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刘查礼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许世德根本不在意。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而刘查礼亦是颇为郁闷。
他之所以主动请缨,的确是动机不纯。
如今他恨不得许世德马上去死,又岂会主动为其卖命。
至于刘查礼的计划,也十分简单。
干掉李元芳,再留下些线索,将矛头引向许世德。
如果没能成功解决掉也无妨,临刑前放些狠话,无意将内幕透露出去,一样能达到效果。
刘查礼已经打定主意,既然许世德欲将他抛出去当替罪羊,他干脆先下手为强,反将蛰伏暗处的许世德率先抛出来。
内卫头目蒙蔽圣上,暗中图谋越王宝藏。
这消息,怎么看都比自己一个小小的越王卫队长,更加能引起皇帝的关注和怒火。
若是有机会摆脱许世德,大可溜之大吉。
倘若无路可逃,也能拉着许世德一块下水。
如今刘查礼是光棍一条,根本没在怕的。
媳妇儿跑了,儿子没了,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他自认为,根本没有任何能被拿捏的死穴。
可能,这也是许世德迟迟没有翻脸动手的原因。
他什么都算到了,却唯独漏算了一样。
李元芳的实力。
就是这唯一疏忽的一点,差点要了他的命。
若非那刀头偏了两寸,只怕他早已饮恨当场。
刘查礼之所以特意命弓箭手抵近,就是为了方便李元芳动手。
按照他的设想,自己待着一众内卫精锐,就算李元芳能够逃出生天,也没有余力反扑,自己的安全绝对是有保障的。
不料李元芳竟然如此生猛,不仅将他带去的数十名精锐斩杀殆尽,就连他自己也险些命丧当场。
若非还有些当年做卫队长的底子在,说不得此刻已经成为李元芳的刀下鬼。
思及此处,刘查礼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许世德,眼中的怨恨之色一闪而逝。
这许世德定然知晓李元芳的实力,却有意隐瞒,欲借他人之手除掉自己。
用心何其歹毒!
当下,刘查礼长叹一口气。
其实早在对方干脆利索地答应自己的请求之时,他就应该察觉到异常的。
为了保密,许世德从不让自己接触其部下,更不要提独自带队。
可自己报复心切,竟然忽视了这明显的破绽。
此前他曾悄悄去看过那些尸体,其中并没有莹玉。
如果他所料不错,莹玉想必应该也落入许世德手中,可他却只字不提。
还有刘大。
此人身为他的贴身管家,在身边服侍多年,自己居然一直都未曾察觉到此人的异常,思之顿觉毛骨悚然。
刘查礼心中猜测,这两人至少有一个应该是许世德派来的卧底。
眼下两人各怀鬼胎,彼此互相防备,面上却是一团和气。
当下,许世德则是挥散心中那股淡淡的遗憾,无非是到时自己亲自动手,也算不得什么麻烦事。
随即他看向刘查礼,没好气地说道:“无妨,密道内机关重重,量他也逃不远,如今狄仁杰已经在全城通缉你,不要再轻易露面。”
刘查礼面色不安地点点头,心中却是颇为不屑。
自己侥幸逃生,带去的精锐却无一生还,想来他心中颇为气恼,却又不便发作。
至于狄仁杰张贴告示通缉自己,他亦有所耳闻。
自己假死脱身之后,便不打算在人前现身,何况如今又被狄仁杰识破,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
事关自己性命,又何须他假模假样地提醒。
刘查礼很清楚最后一本蓝衫记的重要性,若无此本,许世德纵然得到其余两本,也不过是白费心思,何况其中还有一本自己精心准备的赝品。
想到此处,刘查礼眼珠一转,试探着说道:“此前提到的那位精通仿制书籍图册的高人,我已命人打探过了,此人仍旧居于州城内,未曾移居他处,”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许世德,见其表情没有希望,刘查礼这才接着说道:“未免夜长梦多,不如早些登门,尽快将事情办完?”
说罢,屋中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许世德冰冷的目光在刘查礼身上停留一阵,看得后者浑身有些不自在。
刘查礼干笑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许世德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刘司农重伤未愈,竟还如此关心此事,着实让我有些意外呀。”
“些许小伤,不足挂齿。”
刘查礼故作不知,装起糊涂来:“帮你就是帮我自己,这里面的轻重缓急,我还能分不出吗?”
“哈哈哈哈,说得好!阁下既有如此觉悟,何愁大事不成!”
“哈哈哈,是极是极!”
两人哈哈大笑,看向对方的眼神中,皆是涌动着森然杀意。
这一刻,两人都已经将对方当做死人。
“何时启程?”
“不急,”
许世德摆了摆手,沉声道:“据我所知,狄仁杰身边的那位右武卫中郎将陆与,日前已经出发,似乎是直奔京城而去。”
闻言,刘查礼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之色,急声道:“京城?难道狄仁杰发现了什么?”
他曾在京中为官,有些事可是经不起查的。
当年他与吴孝杰先后潜入京城,吴孝杰暗藏于太子卫下辖的崇文馆,做了一名掌院学士。他则是在兵部为一司农郎。
平日里,两人虽然一直刻意疏远,但却并未完全断绝往来。
一旦狄仁杰将这些事联系起来,起了疑心,他和吴孝杰的身份必定是藏不住的。
许世德摇摇头:“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已经有人坐不住,对他动手了。”
“什么!竟敢有人截杀朝廷四品武官?”刘查礼惊呼一声。
许世德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刘查礼这才反应过来,貌似自己肩上这处伤,便是围杀朝廷四品武官得来的唯一战果。
当下,他讪讪道:“公然截杀朝廷武官,罪同谋反,何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闻言,许世德神色亦是有些凝重。
刘查礼说的没错,就连他也不敢公然对朝廷官员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