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胜仗

沈佳明看着季宏岳, 道:“报道内容可属实?”

季宏岳颇为骄傲道:“叔儿,自然是真的,我亲自带人育秧插秧, 和他们一起拔草一起挖疏通水沟的, 我来的时候都快收割了。”

现在都快收割完了吧?

沈佳明眼中有赞许之意,他道:“前进大队投稿, 记者可曾下乡核实过?未曾核实便报道总不够实事求是。”

季宏岳以为沈佳明怀疑, 还要为前进大队背书,沈佳明抬手制止他。

沈佳明:“宏岳,遇事不要急躁,更不要莽撞,我的意思是你带着市报记者陪同市农业局的干部亲自下乡核实,可以让他们再写一个更详实全面的报道来嘛。”

季宏岳瞬间明白沈佳明的意思, 不愧是领导, 高瞻远瞩!

如此一来他的功劳就是板上钉钉的, 县局那些人抢不走吞不掉, 也不能强行打压前进大队。

自此前进大队的稻田就会成为惯例, 不会被强行取缔。

更深一步讲, 出了成绩那他的前进实验大队就可以名正言顺通过审批。

市委都夸了,你县委不给通过,像话吗?

季宏岳不断发散思维,实验大队一旦审批通过, 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调整种植结构, 减少棉花种植,增加粮食和其他更适宜经济作物, 比如唐圆说的林药混作以及立体种植。

唐圆之前和他聊过很多, 她说前进大队良田少, 那些再三改善依然贫瘠的土地可以进行其他开发,比如修建蘑菇大棚、大棚立体菜园等。

如此冬季农闲时间大队也可以种反季菜往城内输送,而立体种植能更有效控制病虫害,增加产量。

他笑道:“沈叔叔,我这就去联系!”

沈佳明微微颔首,他可以跟报社以及市农业局那边打个招呼,但是明面的工作要季宏岳去活动。

这是对他的锻炼,也是他应该做的。

彬州县革委会会议室。

原本的县委书记、县长、副书记配置现在是革委会主任、四名副主任,主任是军管代表负责党务,一名副书记兼职县长工作,其他的分管军务、人事等。

下面是等同于各局的各组组长、科长、干事。

此时他们进行惯例的集体会议。

先读领袖语录,再学习人民日报等喉舌报纸。

最后才是各部门简单的工作汇总,这一环走个过场,基本都是各局会后自行处理。

谢行知作为县长,原本主要负责县内经济,可66年运动破坏了县体制,砸烂公检法导致政府机关溃散。

后来部队入驻成立军管委,之后将他们这批原县委干部召回一部分,还吸纳了一部分运动投机派,成立了新的县革委会。

如今他还负责一县经济,但是下面各局很多却是投机者。

说他被半架空也不为过。

他半眯着眼睛混完了大半程的会议,拿起几份报纸翻阅一下,最后视线定格在市报上。

县里的市报并不是最新的,一般要等两天才会送过来。

他将报纸往主任跟前推了推,“崔书记,您看这篇报道,是咱们县的。”

其他副主任闻言也分分低头扒拉报纸。

负责军务的那位对经济以及种地丝毫不感兴趣,瞥了一眼就拉倒。

负责人事的丁副主任一边喝着枸杞养生茶,一边不紧不慢地翻阅报纸。

革委会崔主任推了推老花镜快速浏览了一遍文章,摘下眼镜看向高盛、刘光明几个,然后扭头文化局任组长道:“这样的报道我们县里为什么没报?”

任组长一脸懵呢,自打66年开始他们文化局就形同虚设。

整天干啥呢?印发各种语录册子,学习语录,揭露他国的各种阴谋诡计,歌颂……

他翻出市报快速浏览起来,看完就扭头去找下面的县报负责人,你干什么吃的?人家市报来咱们下面大队采访,你不知道派人去采访?

