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陆与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无事不登三宝殿,悠闲生活也要到头了。
两人虽然武艺高强,但没有人习得一身好武艺,是奔着挨刀子去的。
除了少数天生的战争狂人,大部分正常人,都渴望宁静的生活。
但有人岁月静好,就必定有人负重前行。
不多时,狄福快步来到两人跟前,恭声道:“陆将军,李将军,有客人登门求见。”
陆与皱眉道:“狄福,你没告诉来人,大人还未下早朝吗?”
天还未亮,狄仁杰便去上朝,眼下尚未归来。
狄仁杰虽然并未对他们有任何约束,但如今两人寄居狄府,一言一行皆代表着狄仁杰的态度,自然不便轻易接见来客。
“小的已经跟他说过了,那人却说无妨,说是先见一见二人将军也是一样的。”
闻言,陆与和李元芳疑惑地对视一眼,随即站起身来向前厅走去。
正堂内,一名身着绯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正焦急地在屋内来回踱步。
来人正是原湖州县令曾泰。
湖州案结束以后,他受到狄仁杰的赏识获得提拔,连升六级,现任京县县令。
虽然都是县令,却不可同日而语。
前者是偏远地区的七品芝麻官,后者则是正五品京县县令,前途无量,未来一片光明。
即便没有狄仁杰提携,在这个位置上一步一个脚印,将来至少也能混个刺史的位置。
此刻,曾泰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之色,反而面色不安,神色惶急。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自门外传来。
曾泰抬头看去,立时面露喜色。
“下官曾泰,见过二位将军!”曾泰快步上前,恭声道。
陆与和李元芳都是正四品的武官,身为五品县令的曾泰自称下官,倒也是应有之意。
看清来人样貌,两人皆是一怔。
曾泰升任京县县令不久,这还是第一次登门,狄福不认得他倒也不足为奇。
“曾兄客气了。”陆与和李元芳相视一笑,齐齐拱手还礼。
如今曾泰已经拜入狄仁杰的门下,既然是自己人,自然无需这些繁文缛节。
一番寒暄后,三人陆续落座,自有仆役奉上茶水。
当下,陆与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曾泰,看着他身上崭新的绯色官服,不由得微微一笑。
进步如此神速,仅次于当初他由一介布衣直升为四品中郎将。
这真是一条,神奇的舔路。
……
不过调侃归调侃,陆与还是很佩服他的。
大家共事一场,其能力和操守皆是有目共睹的。
倘若无才无德,即便有心相帮,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对比反面教材太子的种种逆天之举,便可见一斑。
陆与笑道:“曾兄新职履任,我和元芳兄还未及上门恭贺,今日相聚,正好庆贺一番。”
“是啊,待大人下朝归来,大家一醉方休。”李元芳也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二位将军盛情之至,曾泰感铭于心,只是眼下却是没有心思庆贺。”曾泰苦笑着摇了摇头。
李元芳不解道:“却是为何?”
曾泰长叹一声,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治下的永昌县,发生了一起古怪的命案,我实在是无从下手,这才登门求助恩师。”
闻言,陆与心下一动,急声问道:“莫不是现场有一只滴血雄鹰?”
曾泰登时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将军,你是怎么知道的?现场正是有一只用鲜血绘制成的雄鹰图案!”
此言一出,屋中立时陷入一片沉默。
陆与和李元芳面面相觑。
昨夜他们还曾提及此事,不料今日便再次听闻这只滴血雄鹰。
这只诡异的飞鹰,终于落在了天子脚下。
看来对方来者不善。
思及此处,陆与眼神微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不多时,狄仁杰下朝归来,见到曾泰这位弟子登门,自然是颇为惊喜。
待得听闻此案,立时来了兴趣。
此前一系列案件发生之地,距离京城较远,狄仁杰虽然身为宰辅,若无旨意也不得随意离京,更不得擅自插手地方官员办案。
眼下事发地永昌县就在京畿一带,且县令正是他的弟子,可谓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以私人名义访查一番,自然是再方便不过。
话虽如此,陆与想起近日京中之事,神色有些凝重。
“大人,如今皇帝龙体欠安,此时离京,恐怕有些不妥。”
闻言,众人皆是微微一愣。
在场之人都是自己人,因此陆与此言没有丝毫顾忌,几乎是挑明说出来的。
众人也是一瞬间便领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如今大位未定,皇帝年事已高,身体不豫,随时可能遭遇不测。
一旦局势有变,狄仁杰作为复唐派魁首,自然是首当其中,下面的人都需要他来调度指挥。
值此关键时刻,他又怎能轻易离开京城。
至于太子李显,在场众人皆是极为默契地将其忽略掉。
此前湖州案的一系列逆天操作,已经让众人不再对这位抱有任何幻想。
现在他的唯一作用,就是做好这个太子,至于其他的事,根本用不着他。
其实这句话多少有些大逆不道的意味,但此刻房中皆是可信之人,倒也不虞其他。
狄仁杰也知晓众人心中所想,笑言道:“皇上并非有病,只是因为噩梦缠身,有些神思不宁罢了。”
“皇上早年杀伐过重,故而时常为噩梦所扰,夜不能寐。但此番非同小可,昨夜深更时分,那已故的章怀太子李贤的遗物,青玉翠蟾,竟无端地出现在了皇上的寝宫。”
李元芳听后大惊失色:“这……这怎么可能?太子已逝十多年,他的遗物怎会突然出现?”
狄仁杰亦是满腹狐疑,蹙眉道:“此事的确颇为蹊跷,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元芳的脊背一阵发凉。
“莫非……是章怀太子阴魂不散?”
闻听此言,陆与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凛然的杀意。
其实这种情况,他大概能猜出其中的原因。
无非是当年杀孽多重,加之本身疑神疑鬼,有些神经过敏罢了。
当然,若是其中再有人暗中动一番手脚,有意将此事引入幽冥,那就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