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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而复返的陆青程端着一碗白粥回来，把门重新锁好，“吃饭，喝点粥才有力气恢复，至于你的建议，等你吃完饭，我再考虑，其他的都可以放放。”一出一进，他又变成了那个理性而温柔的陆医生，完美得无懈可击。
可是，好想把他拉下来，沾上泥泞，这个想法一闪即逝。
余华南后退两步，跌坐在被褥中：“没胃口，求你了，让我走吧，陆医生。”
“我看着你，什么时候吃完，什么时候我去医院。”陆青程端着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你……”余华南一抬头就撞进了他的眼睛，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叹了一口气，接过他手中的碗，仰头一口闷，还好不烫，然后重重把碗放在床头上，发出一声“啪”声，“你可以去医院了。”
等他去医院，就可以离开，然后藏起来。
陆青程伸手擦掉他嘴角的米粒和溢出来的白色汤汁，眼神温柔得像三月的阳光，只是这温柔中带着些许冬末的寒凉，“我先给你抹药，刚才上好的药被你蹭掉了。”
余华南才注意到陆青程裤兜里鼓鼓囊囊，脸色变得煞白，茫然后退，跌坐在床上，本能地揪住床单，“我自己可以。”现在他是清醒的，不想再被注视。zusu.org 茄子小说网
不想让他看到那恶心的地方，哪怕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但是这次，不想让他看到，不想脏他的手。
陆青程叹了口气，摸出口袋里的药膏一支支在床头摆好，看着仿佛被抽走魂魄的人，心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一样，他坐下来，动作僵硬地把余华南的头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你相信我，不疼的，很快就好。”伤成那样，怎么可能不疼，但如果不上药，一直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
他以为他只是怕疼。
“我自己可以，求求你，你去医院好不好，我会乖乖抹药的。”心脏跳动的声音隔着薄薄的布料闯进他的耳朵，咚咚咚，像急切的鼓点，敲得人心不安。
怀中的人还在哀求，陆青程没有说话，无法想象，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满身的伤痕，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该有多么绝望。陆青程恨不得这满身的伤是在自己身上，恨不得是自己受罪，恨不得没有早点去找他。
余华南从他怀里挣脱开，抓起旁边的药，往卧室门口冲去，只是太疼了，又疼又饿，浑身发软，只跑了几步就跌倒在地。
陆青程跨过去，想抱起地上的人，但被推开了，陆青程单腿跪在地上，喉咙里像有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沉默良久，才紧抿着唇站起来，“我去外面，你自己来吧。”走到门口，他又定下来，“我手上的伤，不是你弄的，还有，我从你兜里看到了阻断药，我也吃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是医生，比你了解。”
听到他这样说，余华南终于放松下来，抬眼看着他，似乎在确认他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所以不要害怕好么，让我陪着你。”
陆青程走的时候，把那只空碗也拿走了，卧室只剩下余华南一个人，他艰难起身，捡起地上的药，自暴自弃地丢进垃圾桶，把门从里面反锁上，倚着门边，抱着双膝，缩成一团。隔了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角落里的人视而不见，只是把自己抱得更紧了。
可他忘了，陆青程是这房子的主人。
陆青程敲了一会儿门，门内无人应答，尝试开门，只是门从里面反锁了，外面打不开，担心里面的人出事，陆青程找出工具箱，哐哐哐，三下五除二把门把门锁拆了。
进门就看到那人缩在角落，不断往角落缩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像漂泊在无边大海中的一片叶子，停不下来，也没有泊靠的地方，一点动静都可能让他应激，恨不得躲进黑暗不见天日的下水道。
心疼得无法呼吸，陆青程跪在他面前，伸出的手犹犹豫豫着想要靠近，但又怕他轻轻地一碰面前的这个娃娃就破碎一地，“对不起，对不起。”
要是早一点找到他，就不会让他受这么多罪了，眼前的这个人，满身伤痕，一想到他遭受的种种，陆青程忍不住红了眼睛，指甲深深嵌进自己的肉里。
而他，奉自己为神明，那双好看的眼睛，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但现在——