县报负责人更委屈。

县报是干啥的?当然是为县委服务的呀,各部门让报到什么他们就报到什么,根本不需要下去采访。

哦,也会,那是各部门有需要,指示他们下去才会,自己不会随便乱跑的。

跑出来的未必能报,不够忙活的呢,还是别做无用功。

看他一脸委屈,任局长也了解,抹着汗看向高盛。

他勉强笑道:“高组长,这是你们农业部门的事儿吧?”

有这样好事儿你咋不让县报记者去采访呢?

高盛和坐在他下手的刘光明交换了个眼神。

刘光明却老神在在,有什么好报道的!

是他把稿子压住不发的,就五十亩水稻而已。

南方到处都是水稻,人家都没得意,我们得意啥?

北方就该种麦子和棉花,南方才是种水稻和养蚕缫丝的。

这叫分工明确,不只是南北分工,还要人员分工。

他季宏岳跑到大队去越级往下管理就不对,就破坏规矩!

谢行知看向刘光明,淡淡一笑,“刘科长,这前进大队好像是你老家?”

刘光明对领导可不敢托大,他立刻起身,陪着笑,鞠个躬道:“诸位领导,的确是的,只是我了解过这没什么特别的。而且,其实没有报道说得那么夸张,那水稻长势稀松,收成嘛……马马虎虎,毕竟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嘛。”

谢行知:“你是说市报记者撒谎喽?”

上面说的可是丰收。

高盛忙打圆场,笑道:“县长,光明不是这个意思,光明为人谦虚谨慎,又是自己大队,不好过于宣扬免得有夸耀嫌疑,现在不许浮夸风嘛。”

谢行知:“是要实事求是。”

实事求是,不要浮夸风,也不要过谦风。

在座诸位除了谢行知,其他人包括革委会主任和副主任,关心的多是为什么市报报道了他们县的新闻而自己县却毫不知情,对种地并不在意,毕竟只是五十亩水稻而已。

上行下效,上面这个态度,下面其他各局自然也跟着打哈哈。

他们帮着高盛打圆场,都说派人下去采访核实一下即可。

谢行知却不松口了,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

没人愿意被架空,被架空以后可以韬光养晦却不能坐以待毙。

寻找机会,一点点夺回自己应有的权力。

只是他独木难支,如果崔主任不支持他,那他估计希望不大。

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崔书记、谢县长、荆主任、丁主任……,抱歉抱歉,我迟到了。”

话音未落,季宏岳那张清俊的脸就出现在会议室门口,他身形修长,五官俊朗,倒是让简陋陈旧的会议室为之一亮。

季宏岳?

众人看着他,都有些茫然。

这货下去考察,掉河里就赌气跑了不肯回来上班儿,不是住乡下就是去市里,现在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所为何来?

高盛和刘光明却警铃大作。

谢行知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季宏岳跟崔书记几位年长的领导问好,嗯,在座的都比他年长,有些比他爸爸还大好几岁。

崔书记面沉如水,“季组长,入会吧。”

季宏岳:“□□以及沈市长等领导知道咱们县在搞实验大队的事儿,特意表扬了一通,让我把他们的表彰带给诸位。”

闻言,崔书记几人立刻起身,面朝领袖挂像,聆听市委领导的表彰。

季宏岳:“……”

沈佳明的确带着他见了市委几位书记和副书记,大家对前进大队竟然种出水稻还丰收的事儿都表示了惊奇和赞扬,勉励季宏岳继续努力。

季宏岳趁热打铁,“崔书记、谢县长……”他朝着几位领导微微躬身以示尊重,又点了高盛的名字,“市委的意思咱们的前进实验大队很有前途,应该继续搞下去,可以加大支持力度。”

他要把这个实验大队给坐实。

季宏岳以前不接地气,不够脚踏实地,过于理想化。

被现实打击以后他就不再好高骛远,坚持从点滴做起。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一口气再批几个实验大队,现在却决定先把前进大队搞好,搞成典型代表,以此为突破口拿下彬州。

拿下彬州再搞其他实验田不是顺理成章?

