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王知远而言，这还真算不得什么。
让他炼出能够白日飞升的丹药，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但只是弄出来些无伤大雅的副产物，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算是干回老本行了。
最后鼓捣出来的东西，则是让太平公主又惊又喜。
自服药以后，皇帝便开始噩梦缠身，整日昏昏沉沉，精神不济。
懵逼不伤脑，效果堪称是立竿见影。
但如今停掉药物，皇帝的症状反倒是愈发严重了。
这里面的责任归属问题，稍微一想就能明白。
除了王知远一手炮制的致幻药物，恐怕也没人敢给皇帝下药。
并非是什么母女情深，太平公主是真的担心武则天会突然驾崩。
如今梁王和太子的实力没有被皇帝削弱，一旦皇帝驭龙宾天，皇位也落不到她的头上。
思及此处，太平公主看向王知远的眼神愈发不善。
王知远察觉到冰冷的目光向自己投来，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他心中亦是疑惑不解。
当初为了保险起见，药物制作完成后，他还特意弄来几只猴子，分别喂下不同剂量的药物。
通过观察，选择出最适合的剂量，从而保证计划的顺利实施。
如今事情却是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当下，王知远只觉喉咙有些发干，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我敢以性命担保，药物绝对不会有问题，这些药物当初都是试过的，并没有出现停药以后的不良病症。”
闻言，太平公主微微一愣。
王知远虽然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但也并非是一无是处。
至少在丹药一道，确实有着不俗的造诣。
那些配制出来的药物，除了不能用于医病以外，并没有什么缺点。
而且她也不觉得，王知远有胆子欺骗自己。
斜睨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的王知远，太平公主面色稍霁，心中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既然问题不是出在药物上，那就只有一种解释。
有人浑水摸鱼，暗地里给皇帝下药。
想到这里，她心中是又惊又怒。
惊的是除了自己，居然还有人敢如此行事。
怒的是，幕后之人这般举动，明显是意图嫁祸于她。
一旦皇帝被人下药之事被查出与她有关，到时候就算她说破大天，也不会有人相信，反倒会把一切都算在她的头上。
太平公主神色愠怒，眼中的怒火几欲喷薄而出。
“到底是谁干的！”她咬牙切齿，眼中杀意涌动。
她安插在宫内又不少眼线，春香更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女官，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是谁有这个本事，在内卫和眼线的双重监视下干出这种事来。
见此情形，王知远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这番解释，算是勉强过关了。
其实并非是他为了保命而信口开河，他是真的对自己的水平很有信心，经自己的手配制出来的药物，绝不会出现这种低级的失误。
至于到底是谁在暗中捣鬼，他并不关心。
混迹半生，他悟出一个道理。
好奇心越少，命就越长。
不该问的，他从来不会多问。
……
……
狄府后堂，狄仁杰坐在桌案后，面露沉思之色。
门外的急雨似乎也未能打扰他的思绪。
“吱呀——”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急雨随之飘入，打破了这份沉闷。
狄仁杰抬头看去，只见李元芳快步走进屋中，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着绯色官袍的中年人。
“大人，这位是殿中省掌管闲厩的飞龙使，何云何大人。”
何云躬身施礼：“卑职飞龙使何云参见国老。”说罢，便要跪下叩头。
狄仁杰赶忙扶住了他。
“大人免礼，如此深夜将大人找来，本阁心内不安，快请坐吧。”
何云谢过狄仁杰，三人分宾主落座。
李元芳接着说道：“大人本来卑职是不敢劳动何大人大驾的，但何大人坚持要亲自前来，他坚持说一定要见到大人，才能道出详情。”
只见何云恭声道：“国老，此蹄印所使用的蹄铁乃是隋朝所制，是前隋骁果军的专用蹄铁。本朝太宗皇帝时已明令禁止使用此蹄铁花色，否则罪同反叛。”
狄仁杰闻言一愣：“难道说这是……”
何云点点头：“是的，也就是说，这块蹄铁是隋末所制。至于这匹马……”
他停顿了一下，“它的存在令人十分疑惑。”
“何出此言？”狄仁杰不解道。
何云有些疑惑地说道：“据卑职所知，此马所代表的马种绝不应该存在于今人手中。查遍兵部三十六马坊和殿中省的所有马谱，都没有一匹马与此相同。”
他深吸了一口气，“卑职大胆猜测，此马很有可能是早已绝迹的汗血宝马。”
此话一出，狄仁杰与李元芳皆是面面相觑。
“汗血宝马？你说的是后汉时期就已经绝迹的马种？”
李元芳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下意识惊呼出声。
汗血宝马的大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何况是他这种久经战阵的职业军人。
因其早已绝迹，无数武将皆是求而不得。
如今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宝马，竟然出现在天子脚下，且与命案有关。
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何云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是的，汗血宝马是西域大宛名种，数量稀少，以通体白色、奔跑出汗时身上变为血红而得名。自后汉绝迹后，便再也没有记载。”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然而，这匹马的存在却与历史记载完全不符。”
狄仁杰惊疑不定地低声喃喃自语道：“隋末的蹄铁、汉代的宝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这背后真的隐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
……
内卫府衙，屋脊处，陆与默然看着下方屋内的情形，略微蹙起眉头。
日间在永昌县衙内交谈过后，狄仁杰便启程返回京城，他也随侍在侧，曾泰则是留在县衙，完成狄仁杰吩咐的事情。
其实白天在县衙停尸房看到两具尸体的第一时间，他心中便隐隐有所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