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千牛卫匆匆赶来。
“陆将军，弟兄们已经将整个监牢搜过一遍，没有发现其他杀手，”队正抱拳恭声道：“不过在杂物间里，发现了一名被打昏脱光衣物的狱卒。”
陆与点点头，随即指了指躺在地上，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的杀手：“将此人单独关押，记住，一定要搜身，再把他身上的衣物全都换一遍，用牛筋绳捆结实。”
队正恭声应是，随即挥了挥手，两名千牛卫上前，拖起地上的杀手快步离去。
看着生死不知的杀手，陆与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没办法，久病成良医。
这些杀手个个都是奇奇怪怪，虽然身手不怎么样，然而层出不穷的自我解决手段，让人颇为苦恼，防不胜防。
典型的差生文具多。
想他出道至今，还未曾成功活捉过一名刺客，如今总算是实现了零的突破。
虽然下手重了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否则一不留神，说不得又要在自己眼皮底下升天。
然而今晚最大的收获，还不止于此。
当下，陆与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向何云：“何大人，怎么样，有何感想？”
何云已经是面如死灰，听到陆与问话，眼中方才有了一丝神采。
“我要见狄阁老，”何云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不让我们一家活，就算是死，我也要拖着他们一起！”
陆与挑了挑眉，看着一脸愤懑不平的何云，无奈地摇了摇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
……
夜沉如水，正堂内依旧灯火通明。
此刻，整个县衙已经被千牛卫严密把守，不时可见全副武装的卫队往来巡查。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王知远在幕后操控，指使你行动的？”
正堂内，狄仁杰皱眉盯着伏跪于地的何云。
此前他只是隐约猜测太平公主与王知远私下勾结，蛊毒皇帝，进而挑起梁王与太子之间的斗争，她藏于幕后渔翁得利。
但目前根据何云所说，这一系列发生于天下各道州的滴血雄鹰案，竟然也是其手笔，这着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毕竟在他看来，孙殿臣之死，大概率是内卫内部的争斗，如今事情涉及外部，情况又复杂了几分。
“你们是怎么知晓孙殿臣的行踪的？”陆与皱眉问道。
“此事说来也怪，”何云仰面答道，
“我们也察觉到内卫中有一部分人知晓我们的计划，这才决定对知情内卫展开清洗，然而孙殿臣行踪诡秘，这才一直未能下手，”
说到此处，他略微停顿一下，面露疑惑之色，继续说道：“忽然有一天，下面人传来消息，说有人通过秘密渠道传递消息，透露孙殿臣的行踪，我这才令哈斯奴儿在通往神都的官道上等着他，待其经过时，将其下手除去。”
闻言，狄仁杰蹙起眉头，沉默不语。
所谓的秘密渠道，显然是不欲人知消息的来源，而能如此精准掌握一位内卫阁领行踪的，想来并不会太多。
再结合此前陆与的发现，此人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肖清芳！
也只有她，才有如此能力，也有动机如此行事。
此人居心叵测，潜藏在朝廷中枢多年，想来必有所图，如今这番举动，与其真正的目的是否有关联，目前还不得而知。
思及此处，狄仁杰转头看向陆与，二人目光交汇，不着痕迹地微微点头。
此事干系重大，况且肖清芳执掌内卫多年，说不得门外的千牛卫中，就有她的耳目，因此眼下并不是讨论此事的时候。
“那个无头将军，还有那匹马是怎么回事？”李元芳好奇地问道。
“这个无头将军名叫哈斯奴儿，乃是三年前西域小国进贡骏马时跟随的一名马夫。此人天生神力，又是个哑巴，正好为我所用。”
提起自己的专业，何云扬起下巴，似乎颇为自得，
“那匹宝马名叫混青儿，乃是汗血马和西域马的混种，天下只此一匹，绝无再者。当时，哈斯奴儿和这匹混青儿都在我飞龙使的闲厩之中。于是，我暗中将他们偷出，精心打扮，化装成厉鬼的模样，只要有行动，便听从我的召唤，立刻出击。”
狄仁杰点点头：“此计不可谓不巧，用心不可谓不精，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最终自食恶果！”
“唉！计划精巧到这个份上，还是被您察觉，真乃时也，命也。”何云面色颓唐，无奈叹息道。
“你刚才说的计划，是什么意思？”陆与再度开口问道。
“这……”何云面露迟疑，似乎有些犹豫。
见此情形，陆与淡淡道：“放心吧，你的家人，已经被我们保护起来了，你大可放心，天亮以后，你就能见到他们。”
闻言，何云猛然抬起头，瞪大双眼，当下颤声道：“陆、陆将军，您说的可是真的？”
陆与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身旁的李元芳，笑道：“狄大人交代李将军亲自去办的，就算你信不过我和李将军，总信得过狄大人吧？”
此前之所以由陆与一人蹲守牢房，正是因为李元芳连夜带人赶往京城的缘故。
以家人性命胁迫的手笔，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算上灭口，这些人翻来覆去，拢共也就这三板斧了。
因此狄仁杰在何云落网后，便让李元芳火速赶往京城京城，秘密将何云的家人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何云缓缓摇头，“不必了，我信得过您。”
咽了口唾沫，他艰难地开口说道：“其实，我们这个组织，是受皇帝密派组建的。”
“什么！”
此言一出，不亚于投下一颗重磅炸弹，在座众人立时大惊失色。
“两年前，陛下密令国师王知远，在江湖上组成一个秘密组织，打着反武的旗号，实际是为了联络隐遁在江湖中的各派反武势力，将它们吸引出来，而后一网打尽。”
犹豫片刻，何云还是哆哆嗦嗦地说出了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