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齐自忖一身实力不输陆与,却并未有找回面子的打算。
一来,对方身份敏感,对其下手,无异于自取其祸。
二来,此人言而有信放掉元义,说明其本身不欲招惹铁手团。
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平白招惹这种级别的敌人。
当下,元齐沉声说道:“最近生意先停一停,避避风头,还有那个陆与,今后不管是谁,有关此人的委托一概不接!”
既然对方无意与铁手团为敌,此前之事就此作罢。
元齐虽然跋扈,却也没有嚣张到可以无视朝廷的地步,更不愿轻易与这种级别的高手结仇。
闻言,元义当即拱手应是。
元齐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
如此高手,放眼当今世上亦是屈指可数,既有如此实力,却甘为朝廷鹰犬,真乃明珠暗投,可悲可叹。
倘若他麾下有此高手辅佐,铁手团何愁大事不成。
……
……
黜置使行辕正堂,狄仁杰缓缓踱步,面露凝思之色。
陆与坐于一侧,并未出言打扰他思考问题。
“陆与,莹玉所言,你认为有几分可信?”狄仁杰开口问道。
沉吟片刻,陆与缓缓说道:“目前她已经走投无路,即便缄口不言,皇帝也未必会放过她,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用假消息搪塞我们。”
根据莹玉所说,她是受皇帝密派,奉命打入梁王府收集情报探听消息的。
关于这一点,其实不难理解。
皇帝之所以如此放心,任由武三思上蹿下跳,显然是看准了他闹不出什么大事。
而能如此全面的掌握其动向,就必然需要在武三思身边落子。
而且陆与可以肯定,武三思身边绝对不止莹玉一个细作。
相对应的,太子府中的细作,想来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思及此处,陆与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凝思不语的狄仁杰。
其实还有一句话,他一直按捺着未曾提及。
既然梁王和太子皆在皇帝的严密监控之下,焉知狄府就没有莹玉这样的人存在。
虽然目前没有直接证据,但陆与觉得大概率是有的。
作为复唐派魁首,即便是相知多年的老友,武则天也未必会毫无保留的相信狄仁杰。
自己都能想到的事,狄仁杰多半早已心有所悟,因而他一直未曾提起。
也许狄仁杰早已察觉到府中密探的存在,但一直隐忍不言也说不定。
毕竟一枚摆在明面上的棋子,总好过让人无从察觉的暗子更加来得可怕。
所谓帝王心术,大抵如此。
统御天下的孤家寡人,只需要服从命令的臣子,而非亲人和朋友。
当下,狄仁杰微微颔首,随即有些迟疑地说道:“你说的不错,莹玉的确没有欺骗我们的理由,但我总觉得,此事似乎隐隐有些不太对。”
“你想想,如今太子和李规已经在他们的手里,这二人掌握的秘密必然也落入这些人手中,既然如此,幕后之人为何不选择直接将其交给皇帝,反而要冒险停留在湖州?”
“此事的确有些难以理解。”陆与皱眉道。
起初,莹玉的职责只是秘密潜伏于梁王府,暗中监视武三思的一举一动。
后来武三思将其秘密派往太子府以后,她的目标对象便发生了变化,但任务却是如同先前一样。
直至后来被太子派遣至湖州,暗查李规下落。
如此重要的情报,莹玉不可能不向上禀报。
这就说明,武则天本身就已经知晓太子与越王余党有关联。
她知道梁王和武三思私下里的诸多小动作,却索性顺水推舟,故作不知。
如果说太子和梁王是下河摸鱼的稚子,那皇帝就是岸上撒网的老渔夫。
这滔天的巨网之下,只怕不仅是潜藏水下的猎物,就连这两个不知深浅的摸鱼人,只怕也是难以逃脱。
如今梁王失了手艺,狼狈抽身撤出,太子和越王之子李规也落入内卫手中。
许世德却依旧没有收手的打算。
这一切的背后,是皇帝的暗中授意,还是许世德另有图谋,目前还不得而知。
思虑良久,狄仁杰仍旧理不出头绪,索性也不再多想。
当下问道:“明晚的行动,准备的如何?”
闻言,陆与肃然道:“卫队已经尽数调回,在行辕附近整装待命,只待明日子时,便可击破歹人救出太子!”
“救出太子以后,立刻将其送回京城,届时此事由你亲自去办,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遵命!”
……
……
夜幕再次降临,御碑巷静谧如水,只有几处微弱的灯火,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凉意。
其中一座高门大宅前,两盏高高挂起的灯笼映射出昏黄的光芒,阴影处似有人影闪动。
正堂内,许世德负手立于门前,不时将视线投向门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屋内,李规和李显相对而坐,分别坐于堂中两侧。
此刻,李规面无表情地看向不断来回走动的许世德,开口说道:“深更半夜,你到底要做什么?”
一旁的李显也是一头雾水。
他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人从被窝里拽起来。
虽然满腹疑问,但他也不敢多问,眼下只是埋头扮起鹌鹑。
许世德转过头来,笑道:“殿下不要心急,今夜有一出好戏,还需要二位的配合。”
“配合,哼!”
李规嗤笑一声,瞥了眼跟前畏畏缩缩的李显,似有不屑道:“这种事,太子殿下应该更加擅长吧,又何必找上我。”
闻言,李显神色一僵,当下将头埋得更低,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之色。
许世德则是哈哈大笑,倒也不以为意。
“这出戏,少了你们两个中的哪一个都不行,”
许世德看向李规,似笑非笑道:“之前我们曾有过约定,我会引人来到这里,救你和太子出去,如今这约定依旧有效,我这个人,一向言而有信!”
李规斜睨一眼许世德,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此人在搞什么名堂,但想来定然是不安好心。
至于什么约定之言,他可不相信这人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