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景对此的回答是:砰的一声关门,转身回了院里。
至于那个落汤鸡一样的女人,什么玩意!
他阿景这辈子第一次伺候的人叫顾元元,以后大概也只有她一个人……绝不会有第二人了。
二妞:……
二妞呆了呆,气得要哭:“翠花姐,你看看这个臭男人!他怎么敢这么对俺?泼俺一身水不说,还连话都不回,他是个哑巴吗?”
刚刚阿景泼水的时候,翠花躲得快,没泼到她身上,这会儿听二妞这么一说,她翻个白眼说道:“你是有病吧?人家凭啥要理你?就你那见了男人就想往上扑的样子,谁看不出来?别丢人现眼了,赶紧滚吧!衣服都湿了,里面的都显出来了,你是想让全村男人都看到?”
翠花这边话落,有一些男人的眼睛就冒着绿光跟长在了二妞身上一样,有人吹着口哨道:“屎蛋家的媳妇子,这身子壮实啊……瞧瞧这啥都看到了,想上手摸一把的呀!”
二妞回神,手忙脚乱的把自己护住,气得脚一跺地,“哇”的一声大哭:“顾元元!你就是个克夫精!俺等着你男人死光光!”
一边哭着,扭头就往家里跑,跑到半路,刚巧屎蛋从外村回来,一见自家女人衣服都湿透了,里面的肉都看到了,顿时一把揪住头发,劈头盖脸的骂道:“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衣服湿成这样,又上哪里浪去了?”
“俺没有,俺没有!”二妞拼命解释,哪里敢说自己是勾引人家阿景不成,结果被泼成了这样?
敢说出来,屎蛋就能打死她。
屎蛋黑着脸,见她还敢还嘴,打得越发的凶……骂骂咧咧的把哭天抢地的二妞揪回家,又一顿好打。
这些,顾元元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懒得理。
她现在是受伤了,啥事也不管了,就扔给阿景了。
一会儿说:“阿景,渴了。”
阿景就给她倒水。
一会儿说:“阿景,我腰酸啊!”
阿景过来给她揉揉。
一会儿又嘀咕着:“阿景,你说家里有个大威是好事,但是太显眼啊!目标也太明显,要不,家里养只狗,用来看门,越凶越好的那种?”
阿景:……
吐了口气,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快到中午了,说道:“下午吧。我先跟孩子们去做饭,吃完饭,我去抓狗。”
“行!”顾元元乐了,心情一高兴,就顺手从阿景肩上拍了一记,夸了句,“阿景真棒。”
快赶上哆啦A梦一样好使了。
阿景:……
这小寡妇也真是心大,之前还那么凶的要赶他走,把所有的利弊都跟他摆得清清楚楚,现在却又跟他笑得这般欢喜,好像之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
“不过,你还是算了吧,你们做的饭那叫猪食,那能吃吗?算了算了,我去做饭!”顾元元一高兴,觉得身子轻了一些,就从房里出来,去了厨房。
叫了二狗子在灶下烧火,然后大丫洗菜,洗好的菜,就干脆指挥着阿景切菜。
然后,厨房里就热闹了。
“不行不行,这让你切成块,你这切成啥了?这是条!块跟条不一样的,懂吗?”
“哎,我让你拿点葱,你这拿的啥?萄是绿的,长的那个……切成小丝,丝,丝!”
“加水啊,还愣着干啥?锅都是干的,把锅杠了,你赔我?”
“咋这么笨呢!连面条都不会擀……白养你有啥用!”
“行行,放点盐就行了,你当抓糖呢,齁死你算了。”
“连盛饭都不会,你咋长这么大的?需要喂你吗?会吃吗?!”
……
诸如此类,这一整个中午,厨房里就没消停过。
然后,三个孩子三脸懵比的被挤了出来,满脸同情的看着他们阿爹被娘亲各种支使欺负的……乖乖的就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啊啊啊,娘亲好凶,他们怕怕。
阿景:……
别说话,千万别说话!
原本在遇到顾元元之前,他觉得这个天底下,比他厉害的人,寥寥可数。
可在遇到顾元元之后,他觉得自己真是蠢的不行不行的。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啥都不会……他现在就跟个木头人一样,顾元元说拿碗,他就拿碗,顾元元说盛饭,他就盛饭。
盛得太满不行,太浅也不行……这时候,连他自己都怀疑,他是不是就不应该活着,不应该吃饭。或者说是,吃饭是怎么吃的?用手抓,还是用勺,还是用筷子?
为什么,突然连饭都不会吃了呢?
甚至连呼吸都觉得有点憋得慌。
“娘亲,阿爹看样子快不行了……”大丫实在不忍心看阿景被欺负得差点想撞墙自杀的样,悄悄拉了拉衣袖,满脸同情,“娘亲,阿爹都不会吃饭了。”
顾元元:……
咳!
看过去一眼,立时笑得肚子都疼:“阿景,你是不是真傻?赶紧吃饭啊。千万别说你是真不知道怎么吃了。”
阿景:……
面前一碗饭,看起来好看,闻起来也好香,面条也很顺溜,最上面还撒了葱花。
可他现在,为什么就只想哭?
不会吃,他是真不会了。
把碗一推:“我不饿,我去抓狗。”
纵身几个跳跃出了院子,出门就崩溃,进了林子就发泄。
一拳把一棵一搂粗的树打了个洞,阿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只觉得自己这脑子,叽叽喳喳的乱糟糟,整个都被顾元元的各路嫌弃给塞满了。
这个不行那个不会,你蠢啊,你笨啊,你猪啊……啊啊啊,活了二十多年,他头一次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他是不是……活着就是个错误?!
“爷,您伤好了吗?您怎么来了?”听到动静,诸五飞身而至。
阿景看到他,才觉得自己嗡嗡作响的脑子,终于冷静了下来。
吐出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气,他用力压了压发疼的眉心,很不自信的问:“诸五,你说,爷是不是……看起来真的很蠢?”
啥,蠢?
卧槽!
诸五震惊了。
连忙单膝跪下道:“爷,这,这是谁敢对您大不敬说这样的话?爷从来都是睿智的啊……”哪里就蠢了?
“不。”阿景有些生无可恋的道,“爷今天被骂得一无是处,生生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能活这二十多年,全都是凭老天爷闭眼睡觉打呼噜的工夫,才能偷着长这么大的。”
诸五:……
完了,爷您指定是有点毛病了。
义愤填膺,“锵”的一声拔剑怒道:“这话谁说的?属下去劈了他!”
阿景撇眼,呵呵:“能把你家爷骂成这样的,我都惹不起,你去劈一个试试?!”
唔。
那,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