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骤雨初歇，天色放晴。
狄府后院的书房内，狄仁杰正伏案在纸上写着什么。
“吱呀——”
陆与推门走进来，见狄仁杰正在忙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来卑职来的不是时候。”
狄仁杰抬起头来，见是陆与，当即搁下手中的毛笔，笑道：“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闻言，陆与微微一愣，似乎想起某个熟悉的画面，随即失笑着摇了摇头。
“昨夜回来得晚，狄春说您已经睡下了，就没再打扰您。”
昨夜他先去了国师府，又到公主府溜达了一圈，回来的路上，顺道拐去内卫府探查一番。
这些地方，尤其是内卫府，虽然守卫众多，但丝毫不影响陆与来去自如。
自始至终，都未曾被人察觉行踪。
此前陆与一直很是疑惑，内卫行动隐秘，为何会屡遭黑手。
在看到肖清芳的一瞬间，一切疑问都解开了。
堂堂内卫府大阁领亲自下场，手下内卫自然是无所遁形。
借他人之手排除异己，不留痕迹，手段相当高明。
如果他所料不错，这次倒霉的不是黄胜彦，便是孙殿臣了。
毕竟他在内卫中毫无根基，也没有深入发展的打算。
就算他不是蛇灵中人，肖清芳想算计他，也是无从下手。
倒是苏显儿的出现，让陆与颇为意外。
苏显儿的实力虽然不凡，但江湖之大卧虎藏龙，即便是他，也不敢说自己就是天下无敌。
况且京畿重地，除了拱卫京师的羽林卫和千牛卫，以及五城兵马司诸部外，禁宫内也定然有着高手护卫。
以她的身手，一旦出手，只怕连脱身都是难事。
此前两人在湖州也算有些交情，倘若没有她出手相助，他也不会如此顺利便将三本蓝衫记收入囊中。
即便没有小梅的关系，他也要承对方这份人情。
更何况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看在李元芳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将对方如何。
他也只是听了个大概，似乎是肖清芳命苏显儿潜入宫中给某人下药。
再联想到宫中最近的传闻，真相已经不言而喻。
所谓皇帝被恶鬼缠身之事，背后恐怕少不了肖清芳在暗中作祟。
至于其真正的目的，目前还不得而知。
“无妨，上了年纪，觉也少了，下次让狄春唤醒我就是。”狄仁杰笑呵呵地说道。
“怎么样，可有发现？”
闻言，陆与微微一笑：“不瞒您说，还真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哦？”狄仁杰饶有兴致，似乎陆与每次外出归来，总能带给他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整理好思绪，陆与开口说道：“国师府和公主府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反倒是肖清芳那里，卑职恰巧碰上她与一白衣女子正在屋内秘密交谈。”
“肖清芳？”狄仁杰蹙起眉头，似乎有些惊讶。
沉吟片刻，这才说道：“此人是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内卫府大阁领，我对她也不甚了解，只是听闻此人虽是女子，却是个颇有手段之人。”
深吸一口气，陆与沉声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位内卫府大阁领，实则另有身份。”
经过深思熟虑后，陆与还是决定将实情告知狄仁杰。
其实原本他是打算等苏显儿归附后，再择机相告的，届时两大蛇首齐齐反正，定然会予肖清芳以重创。
奈何形势不由人，如今肖清芳竟然也有样学样，如同之前武三思那般，在刀尖上玩火。
但说到底，武三思顶多是暗中对太子下手，最后害怕事情闹大，及时悬崖勒马，将人交给许世德，不敢自己动手。
相较于还算心中有数的武三思，肖清芳无疑是作了个大死。
这女人竟然敢直接对武则天下手！
谋害储君和刺驾，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虽然都难逃九族齐上阵的结局，但后者无疑是顶格处罚。
放眼历朝历代，都是惊天大案。
属于把祖宗都刨出来鞭尸，家里蚯蚓都得竖着切成两半，路过的狗都得挨两脚的那种。
肖清芳虽然身为蛇灵之主，但武则天乃一国之君，雷霆震怒之下，也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他原本就看不惯肖清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径，这才闲云野鹤，对蛇灵内部之事不做理会。
如今越王宝藏已然到手，陆与也再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索性将所有事情尽数告知狄仁杰。
一如当初虎敬晖决心假死脱身，远离俗世时的果断，根本未将蛇灵的身份考虑在内。
对于陆与和虎敬晖来说，他们对于蛇灵本就没有太多忠诚可言，双方的联合本就是各取所需，对于这点，彼此皆是心知肚明。
至于肖清芳百般拉拢的示好之举，二人也是无动于衷。
所谓的看重，不过是以此为束缚，为她卖命罢了。
至于小梅和小凤那里，亦是无需担忧。
三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都鲜为人知，即便是肖清芳，也是全然不知情的。
而且姐妹两人武艺高绝，合击之术更是出神入化，两人联手之下，即便是陆与也要退避三分。
一旦事情有变，两人相机撤离并非难事。
当下，狄仁杰神情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另有身份，什么意思？”
“大人可知蛇灵？”
“蛇灵？”狄仁杰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江湖之事，他并没有太多了解。
如今的蛇灵，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组织，尚且锋芒未露，名头比之铁手团亦是相去甚远。
就在此时，李元芳走进屋中。
“元芳兄，你可曾听说过蛇灵？”陆与转头看向李元芳，笑着问道。
“蛇灵？”闻言，李元芳面色微变，随即不解道：“略知一二，陆兄问这个做什么？”
知道就好，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陆与微微一笑，看了两人一眼，开口解释道：“我便是蛇灵六大蛇首之一，排名第四的魔灵。”
此话一出，屋中立时陷入一片沉默。
狄仁杰惊疑不定地看向陆与，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陆与倒也不以为意，端起桌上的茶水，满面微笑地看向李元芳。
没事，这里还有个懂行的。
然而下一秒，陆与刚喝到口中的茶水却差点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