谢行知颔首,看向崔书记,笑道:“崔书记,季组长这是去市委取经了呀,这个想法很好,虽然一个大队很小,可一旦成功也可以由点及面。”

崔书记原本兴趣不大,被谢行知这么一说倒是也点头说不错。

高盛:“崔书记、谢县长,搞特殊化会不会不大好?”

一个前进大队这样搞,那其他大队会不会纷纷效仿?

到时候岂不是更难管理?

刘光明是绝对不肯的,要是县委同意成立实验大队,那他和爹对前进大队的掌控力真就趋于零了。

试想有季宏岳坐镇,他爹只是一个村支书能有多大权力?

自古以来就是权力不下乡,现在也是不下村的。

公社都管不到村里,他一个县干部跑去村里蹲点,这像话吗?

季宏岳却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顺便拿出了一份审批报告递给崔书记几个。

他笑道:“关于实验大队的构想我写了一份报告,请领导们指示。”

这份报告一半在拍马屁,一半的一半在肯定现行政策的利民性,剩下一小半儿则是他的真正意图:改革实验大队的种植结构,由他根据实际情况引导,因地制宜、因时制宜。

他这是跟唐圆学的。

搁以前他绝对不屑于拍马屁,可现在他发现拍马屁更容易让上级接受,他们接受了才可能答应你下面的提议。

刘光明忍不住道:“季组长,你这是……越级干涉大队生产,是……”瞎指挥!

他不同意!

高盛等人自然也支持刘光明。

看农业组的干部和干事儿们这么反对,崔书记皱眉,看向谢行知。

谢行知笑了笑,“彬州县下面有22个公社,一个公社有十几个大队,只拿一个大队做实验非常谨慎合理。”

刘光明就看他岳父和管人事的丁副主任。

他岳父虽然负责兵役、人武工作,但是和崔书记一样是从部队来的。

季宏岳怕两人支持高盛他们影响崔书记,立刻道:“崔书记,市报记者已经下乡采访去了,市委农业局的郭副组长也去视察……”

沈叔叔说郭副组长的大伯是崔书记的老团长。

崔书记惊讶道:“直接去了?哎呀,你咋不早说?”

高盛几个又在说不合规矩,市局下来视察怎么能不走县委?绕过他们是什么意思?

这是怀疑他们工作不尽职?

崔书记示意县委商议季宏岳的报告,又要安排亲自下乡。

谢行知:“崔书记,前进大队山高路远,您腿上有旧伤,还是在县里坐镇,我带人下去陪同视察。”

崔书记同意了,叮嘱他,“务必邀请郭组长一行来县里坐坐。”

最后谢行知带队,季宏岳、高盛陪同,刘光明带路,加上两个农业组干事儿,由荆副主任派几名士兵配枪保护,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乡了。

前进大队对此毫不知情!

他们正忙秋收呢。

二队的水稻基本收完,只有晚熟的三亩还要等两天。

唐爹正带着几个青年在稻田里摔谷粒。

水稻不像小麦一样需要压打麦场,也不能用碌碡碾压脱粒,都是用扮桶摔打的。

大队没有专门的扮桶,但是他们也有其他可替代工具。

五月挑选的麦种也不是碌碡压的,也是摔的,直接把木架子放在一个超大笸箩里,周围挡上一圈高粱蔑席子,打出来的麦粒就会落在大笸箩里。

摔稻子也可以这样操作。

稻谷摔出来趁着秋高气爽大太阳晒个两三天就干了。

秋日风大,适合扬场,唐爹找几个扬场好手一天就能扬完装袋。

要留种的、给市里的都装麻袋,大队自留口粮就暂时装在粮囤里。

他们正忙着,就见几个城里人坐着拖拉机突突过来。

他们个个背着公文包、提着提包,还有胸前挂着奇怪匣子的。

相机这东西社员们大部分不认识。

有人上来就开始拍照,还有人摊着本子唰唰写什么画什么,又有三个上前亲切地跟他们打招呼。

唐爹应付不来这场面,他立刻让唐爱国去喊唐炳德和刘支书来。

市局农业局副组长郭岩率众亲切地跟唐爹几人握手,互相自我介绍。

唐爹憋得脸红脖子粗的,他、他、他竟然还跟市里的领导握手?

