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院的偏房内，何云焦急地在屋中踱步。
此刻，他愁容满面，不住地长吁短叹。
倘若巫蛊之术有用，他马上动手，现场扎小人做法。
所谓的厉鬼作祟，实则真相到底如何，作为经手人，他再清楚不过。
如今突然冒出来两个江氏后人，着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再任由这两人存活于世，那么厉鬼复仇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而背后的真相便再也藏不住。
厉鬼找不出隐姓埋名之人还勉强说得过去，但若对活着的目标无动于衷，无异于开卷考试，却交上一份白卷。
这两人必须死，但不能死在活人手里。
思及此处，何云眼中满是森然的杀意。
……
……
内卫府衙。
正堂内，肖清芳端坐上首位置，认真听着下属汇报消息。
下方，一名身着内卫服色的年轻男子恭声道：
“大姐，如今孙殿臣已死，咱们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嗯，可以开始行动，”沉吟片刻，肖清芳缓缓说道：“告诉弟兄们，一定要小心行事，近日武则天似乎有所好转，万不可惊动她。”
先前内卫之中呈三足鼎立的格局，彼此相互牵制，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如今随着孙殿臣的身亡，无疑会打破原有的权利架构，内卫也将迎来一次重新洗牌。
也合该孙殿臣倒霉，察觉到对方的手脚，又被其发现，这才落得个凄惨身死的下场。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肖清芳，对此自然是早有准备，若无她的暗中相助，对方也不会如此轻易就将孙殿臣解决掉。
内鬼竟是顶头上司，倘若孙殿臣泉下有知，只怕死也不会瞑目。
眼下正是难得的良机，快速吞并孙殿臣的势力，继而架空黄胜彦，届时内卫便是她的天下。
倘若放在平时，她绝不敢如此行事，但如今武则天的注意力都集中的冤魂索命上，被折腾得筋疲力尽，无暇顾及其他，这才给了她可乘之机。
这次危机不比以往，太子、梁王以及太平公主，皆在暗中谋划争夺大位，
即便武则天勉强度过此劫，事后她大可直接将此事栽在这些人头上，前者多半不会深究此事。
随即肖清芳问道：“狄仁杰那边怎么样了？”
“狄仁杰还在永昌查察无头厉鬼作祟一案，据说前几日再度发生凶案，死者多达数十人。”
闻言，肖清芳冷笑道：“真是好手段，看来所有人都小觑了她，不过倒也无妨，左右都是孙殿臣的旧部，她多做一些，也省了我的功夫。”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那些人的底细，都打探清楚了吗？”
身为内卫府大阁领，肖清芳绝非见识短浅之辈。
相反，作为蛇灵之主，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相对于内卫这一亩三分地，她更在意的是太平公主手中掌握的那些反武势力。
与之相比，孙殿臣之流，不过是搂草打兔子，顺手为之罢了。
倘若她真想下手，黄胜彦和孙殿臣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现阶段蛇灵的主要任务便是网罗天下英才，吸纳引以为已用，迅速发展壮大实力。
就连如今这内卫府大阁领的位置，也是为了更好地发展蛇灵，待得蛇灵彻底成势，早晚都要丢弃掉这个身份。
有鉴于此，她自然是不会本末倒置。
下属恭声道：“大姐，都已经打探清楚了，这些势力并非真心投效他们，如今我们许以重利，大部分势力都表露出愿意与我们合作的意向，只是……”
见状，肖清芳皱眉道：“只是什么？”
下属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只是这些人，似乎也不太相信我们的诚意，态度有些模糊。”
闻听此言，肖清芳不由得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都是些目光短浅的鼠辈，无非是两头下注，既盼着她能成事，又不愿断掉退路，这才与我们虚与委蛇。”
“大姐，那我们该怎么办？”
思索一阵，肖清芳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他们去吧，上赶着不是买卖，我料定太平公主成不了事，待到那时，这些人自然会主动找上我们，哼，到时候……”
“可就不是现在的价码了！”
肖清芳冷笑一声，面露阴冷之色。
如今各方势力中，以太平公主实力最弱，如今无非是占据先手的优势，趁着其余各方还不知晓其图谋，暗中搅弄风雨。
以女子身份登上帝位的，遍数历朝历代，武则天还是头一遭。
世人不会允许第二位女帝出现，这才是她最大的短板。
即便是梁王武三思之流，其麾下亦是有一批武将追随。
反观太平公主，除了自己培养上位的王知远这个神棍，便再无其他筹码。
若非王知远被武则天看重，得其密派，假意联络反武势力，再暗中将之收为己用，恐怕太平公主的实力还要再弱上几分。
肖清芳本无意参与这场斗争，但王知远掌握的这些反武势力，又让她颇为眼热。
如此助力，在对方手中，实乃明珠暗投。
思前想后，她这才下定决心，暗中添把火，送她一程。
如此一来，不论何人上位，她才是最大的赢家。
狄仁杰又怎样，声名满天下，还不是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如今做了自己手中的刀，尚且懵然不知。
思及此处，肖清芳只觉通体舒泰，一股强烈的快意袭遍全身。
随即肖清芳又吩咐几句，下属抱拳应是，正欲离去之际，忽然又被她出声叫住。
“通知下面的弟兄，无令不得擅自接近皇宫，违者严惩不贷！”
下属心中一凛，肃然领命。
看着下属离去的背影，肖清芳神情有些凝重。
自从苏显儿离去后，她便下令京城内所有蛇灵成员停止活动，全体转入静默蛰伏。
这个来历不明的顶尖高手，让她隐隐有一丝不安。
如今她身边并无高手拱卫，陆与也远在永昌，一旦此人突下杀手，即便暴露蛇灵下属，恐怕也难以抵挡。
作为蛇灵之主，她太清楚这些高手的可怕之处。
既然对方并未再出现，她也顺势见好就收，免得惹怒对方，惹出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