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只见一道身影出现在洞口。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肖清芳下意识眼皮一跳，神情有些无奈。
当下，她抬起头，盯着来人皱眉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总坛那边盯着吗？”
来人身着月白长袍，头顶发髻高高竖起，面容清秀，眉宇间的倨傲一览无余。
倘若陆与在此，定然能认出来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被他重伤过的肖章。
肖章来到肖清芳跟前，似有不屑道：“那帮老家伙，翻不起什么大浪，再说整日待在总坛无所事事，身子骨都快生锈了。”
看着摇头晃脑不以为意的肖章，肖清芳不禁有些头疼。
对于这个族弟，她是打心眼里疼惜。
两人乃是兰陵萧氏一脉，出身顶级门阀，本应安享荣华富贵。
然而萧淑妃在与武则天的后宫争斗中落败，累及肖清芳这一支，整个家族惨遭清洗，举族被灭，仅有肖清芳带着当时尚且年幼的族弟侥幸脱逃。
后来肖清芳改掉本家【萧】姓，取为【肖】，加入内卫，而后凭借过人的能力，一路升迁，直至坐上内卫府大阁领的位置。
为了报家族大仇，也为了个人的野心，她在很早之前便秘密投靠了当时国师的袁天罡，协助其组建蛇灵。
对于肖章这个族弟，她也是操碎了心。
作为家族仅存的男丁，肖清芳很早便为他做好了规划。
先进入蛇灵，再混上蛇首的位置，而后一步步成长为她的左膀右臂，协助她执掌蛇灵。
计划的第一步实行的很顺利。
作为蛇灵之主，安排个把人进来相当简单。
何况肖章自小便由她找来的名师悉心教导，一身武艺虽称不上顶尖，但也颇有实力。
原本第二步也是手拿把掐，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蛇灵高层对于两人的关系也是心知肚明，但凡肖章的实力还算过得去，蛇首的位置铁定没跑。
而之所以定在第四，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闪灵和血灵自不必说，在不放水的情况下，肖章绝不可能活下来。
虎敬晖的实力也绝非肖章所能敌，而且是她费尽心思招揽来的高手，倘若让其佯败，必然会引得心生嫌隙。
思来想去，唯有第四最为合适。
不高也不低，以肖章的身手，击败变灵和动灵绰绰有余。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横空出世的陆与随手将肖章击败，彻底打乱了肖清芳的所有谋划。
当着虎敬晖的面，她也不好公然反悔，只得捏着鼻子认下陆与的蛇首之位。
而一众蛇灵高层原本就知道魔灵内定之事，虽然换了人，也只当肖清芳改了主意，并未多想。
而肖清芳失了面子，还丢了里子，因此也并未透露此事。
于是陆与便阴差阳错，顺利坐上了六大蛇首的第四把交椅。
当初陆与止损位未曾受到挑战，其中的关节便在于此。
所有的蛇首争夺者，都已经被暗示第四的位置是留好的。
击败肖章固然痛快，但却恶了首领，没好果子吃。
但装作不敌佯败，又咽不下这口气。
毕竟参与争夺蛇首的，哪个不是心有抱负，又岂会甘心做了关系户的垫脚石。
于是所有人都默契地略过陆与，选择挑战其他蛇首。
就这样，陆与稀里糊涂地顺利上位，没有遇到任何挑战者。
直至后来几次出手，蛇灵上下才逐渐对陆与这位“关系户”的印象有所改观。
此刻，看着面前跃跃欲试的肖章，肖清芳以手扶额，有些犯愁。
她这个族弟，勇武有余，然则谋略不足。
简单来说，就是没脑子，容易上头。
自从被陆与击败后，便开始发奋苦习武艺。
这些年来，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论风吹雨打，每日不辍。
按理说知耻而后勇，也是极好的。
然而他如此刻苦努力，却是为了有一天正面击败陆与，拿回本应属于自己的荣耀。
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肖清芳看在眼里，又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
倘若两人只是差个一招半式，遗憾惜败，肖清芳自然是全力支持他。
然而当初比试之时，她也是在场的。
她一个不通武艺的外行，都能看出陆与随手而为，便一直从头到尾将他压着打。
两者之间的差距，宛若云泥，堪称天壤之别。
若非看在她的面子上，肖章焉有命在。
人生最大的悲哀，并非是失败。
而是用尽全力，却发现努力的方向根本就是错的。
此次的崇州之行，她早已通过秘密渠道得知陆与的消息，这才让肖章留守总坛，安排他盯住总坛养老的那帮老家伙。
就是怕他脑袋一热之下，冲动行事。
然而她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肖章如此好战，不顾一切也要赶来挑战陆与。
沉吟片刻，肖清芳整理好思绪，缓缓摇了摇头：“肖章，你也是同他交过手的，应该知道他的实力，不要因为一时意气之争，坏了大事。”
考虑一番，肖清芳还是决定直言不讳。
丧失斗志大可从头再来，总好过丢掉小命。
闻言，肖章双眼微微眯起，冷声道：“当年我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却是未必，若不能胜他，始终是我一块心病。”
他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肖清芳，言辞恳切地说道：“大姐，您就让我去吧！”
肖清芳深吸一口气，看着说不听的肖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当初陆与要加入蛇灵，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这才手下留情。
如今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肖章对陆与出手，后者必定不会再有留手。
作为家族唯一的男丁，肖章若是有个好歹，他们这一支，便要绝后了。
正在她头疼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转头看去，只见一名下属行色匆匆，快步走进来。
“大姐，幽州急报！”
闻言，肖清芳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快呈上来！”
接过下属递来的密信，快速浏览完毕，肖清芳神情有些凝重。
“大姐，出了什么事吗？”
见她神色不豫，肖章挥手屏退下属，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