他哪里来的大脸啊?

“领导好,领导好!”唐爹紧张害臊,有点语无伦次不知道说啥好。

虽然他被唐圆训练的大方很多,可那只是局限于在前进大队,或者面对几个公社干部,不代表面对县和市里的大领导。

郭岩非常和气,拍拍唐爹的肩膀,“唐大哥,你很会种田呀,第一次种水稻就种得这般成功。”

有人怀疑真实性,怕季宏岳是不是为了捞政绩瞎编,毕竟以前浮夸风放卫星的惨痛教训还历历在目呢。

现在看着这一片片粗壮的稻茬,还有地里站着的稻捆,摔打的稻谷……

哪里还有怀疑?

虽然亩数不多,可人家的确成功了!

市报的谢蔚然和小叶也过来跟他们打招呼,握手问好。

小叶是个二十左右的女青年,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一身仿军装,戴着军帽,虽然没有五角星,却也英姿飒爽的。

谢蔚然是个斯文青年,戴着一副金边儿眼镜,笑眯眯的,非常有亲和力。

他们还帮季宏岳拉了麦种来。

很快刘支书和唐炳德从不同方向过来。

刘支书也不拄棍儿了,和唐炳德一样自行车骑得飞快。

后面还跟着飞毛腿、刘友发以及会计刘友金等人呢。

唐炳德就只身前来,没带其他人,其他人都忙着干活儿呢,哪有时间出风头?

以前这种时候他觉得刘支书去招待就行他都不想露面的,毕竟县里公社都是刘光明的人,他去和不去没区别。

可这是市里来人,他得去给季干部撑面子。

唐炳德到的时候刘支书已经跟郭岩等人侃侃而谈起来,“是的,这片地情况很不好,除了干旱年份几乎年年涝,种啥都不行,今年我们就决定种水稻。”

哟,还说我们,没说我。

谢蔚然问道:“刘支书,请问你们是怎么想到要种水稻的?”

刘支书哈哈笑起来,“这不是常去县里开会嘛,听县委农业组的高组长和刘科长他们说……”

他巴拉巴拉。

唐爹几个听着不对劲儿了,他原本害臊怕羞的,这会儿要上去说是鱼仙人和季干部带头的,却被唐大哥拉了一把。

唐大哥小声道:“二叔,那记者说咱大队投稿了,指定都说清的,人家知道呢。”

至于问什么还问,可能想核实,也可能就是找话头儿聊天。

他怕二叔得罪人,毕竟只是一个小生产队长,还是让大队长去说。

果然他拉住唐爹的时候唐炳德就上前打招呼了。

一通寒暄,唐炳德就把唐爹招呼过来,让他回答记者采访的问题。

“种水稻的事儿,都是唐福林在季干部的指导下的完成的,他做得非常好。”

至于鱼仙人,他觉得不能提,毕竟这是自家的说辞,拿出去可能不妥当。

就当鱼仙人是季宏岳吧,让季干部捡个便宜。

不能提鱼仙人,那唐圆就是跟季宏岳学的,也不能单独提,反正种水稻的功劳给唐福林了,肉烂在自家锅里。

再说,季宏岳发达了,不会不提携唐圆和封辰的。

唐炳德有个感觉。

刘支书可不懂种水稻的事儿,自然就被晾在一边。

唐大伯得了信儿,也呼哧带喘地跑来想露脸。

当然没啥机会,人家市干部和干事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来跟他们聊天,除了水稻和林药混作、立体种植,他们都不想听。

好在刘支书还有好大儿给解围。

等刘光明领着谢行知等人抵达唐家村,都是下午了。

郭岩几人还算低调,坐着拖拉机来的,一行就五个人。

谢行知他们就高调多了,坐着吉普车、边三轮儿,还有荷枪实弹士兵一路保护。

浩浩荡荡的感觉。

这下周边的跃进大队、向阳大队都跑来看热闹,大队支书和大队长主要是想在市委和县委领导跟前露个脸。

管他成不成的,去领导身边站一站,沾沾脚下的泥都感觉自己也贵气了呢。

看到县里来了那么多人,唐炳德脸都黑了。

我日他猴儿!

