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小梅曾提过一句，蛇灵的创立者袁天罡，似乎并没有死。
此事极度机密，若非血灵是肖清芳的心腹，也不会知晓此事。
思及此处，陆与目光闪烁。
看来虺文忠还是有些想法在心里的。
其实倒也无可厚非。
毕竟他和虎敬晖是并肩战斗的生死之交，而两人不过只有先前的数面之缘，交情还没到能让对方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的地步。
看着沉默不语的陆与，虺文忠心中暗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歉然。
他身负家族大仇，夙兴夜寐，委实不敢掉以轻心。
如今那个计划也只是隐约有些轮廓，具体细节，还需救出老主人袁天罡后再做打算。
而且他性子向来清冷，不喜与人接触，更不要提眼下这般的促膝长谈。
有此前相助的情谊，加之陆与为人和善，颇合他眼缘，他这才吐露出一些心里话。
“倒是我着像了，虺兄切勿见怪，一路珍重。”陆与坦然笑道。
似虺文忠这等战力的顶尖强者，可遇不可求，倘若能加入己方阵营，自然是极好的。
若是有缘无分，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同是天涯沦落人，是以他陆与很能理解虺文忠的感受。
他还有师父师弟，以及小梅小凤。
虺文忠却是终日独居山间竹楼，唯一的弟子也不在身边，孤家寡人一个。
看似潇洒，实则凄苦之极。
“陆兄保重，他日有缘再会，告辞！”
“虺兄珍重，一路小心。”
虺文忠扬起一抹笑意，随即闪身离去。
看着虺文忠的背影快速消失在夜幕中，陆与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
倘若他没记错，蛇灵最终的计划应该是彻底失败了，而且败得很惨。
终究是江湖草莽，眼界和能力都有一定的局限性，妄图鲸吞整个朝廷，根本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虺兄，你我终有重逢之日。
蛇灵是靠不住的。
时间自会证明一切。
……
……
……
旬月后，崇州城下。
旌旗在风中肆意招展，战旗高高飘扬。
阵阵号炮震耳欲聋，金鼓之声撼动大地。
崇州城沉重的铁闸在轰鸣声中缓缓升起，右威卫的十万主力军容严整，气势浩荡地出城。
长刀在阳光下闪烁，胜似皑皑白雪，马蹄声响如滚滚惊雷，十万大军的步伐让大地为之颤抖，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滞凝固。
大军蜿蜒前行，队伍宛如一条长龙，绵延数十里。
在队伍正中的大纛旗下，右威卫大将军王孝杰稳坐于马上。
他身着半甲，战袍斜披，腰间悬挂着那把青钢大刀。他面色青黑，满脸浓密的胡须，模样甚是凶煞。
尤其是那条横贯面颊、长达三寸有余的刀口，更是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凛冽杀气。
此刻，他的脸上洋溢着志在必得的自信笑容，仿佛就连他胯下的乌骓马也感受到了主人的踌躇满志，不住地“唏溜溜”长声嘶鸣。
王孝杰身旁，右威卫将军苏宏晖、陈开、吴憬，以及数十名副将、参将、偏将簇拥左右，前呼后拥。
伴随着接连不断的号炮声和激昂的鼓乐声，真真是大将军威风凛凛，气势非凡。
然而，恰在这当口，几只不知趣的乌鸦飞了过来，在王孝杰的头顶不停盘旋，聒噪不休。
王孝杰不耐烦地抬起头，眉头紧皱，对着身旁的苏宏晖喝道：“取弓来！”
苏宏晖不敢怠慢，赶忙递上弓箭。
王孝杰接过弓箭，双臂用力，将弓拉得如同满月。
只听“嘭”的一声，箭如流星般急速射向天空。
说时迟那时快，天上的乌鸦好似开了天眼，迅速分散开来。
那支狼牙箭射了个空，在空中打了个转，又直挺挺地掉落下来。
见此情形，王孝杰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看似不起眼的小插曲，却仿佛是不祥之兆，在他的心中投下了一抹阴影。
他回头看向身旁的苏宏晖等人，只见众人的脸色都极为尴尬。
王孝杰深吸一口气，意兴阑珊地丢下弓箭，随即挥了挥手，众人纷纷拨马向前奔去。
……
……
幽州，青阳客栈。
木质的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门外的台阶旁，几株野草已染上微黄，在晨露里瑟缩。
大堂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与陈旧木头的气息，桌椅摆放整齐，偶尔有一两片落叶从半掩的窗扉飘落，停在地面上。
柜台后的掌柜正不紧不慢地拨弄算盘，算盘珠子的碰撞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掌柜吴祥低头拨弄着算盘，偶尔抬起头来悄悄朝门外的廊下看上一眼，眼底流露出不解之色。
初秋的阳光，如同被稀释的蜂蜜，暖暖地洒在客栈的廊下。
陆与静静地躺在躺椅上，身体放松而舒展，脸上盖着一本翻开的书本，微风轻轻拂过，书页偶尔翻动，似在为他诵读。
阳光为他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边，宁静而美好。
此刻，陆与浅浅入眠，呼吸均匀而轻缓，像是与这初秋的客栈融为一体，在这个静谧的角落，远离尘嚣，享受着独属于他的惬意时光。
与吉利可汗商定借道之事后，陆与并未返回京城，而是将飞鸽传书将消息传回朝廷，便绕道幽州，来到青阳客栈住下。
此间客栈是小梅小凤秘密开设的，老板吴祥是其心腹下属，负责客栈的日常经营。
当初陆与负责经略幽州诸事时，姐妹二人便在此秘密开设了这间客栈，方便同陆与会面，只是却一直未能用上。
后来幽州事了，客栈也并未关闭，而是就此延续下来，一直经营至今。
“唔，舒服～”
陆与悠悠醒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在躺椅上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移开遮面的书本，眯着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度，陆与不由得心情大好。
其实他一直是条咸鱼来着，无奈现实太过折磨，由不得他懒散。
似眼下这般忙里偷闲，已经是颇为难得的享受了。
见陆与醒来，吴祥心下一动，赶忙小跑着迎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