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请求一次假期,来让我好好休息,好好养伤。”
不算大的房间,装饰不算“奢华”,但至少够整洁,舒适度也让人觉得刚刚好——这不过是一个“会客室”的规模而已,虽然凯尔特正坐在一张“远离桌子”的、独特的沙发椅上——唯一的一张桌子周围密密麻麻坐满了人,而他们……正在玩纸牌……
“所以你……一个人回来了?”
凯尔特摸了摸左脸——那上面沾着的血块好像掉了一片?稍微有点痒……不,什么都没摸到……只是“有一点点不适应”么:“是。”
“所以你……被一帮草民……给打成遍体鳞伤……”这一次是一位女性在回话——她的语气跟刚刚那位男性几乎一模一样:“然后……就这样回来了?”
“并不是‘草民’。”凯尔特语气分外平静:“是‘巨人傀儡’、‘武装傀儡’、‘攻城弩’……魔法师、雇佣兵……”
“你是指……”另一名男性——语气变了,带了点……“关切”,的味道:“你……遭到袭击了?”
“你也可以认为我遭到了背叛,士兵把我的武器车辆补给全部抢走……却唯独把我放了回来,撕破了衣服……却没有施暴。”
“……”这……确实是实话——事实上凯尔特那件“被撕破的衣服”到现在都穿在她身上,而且已经让女侍帮她检查过了——“没有明显外伤”、“没遭遇暴行”,这是公知的……可若真的要“背叛”?既然被抓回去一样会被处死……又有哪个士兵能忍得住不碰她呢……
“……辛苦了。”另一名女性——声音很洪亮,也确实是一名身材高大、比周遭男性还要健壮一些的女性:“好好休息,问候就免了……我们会给你一个合适的答复的。”
凯尔特微微点头示意,随后便直接起身打开门再关上就没有了踪影——两个男侍径直走上将她的椅子搬走,却也有两个女侍拿着水盆毛巾过来,轻轻拧了拧便开始仔仔细细地擦……
……就算凯尔特身上确实沾了不少尘土一时间也确实没来得及清理……但这举动……是不是太不礼貌了点儿……
“我的牌在你手上。”刚刚稍显“关切”的那位男性突然说。
“已经打出去了。”是那名稍显刻薄的女性。
“……为了让我没牌可打?”
“反正(所有的牌)都打光了。”高个子女性突然插嘴:“‘重新发牌’之前,先好好享受‘场间休息’吧。”
他们新一个牌局可才刚刚开始……每个人手上都有完完整整的两大叠牌……
……
脚步稍有踉跄——幅度极小,除开凯尔特外几乎没人能察觉到——还是不适应,她这般想,一时间穿惯了军用靴子与护腿,突然走在地毯上竟然会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再过一会儿就适应了吧?再过一会儿就好……将“松软的”全部“踩严实”了就好,就跟书里读到的、古代高原上的士兵们一样……她这么想,直到来到了自己的寝室前,一名垂着耳朵的女仆正在那里等她,她尾巴细长,稍微卷起了一点点——这是“好奇”情绪在她的种族上难以掩盖的自然表达:
“热水已经烧好,午餐晚餐也都准备好……”虽然不趁热口感会稍有下降……但既然公主要求,女仆自然除开“建议”外更多的只能“照做”了:“而且,都准备了两份……真的不需要医生吗?”
“不。”很坚决的态度……不过进房间刚准备把门关上,凯尔特……却猛然十分突兀地愣了一下——似乎是经历了稍有点儿“激烈”的思考,她最终还是将已经开始闭合的门拉回了原位……声音极小,除开她跟女仆外走廊上没有一个人能听到:
“……谢谢。”
“……你要的装备只有现成的……”女仆脸一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乱糟糟地……“胡言乱语”着这么些废话:“已经尽量让人赶制了……会尽快送来……”
“……麻烦你了。”虽然对此凯尔特依旧抱持了微笑——那门最终还是关上了,女仆几乎是“小跑”着走开,房间里没点蜡烛,窗帘却拉得死死的,窗户也已经“上了锁”级别地关上——屋内几乎没有一丝光线,可也就是在这种叫人沾枕头就能睡着的环境中……阴暗里,有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凯尔特身旁……
“……没问题吧?”
“没有。”似是担心没传达完整……凯尔特还额外补上了话:“暂时……还没有。”
“现在没有就好。”他从凯尔特身后直接走了过去:“剧本里不写,也没人愿意说……我倒不相信所谓‘贵族’真就有那么的‘不接地气’、‘高高在上’……说起来,累了吧?为什么不坐到床上?”
