心腹！”
两人连忙恭声应是。
“好了，朕累了，你们去吧！”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武则天冷哼一声。
一阵脚步声响起，太平公主从帐幔后走出来。
“我还没死呢，这两个人就已经在为今后打算了，说什么‘注意龙体’，‘肺腑之言’，表面上装得谦恭无比，其实还不是来探探虚实。哼，真是其心可诛！”
武则天眼底一片冰冷。
“娘，”太平公主轻声开口，“太子和梁王都是聪明人，他们会明白的。”
武则天微微点头：“我又何尝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但只要他们能为朝廷出力，其他诸事皆可既往不咎。”
如今她年事已高，早年间的杀伐心性，如今已经褪去大半。
倘若换做是当年，李显和梁王这般首鼠两端、唯恐天下不乱的作派，只怕早就成了她的刀下鬼。
“就怕他们不能体会到您的良苦用心，若是……”太平公主犹豫片刻，说道：“他们若是联手起来……”
“那就要看我的水陆道场，能不能镇住他们了！”武则天冷冷地说道，
“我已经传下旨意，命国师王知远做法事超度亡魂。幽冥之事虽难言明，多少也能给他们一个警示。”
这世间之事，大抵如此。
但凡为亡者大动干戈，往往都是做给活人看的。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布置水陆道场法事超度亡魂，一来抚慰朝臣之心，再者，也给她自己心中求个慰藉，算是聊胜于无。
如今外界谣言四起，风传皇帝病入膏肓，已经卧床不起，野心家蠢蠢欲动。
凡此种种，武则天心中有数。
她虽精神不济卧床静养，但其手下的诸多内卫却是一刻也没有闲着，四处探听消息。
肖清芳将各方传回的消息汇总以后，每日秘密向她禀报。
因此，虽然外界流言四起，且有愈演愈烈之势，但实际上朝局仍旧被武则天牢牢掌控在手中。
一旦有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搅弄风雨，立时便会迎来雷霆之怒，顷刻间化为齑粉。
看着神志清醒，思维敏捷不减当年的武则天，太平公主虽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自松了口气。
此前她为了稳妥起见，选择暂缓行动，如今看来是极为明智的。
她虽有篡位自立之心，却也不敢直接动手除掉武则天。
否则一旦事发，皇帝身边之人会在第一时间被控制住，届时很容易就能揪出安插的棋子，继而查到她的头上。
待到那时，太子和梁王为了争取大义名分，必定会暂时放下成见，联起手来对付她。
若是使得皇帝命悬一线，反而是替这两人解决掉兵变的最大障碍。
眼下暂时将药停掉，给予皇帝喘息的空间，一旦此二人有所动作，立时便会遭到皇帝致命一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隐于幕后，作壁上观，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思及此处，太平公主斜睨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武则天，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之色。
……
……
县衙后堂，狄仁杰缓缓在屋内踱步，曾泰侍立在侧。
一阵脚步声响起，陆与和李元芳迈步走进来。
狄仁杰看向二人笑道：“怎么样，二位将军有何发现？”
此前两人见猎心喜，欲一睹传说中的滴血雄鹰，便径直去往现场探查，狄仁杰则是与曾泰一道，先行前往县衙查看死者尸身。
因此回到县衙后，两人又亲自去了停尸房查看尸体。
老实说，陆与和李元芳都是武者出身，论及与人对阵，尚且有所见地，但对于验看尸体，着实是两个门外汉。
无奈两名死者的死状，即便两人一窍不通，也能看出些端倪。
当下，陆与开口道：“大人，此事似乎有些不对。”
“哦，哪里不对？”狄仁杰笑眯眯地看着陆与。
“若是凶手是为了灭口，直接将人杀掉就是，为何还要花费力气，斩下死者头颅和左臂？头部可以说是致命伤，却为何连左臂也不放过？”
陆与蹙起眉头，随即转过头问道：“元芳兄，若你是凶手，会在解决掉两人以后，不慌不忙从容作画，再将两人的头颅和左臂带离现场吗？”
“绝不可能，这不符合常理。”李元芳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