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侍卫迟疑道：“可、可狄阁老说，不论如何，都要把皇上叫醒！”
“哼！皇上最近被噩梦缠身，本身就睡眠不足，你还敢叫醒她，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侍卫打了个寒颤，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皇帝最近喜怒无常，这段时间受罚甚至被处死的内侍不在少数。
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皇帝此刻的心情。
“是，我马上转告狄阁老。”
说罢，当即转身冲进雨幕。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春香的脸上露出一丝森然的笑意。
提象门外，狄仁杰心急如焚，不住地来回踱步。
不多时，侍卫飞奔而回，气喘吁吁道：“皇上已经睡着了，不见任何人。阁老，您明天再来吧。”
闻言，狄仁杰浑身一颤，绝望地长叹道：“完了！全完了！一切都晚了，我怎么就没想到……”
见此情形，李元芳蹙起眉头，低声道：“陆兄，大人这是怎么了？”
不久前他们还在永昌县衙，可狄仁杰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决定连夜进京。
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还记得高如进提起过的，那个为他散播假消息的道士么？”陆与开口道。
“道士？”李元芳微微一愣，下意识回答道：“当然记得，那道士是高如进请来，暗中散播宇文成都厉鬼作祟的传言。”
“那个道士叫什么名字？”
李元芳皱眉回忆道：“好像是叫，虚……虚谷子，”
忽然，他意识到什么，立时面色微变，惊声道：“你是说，此人就是王知远的师傅！”
是了，方才何云提到过，王知远的师傅，就叫虚谷子。
这下，所有的事都联系起来了。
陆与双眼微微眯起，沉声说道：“王知远是太平公主的人，此前宫中闹鬼之事，定然与其脱不了干系，如今何云落网，前来灭口的刺客也被擒获，他们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闻言，李元芳心中惊骇不已，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是说，她会对皇……那人下手？”
环顾四周，瞥了眼不远处的卫士，他到底还是没说出那两个字。
“这也不算是什么奇闻，”陆与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幽幽道：“当初隐太子建成，齐王元吉，不都是太宗的亲兄弟么，玄武门之变，还不是皆为其所诛。”
“在权利二字跟前，不要说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就算是亲生儿女，又能如何。”
看着夜幕中的宫殿，陆与意味深长地说道。
……
……
偏殿内，须发皆白的老天师盘膝而坐。
一阵夜风吹进来，两侧木架上的灯火忽明忽暗。
一名身着玄黑袍服的青年迈步走进殿内。
“师尊，那人要在今夜动手。”
老天师双目微闭，不徐不疾地说道：“机会已经给过她了，既然她执意如此，也不必再留手，你带人去吧。”
那青年却面露难色，犹豫片刻，这才开口道：“可是，小师弟也来了。”
闻言，老天师蓦然睁开双眼，眸底闪过一丝精芒，皱眉思索一阵，沉声道：“他不是跟在狄仁杰查案吗，到此作甚？”
“好叫师尊知晓，狄仁杰现正在宫门外，小师弟就在他身边，似有紧急之事求见皇帝。”
老天师缓缓起身，负手踱步至窗前，凝望着院中的雨幕。
良久，他忽然转头问道：“皇帝可曾睡下？”
“已经睡下，宫门值守卫士曾来通禀，只是被春香挡了回去。”
“看来，她今夜就要动手了，”老天师微微颔首，“你去叫醒陛下，将此事告知于她。”
“遵命！”青年恭声应是，随即再度问道，“师尊，原计划是否还需要执行？”
老天师转过身来，笑着摇了摇头。
“狄仁杰已至，想必已经有了结果，静观其变即可。”
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又嘱咐道：“肖清芳那边，让人留意些，此人颇有手段，若是狗急跳墙，恐对陆与不利。”
青年点点头，转身离去。
……
……
夜雨如刀，滂沱大雨漱漱扑落。
几人站在宫门外多时，逼人的寒意早已袭遍全身。
守门侍卫劝道：“阁老，我看您还是先回去，今晚皇上绝对不会召见了。”
狄仁杰长叹一声：“君子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今夜就是冻死，我也要死在这宫门之前！”
陆与和李元芳面面相觑，皆是看出彼此的无奈。
话音刚落，一名千牛卫快步来到宫门处，那名千牛卫一眼就看到了提象门前的狄仁杰，顿时松了口气：“阁老，您果然在这里，皇上召见！”
狄仁杰浑身一颤，而后仰天大笑：“苍天有眼！”
随即内侍头前带路，引着狄仁杰向里面走入。
陆与和李元芳对视一眼，当即迈步跟上。
这一幕落在值守的卫士眼中，先前去禀报的那名卫士的嘴角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
寝宫内，武则天坐在床沿，惊疑不定地看着掌心上微缩版的桃木剑。
桃木剑的剑柄处，还系着一张纸条。
方才这柄桃木剑，不偏不倚地射在床头，将她惊醒。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
【狄仁杰现候宫门外，有要事请见陛下，烦请秘密召见。】
武则天生性多疑，对此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当即屏退门外的侍从，又唤来值守的千牛卫，命其将狄仁杰带到此处。
不多时，三人在那名千牛卫的带领下，来到寝宫外。
陆与和李元芳默契地停下脚步，转身分别站在两侧，狄仁杰则是恭声通禀后，推门走进殿内。
当下，陆与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只见寝宫外已经被数十名千牛卫严密把守，却没有一名内侍和女官。
按理来说，宫中宿卫都是由羽林卫和千牛卫充任，负责拱卫禁宫。
然而武则天毕竟是一个女人，生活起居皆是由身边的女官和内侍负责料理，宿卫只负责外围值守。
似眼下这般，由千牛卫抵近驻守寝宫的情况，着实有些不太合理。
这颇为反常的一幕，看得陆与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