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莹玉离间刘查礼与刘传林父子二人,应该是为了防止后者泄密。
毕竟,两人曾同居半年之久。
此事一旦为刘查礼所知,莹玉的谋划必将前功尽弃。
可既然决心下手,又为何会救下他?
思及此处,陆与觉得心中的疑惑似乎愈发的深。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而刘传林的反应也颇让人不解。
面对害得自己险些丧命的女人,如此重宝却是说送就送。
堪称送宝童子。
难道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其内疚至死?
当下,陆与失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想不通,他索性不再纠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谁还没有点难言的苦衷呢?
个中内情,陆与没有兴趣深究。
如今已经可以确定,莹玉和刘传林,以及离去的武大知晓第三本蓝衫记的下落。
至于许世德,想来早晚也会知道。
或者,他已经知晓此事,
时间紧急,必须赶在这些人之前拿到蓝衫记。
陆与脚尖轻点地面,闪身跃至高处。
刚一落地,陆与便对虎敬晖说道:“虎兄,事不宜迟,你我一同前去,务必拿下武大!”
原本他是打算再钓一钓,看看有没有大鱼上钩,没着急起竿。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也只得如此行事。
随即两人向着武大离去的方向疾掠而去。
……
……
内卫秘密据点的一处小院内,许世德正缓缓踱步其中。
此刻,他面色阴沉,心情颇为不佳。
得知最后一本蓝衫记的下落后,他便径直前往刘家庄,准备将之悄悄取出。
不想那刘家庄竟然被黜置使卫队团团围住,饶是他自负智计过人,却也只能干瞪眼。
思索良久,许世德突然眼前一亮,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随即转头看向关押太子的房间,许世德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既然太子被废在即,不妨好好利用一番。
随即他招来心腹下属,在其耳边低语一阵。
下属当即领命离去。
院外不远处,一颗枝叶茂密的大树上,一双眼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身形微动,月色映照出一张熟悉的面庞。
此人正是李元芳。
自那晚旷野激战后,他便一直在暗处紧盯着许世德。
如今一切都已经打探清楚,就在他正准备离开之际,只见一名黑衣人匆匆赶来,似乎是在向蒙面的紫袍人禀报着什么事情。
当下,李元芳收回脚步,再度隐匿身形。
“你说什么?是否属实!”许世德神色肃然地问道。
黑衣下属恭声道:“禀统领,此事乃孙阁领亲口所言,应该不会有误!”
沉吟片刻,许世德挥手屏退下属。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孙殿臣通过秘密渠道通知他,皇帝微服前往湖州,不日便将抵达。
皇帝要来,许世德并不感到奇怪。
这一年多以来,皇帝可谓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但有所请,无所不予。
资源是给了,效果却不是那么让人满意。
由于他忙着弄到李规手里那本蓝衫记,所以一直未曾上报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其实原本太子也并无谋反之意,要拿到把柄着实有些不易。
但如今不同,太子与李规都在他手里。
这两张王牌,随便哪一张都能交差。
将这两人送到皇帝驾前,后者就是有天大的怒火,想来也是能够平息的。
蓝衫记的下落已经到手,无非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因此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先把兴师问罪的皇帝应付过去再说。
而且他手中,可还有两本复制的蓝衫记呢。
倘若将此书交上去,必定又是大功一件。
原计划继续执行,只需略微改动一些,便可大功告成。
思及此处,许世德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树叶间隙,李元芳凝视下方,眼底闪过一丝惊疑之色。
……
……
县城角落,一处僻静的暗巷,传出一阵痛苦的低吟声。
此刻,武大半跪于地,咬牙捂住胸口,指缝间依旧有鲜血不断涌出来。
如此凄惨狼狈的模样,与不久前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
他抬起头,恨恨地看着走上前来的几人。
为首的中年人身着锦袍,面无表情地盯着半跪地上的武大。
冰冷的眼神,如同在看待一个死人。
在其身后两侧,数十名黑衣杀手持刀而立,只待一声令下,武大顷刻间便会毙命。
“为什么?”
武大眼中满是怨毒之色,咬牙切齿地嘶吼道:“我少时便跟随于他,替他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只换来今天这般下场!”
闻言,锦袍男子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之色:“我都明白,你在老爷手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是,”
中年男子语气一变,冷冷地说道:“这次你闯下的祸也足够大,以命相抵,不算冤枉吧。”
武大一怔,随即惨然一笑,笑得歇斯底里,直至剧烈地咳嗽起来,血也开始从嘴角流下来。
“好!好!好!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一条狗的臆想罢了!”
他笑得恣意放纵,格外悲凉。
待之如子侄,奉之若父兄。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见此情形,锦袍男子渭然一叹,幽幽道:“事到如今你能想明白,也不算迟,怎么,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解决?”
武大挣扎着站起身,大口喘着粗气,如同漏气的风箱一般,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
“我有一言事关重大,尚未来得及报于主上,可否保全妻儿?”武大死死盯着中年人,眼神中满是希冀。
家主为他置下家业,娶妻生子。
彼时待他诸多亲厚,如今却成了催命符。
如今一家老小的生死,皆在他人手中。
沉默良久,锦袍男子长叹一口气:“好吧,我尽力而为。”
“咳、咳……多谢!”
武大强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抱拳致谢,接着说道:“刘家庄中,公子刘传林房中桌底,第六块灰砖下,此物关乎一个惊天的秘密。”
此话一出,锦袍男子面不改色,只是默然点头。
无人注意到,不远处似有人影若隐若现。
夜色下,陆与长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