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与的震惊不是装出来。
昨夜他与李元芳守候在暗处，同时另有几名千牛卫守在刘大房间外。
一明一暗，其用意很明显。
没错，还是钓鱼。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之前的经历已经无数次证明了，一旦有人落入他们手中，幕后之人的第一反应，一般都是派人灭口。
从赵传臣到假方谦，皆是如此。
刺客更是花样百出，稍不留意，人就能在眼皮底下被人灭口。
而且派来的多半都是死士，只要被发现，多半会立刻自尽。
刘大虽是内卫，却并不能以寻常的经验判断对方的行径。
这帮人的作风跟官方基本不搭边，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人同样心狠手辣。
但这次不同，只要对方胆敢派人前来灭口，两人联手之下，陆与有信心生擒刺客。
实现零的突破。
但两人蹲了一夜，也未曾见到刺客的影子，刘大也全然没有出门的迹象。
那刘大怎么可能消失呢？
陆与和李元芳疑惑地对视一眼。
几人在卫士的带领下，匆忙来到刘大房中。
只见屋内已经空无一人，狄仁杰的目光在屋中巡逡片刻，随即招来守卫在门前的卫士，问道：“昨夜你们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卫士拱手回禀道：“禀阁老，昨夜我们一直守在门外，刘大早早回到房中睡下，未曾出过房门一步。”
昨夜几名卫士就待在明处，刘大房中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狄仁杰闻言皱起眉头，挥手屏退卫士，思索片刻，喃喃自语道：“既然刘大并没有踏出房门一步，那就说明在失踪前，他一直在房中，既然如此，他又是如何消失的呢？”
李元芳惊咦一声：“是啊，这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当下，陆与再度想起那夜在刘家庄后园所见的一幕。
小楼门前的凌厉杀机盘旋在脑海中，让他眼前一亮。
“这刘大的确不可能凭空消失，但却可以在房中消失。”陆与笑道。
闻听此言，狄仁杰和李元芳皆是转过头，惊讶地看着陆与。
见二人面露不解之色，陆与看向李元芳道：“元芳中，你可还记得，那夜我们在刘家庄后园的小院中看到的情形吗？”
“当然记得，”
李元芳疑惑道：“可是，这跟刘大失踪有什么关系？”
陆与微微一笑：“当时莹玉带人来到小院，你还记得，他们是如何进入小楼的吗？”
“当时……好像是，莹玉上前敲门，”
李元芳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对，就是莹玉敲门，然后门就开了。”
“可是小楼中除了刘大之外，从头到尾都没有其他人走出来，我说的对吗？”陆与幽幽道。
李元芳下意识地回答道：“是啊，这有什么……”
“不对！”
他猛然顿住，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直到此刻，他才突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从莹玉率人进入阁楼，到小楼中喊杀声四起，再到最终归于平静。
整个过程中，除了刘大走出小楼外，并无其他人。
既然屋中没有人，那么门又是如何被打开的。
莹玉及其手下，又是如何全军覆没的。
虚空索敌？
而且先前刘查礼进入屋中时，似乎也是敲了敲门，那扇门便从里面被打开。
只是那时他以为是小楼中还有其他人，所以并未多想。
如今细细想来，顿时有些毛骨悚然。
难道，这世上真的存在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想到此处，李元芳瞬间面色煞白。
他向来不惧危险和挑战。
当初血战甘南道，一路遭遇追杀，无数次死里逃生命悬一线，他也不曾畏惧。
只是，倘若这次的对手，极有可能是些不干净的东西……
见他面色不对，陆与就知道他想差了，正欲出言提醒，却听狄仁杰说道：“陆与，你的意思是，刘大是依靠房中的机关逃走的？”
“机关？”李元芳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陆与则是微微一笑，见狄仁杰捋着胡须，似乎若有所思。
没错，就是机关。
他曾听小梅说起，蛇灵之中，就不乏精通各种机关设计制作的高人。
此次蛇灵新总坛的建造，就是由蛇灵元老鲁成亲手设计并督造，布满各种机关，杀机密布。
鲁成此人，陆与也曾听说过，乃是蛇灵的上一任首领袁天罡的心腹。
袁天罡作为蛇灵的缔造者，手下亲信追随者无数，只是此人后来却突然失踪，蛇灵也落入肖清芳手中。
陆与加入蛇灵之时，蛇灵的首领就已经是肖清芳。
不知出于各种缘故，她对袁天罡的下落一直讳莫如深，从来没有提起过。
但他曾听小梅提起过一次，上一任首领袁天罡似乎并没有死，而是落入皇帝手中，而且此人也是个精通机关设计的大家。
鲁成作为跟随袁天罡几十年的老人，通晓机关之道也就不足为奇。
这个年代的机关术算之学，掌握在极少一部分人手中，从不轻易传授外人，向来是父传子，师授徒，其真传往往都是一脉单传。
陆与原本也没打算成为机关大师，略微了解一些机关知识，将来也就多一份保命的手段。
陆与也曾动起过念头，想要观摩学习一番，只是最终作罢。
一直以来，蛇灵内部的新老两派明争暗斗，双方势如水火。
老派以当年追随袁天罡的老人为主，新派则是肖清芳上台掌权后的一干亲信手下。
两派的恩恩怨怨，不是几句话能说得清的。
陆与作为两不相帮的中立派，一向闲云野鹤，从不站队任何一方。
倘若他与鲁成亲切些，看在他身为蛇首的份上，鲁成多少也会教一些真东西。
只是，肖清芳必定是要发狂的。
毕竟陆与算是由她亲自招揽，并且力排众议定为蛇首。
因此，他着实不愿背着二五仔的名头，学习机关的打算，也只得就此夭折。
当下，李元芳好奇地问道：“什么叫机关？”
狄仁杰扫视屋中，说道：“是一种由机簧和消息控制的杀人埋伏，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一旦触动机关，杀机便立刻来到。”
“那这房中岂不是有危险！”
李元芳勃然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