来这么多人,谁管饭?

听听,那个缺心眼子的馋货是谁,竟然要尝尝大队的大米啥味儿。

你他娘的,你知道谷子咋变成米呀?

我们还得现给你砻谷舂米?

谢行知和郭岩几人抓重点,在稻田里参观,亲自看看他们收的稻子,问问唐炳德、唐福林以及其他割稻社员整田育秧插秧护理问题。

虽然他们没见过啥世面,面对领导说话不咋利索,可说到拿手的种地他们就回答流畅,说得头头是道。

谢行知和郭岩很满意,忍不住夸季宏岳有想法、肯实干。

季宏岳因为唐圆和封辰不在还有点遗憾呢。

他很想趁机把唐圆和封辰引荐给郭岩和谢行知认识,说不定就能给他俩也弄个编制。

普通人想从农村进城不容易,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又很容易,只要他有那个权力。

高盛和刘光明几个就很郁闷。

高盛远离谢行知几人一段距离,借着抽烟的机会和刘光明说话,“光明,前进大队的棉田保不住了。”

刘光明也郁闷啊,“高局,你可得拉我一把,帮我想想办法。”

要是棉田没了,他从哪里赚钱?

只靠口粮可没用,口粮值几个钱?

再说了市里郭岩和县里谢行知都来了,前进大队的口粮任务也不可能再单订数目,只能按照规定来。

至于季宏岳说的调整种植结构,要种草药什么的。

那草药肯定归季宏岳了,哪里还有他的好处?

他气道:“这季宏岳嘴里说的好,我看他也是为了自己捞好处。”

到时候县医院不可能帮他代收草药,看季宏岳领着前进大队种那么多草药往哪里卖!

最好烂地里!

高盛损失倒是不大,毕竟他是县农业组副组长,能管整个县的公社大队呢,就算不能都要求人家给好处,关系好势力深的几个还是可以的。

他叹了口气,“有些人跟蟑螂一样,你打不死他,一旦他蹦跶起来那就一窝一窝的,再也没机会灭掉了。”

他们当初如果摁死季宏岳就没有现在的事儿,当初没摁死他,让他跟大队联手又和市里搭上关系,那就更不可能了。

更何况现在还加上一个谢行知。

真是头大。

他不由得也生出了危机感,寻思要是再有那么个运动趁机把谢行知、季宏岳这些人再打倒就好了。

可惜崔书记是部队派遣来的干部,虽然跟谢行知没交情可跟他们也没有。

唯一的指望就是刘光明能拿捏住岳父的心,让荆副主任帮忙。

这又要看刘光明和老婆的关系如何了。

总之前进大队实验田的事儿,他们阻止不了。

两拨人在前进大队住了一宿,眼见为实,前进大队确实没有弄虚作假。

第二天谢行知就邀请郭岩几人去县里。

谢蔚然和小叶还想找季宏岳说的唐圆跟封辰聊聊呢,结果俩人不在家。

唐爹和唐妈不会说谎,怕说露馅儿就借口忙去干活儿,把客人交给封奶招待。、

封奶却是个撒谎不打草稿的,脸不红气不喘,“小两口忙着呢,我让他们去舅老爷家换几斤棉花。别看我们大队种棉花多,交不完的棉花任务,可社员分不到几斤棉花,不够做冬衣的呢,人家大队种的少还分的多,我让他们去换点。”

季宏岳忍不住偷偷给老太太竖大拇指,您老牛,见缝插针就给刘光明上眼药。

封奶却一副自己实话实说的架势,我一个老婆子我有啥心眼儿呀,我当然是问啥说啥啊。

虽然没等到唐圆和封辰,谢蔚然和小叶却还是采访了唐爹唐妈和封奶,对两人有了一个初步印象。

谢蔚然是记者,他和郭岩等人的诉求不同,所以关注重点也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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