凯尔特坐到了床上——没有回话,什么都没有……她只是坐到了床上。
“一直绷紧身体不觉得不自然么?”他笑了——“相当满意”的那种笑:“为什么不稍微放松一下……张开嘴巴?”
凯尔特张开了嘴——微张,完全看不见她的舌头,就算这房间里有光——他笑得更开心了,径直走到餐车前,似是没看见旁边的刀叉抓起烤鸡就塞进了自己嘴巴——她没动,而他一时间……也没有管她……
“……难吃。”虽然一整只烤鸡转瞬间就让他啃了个一干二净——连骨头都没剩下:“皮黏答答的,又辣又酸……肉几乎没味……好好的肉,被你们搞得还不如烤食腐狼……”他拿起核桃扔进嘴里……连壳一起咬碎,这样吃自然吃不出什么味道:“……水果可以用来磨牙……还不如炖野菜呢……没毒的品种洗干净就放在一起直接炖得软软的……味道比这个好多了……”
他又试了一下“土豆泥”……依旧没味,还不如烤面包——他再试了一下浓汤,这个还不错……奶味太足了,让人觉得有点……消化不了……还不如麦片粥,他恶狠狠地想,说起来这贵族们都睡什么床?软趴趴的……一躺上去就往下塌……这种床能睡安稳?翻个身都找不到触感,能睡严实吗……恶意弥漫,甚至将目光转到了公主上……她倒好,坐在床边上塌得连她屁股都看不到……这样都能习惯吗?坐得起那种夸张到扛下了“攻城弩”都能保护她不死的马车……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买一张铁板床……
虽然自己以前也没见过“软皮烤鸡”……也许“贵族”们也有自己的可取之处吧?也许,他们,也真的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儿吧……而且说回来,既然是“贵族专用”……勉强吃饱,带着一肚子“不合口味”的火气他走到了另一张桌子边上,那儿放着一面相当……“夸张”,的盾牌——不是“塔盾”,就是普普通通的“重盾”,接近半指的厚度想不出有什么弓箭能贯穿……面上的花纹还是那么“昂贵”的美观,至于缺点……比自己的那面重了很多,也就这点了……
……自“用餐”后笑容再一次回到了他脸上……相比这儿的饮食起居……这面盾牌可真是最合自己口味的了……
“嗒啦!”工具包被扔在了一边,似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他赶紧朝门口走去踢出几脚用地毯将最后的门缝都给严严密密地堵上——房间里彻底没有了光,虽然并不妨碍他解开自己的扣子,然后……露出了一直被挡在胸前的,严严实实系着盾牌的粗厚皮带——他想起了自己正胸口前的那枚“文字”,说起来这东西上面的谜题也确实够多啊……明明“杀狼”的时候只要“抽”一下就好,明明狼的尸体完整而这枚文字也只会闪出一小阵“白光”……可面对“魔法”的时候却是“蓝光”?而且如果长期放着不用……“不用来对付魔法”,再次使用时发出的光就一定是敌对魔法师魔力颜色的光……为什么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后总会变成“蓝光”?为什么这蓝光可以治疗自己?为什么这东西……似乎对……所谓的“一部分魔法师”……价值巨大?他以前可不是没想过这些,只可惜真真正正打起来的时候,除开“杀死敌人”外他真的什么都来不及想……“根本找不到询问的机会”,毕竟对方总会雇佣几个经验比自己还丰富的士兵……再者就是强到让自己只能拼尽全力去“杀”完全没精力思考什么“留他一命”以便接下来的问话……
……说回来……只要“不使用”,这玩意儿似乎就跟一枚“伤疤”没两样?嘿……虽然说一时间也想不出用什么意义,但这细看之下既像字母也像符号的东西……可也只有在“主动使用”的时候才会发光?
皮带正一条条被解开,他将盾牌绑得非一般的牢靠,以至于都有几条穿过了衣物上面开的孔,换言之即便外面的皮带全被敌人针对性地斩断,这面盾牌也依旧会待在他的背上不会掉——凯尔特依旧坐着,张着嘴,看起来分外疲惫,这倒是让他苦了脸,毕竟也是个姑娘,“睡着”一般傻坐在那儿……终归对骨骼不太好——算了,到时候再说吧,新盾牌不看看环扣能不能绑牢可不太行,不过握把似乎拆得够干净……“贵族盾牌”,握把都能拆得那么干净吗?
虽然在他背上那面坑坑洼洼随时处在废弃边缘的盾牌终于随着所有皮带的解开而“铿”一声砸到地面上时……隔着衣物,纵使用地毯堵住了门底的细缝,但他……难掩,那表情依旧够紧张——因为他的后背也有一枚“文字”,形状跟胸前的完全不一样……而这一枚,纵使隔着衣物……
……也让这算不上小的寝室变得几乎跟“火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