那双眼睛的光泽被痛苦遮掩。
余华南一直没什么反应，他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除了陆青程的话偶尔钻进他的耳朵，这个世界于他越来越远，他为什么哭？为什么眼睛那么红？他怎么哭得比自己还厉害？
一滴滚烫的泪落到余华南的手上，世界的纷扰再次奔向他，还没等他说话，他就感觉到身体一轻，被陆青程稳稳地抱在怀里，他身上的温度透过衣料把他烫热，一下又一下。
看到陆青程想把他放床上，余华南一接触到床就往角落里缩去，紧紧抓着被角，“不要碰，我脏。”
陆青程心脏抽疼，摇了摇头，轻声说：“你不脏，在我心里，你不脏。”
床铺很柔软，但是在接触到的那一刻，之前刻意忽视的痛向他席卷而来，以十倍百倍的力量向他席卷而来，怪不得童话故事里，公主可以感受到十层被褥下的一粒豌豆，爱会让人变得娇纵。
看着床铺里的人，那么小一团，那么轻，被子只小小地陷下去一点点，“对不起，把你弄疼了，我给你上药，你相信我好么？”
余华南脸色泛白，紧咬着下嘴唇摇了摇头，翻转身体，趴在床上，这样就可以不看他的脸。
陆青程眼神晦暗，捞起他的腰小心地往肚子下塞了一个枕头，让他趴得更舒服。撕开包装，挤了一点药膏在手指上，才把睡衣下摆掀开一点，手腕就被抓住了，余华南央求到：“关灯，好不好？”
他不想让陆青程看到那恶心的地方，看到那被□□的痕迹，一定很丑陋。
“我先把你的胳膊处理了，待会儿再关灯，行么？”他轻轻地托着那只胳膊，上面一条条、一道道，全是划痕，就算已经轻微结痂，但还是可怖，忍不住细细抚摸。
余华南动了下，想把胳膊抽回来，但被温柔阻止了，“你别看，很丑。”
“余华南，以后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谁伤害了你，你就十倍百倍伤害回去，但是不要伤害自己，好么？”
“嗯。”
余华南也恨极了自己现在这副窝囊样，但谁伤害了自己呢？连那个男人的脸都没看到，怎么报仇？
陆青程掏出医药箱，用棉签沾湿了酒精轻轻擦拭，“可能会有点痛，你稍微忍忍。”
棉签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被窝里的身体细微地抽搐了一下，陆青程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俯身下来，对着那些划痕轻轻地吹气，“吹一吹，不疼，吹一吹。”
小时候，每每跌倒受伤或其他的原因受伤，姥姥就会这样牵着他的手，嘴里哄着：“吹一吹，吹吹就不疼了。”
大概是有效的吧。
陆青程起身，关了灯，把窗帘关得严严实实，外面一点光都透不进来，以他对这具身体的熟悉程度，他不需要灯也可以准确找到位置，他的手指知道怎么减轻这具身体的不适，甚至知道怎么取悦这具身体。
但现在，他要做的不是取悦，而是安抚和缝补。
这具身体，也习惯了他的手指，不再排斥。
只是——
陆青程的手已经很轻很轻了，但他的手刚一触碰到那里，就感受到手下的身体一阵瑟缩，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虽然心疼，但还是要继续下去，总有一个再次适应的过程。
余华南冷汗直冒，但是他紧咬着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疼。
“对不起，弄疼你了。”
脑袋埋进枕头的人闷声说到：“没有，一点不疼。”
陆青程知道，他好看的脖颈后有一大片牙印，细细密密，一个牙印重叠着一个牙印，结痂的牙印。
好在，漫长的涂药时间终于过去，陆青程给他掖好被角准备出去。
似乎是感受到他要离开，一直把脑袋埋在枕头里的余华南猛然偏头，眼中有惊慌闪过：“陆医生……”
陆青程喉结滚动，昏暗中，余华南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无措被他捕捉到了，到底是多大的伤害，才会让他如此害怕一个人待在黑暗，“我出去睡，就在客厅，有事你叫我，我不走。”
“你……你看着我睡好不好，我……害怕。”陆医生的手可以带给他安全感，这手的抚摸可以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被小鹿一样毫无防备的眼神看着，陆青程眼神有点闪躲，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脱掉外裤、上衣爬上了床，把余华南的脑袋抱在胸口，圈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脑袋。
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前面还算平稳，大约半个小时后，怀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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