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二章 皇后病危

捉贼捉赃,抓奸抓双!

只要高湛咬紧牙,只要皇帝不出卖他,谁敢说这主意是他出的?

管你是真猜到还是在使诈,我只咬死了不认……

李承志满面茫然,显的极其无辜:“祭酒所言何意,下官委实听不懂!”

你听不懂个鸟毛?

高子澄哪有这般急智?高肇倒有,但他深知轻重:谁敢在这件事上附和皇帝,整肃佛事的差事九成就会落谁头上,所以也不会是他。

也就只有李承志这种不知深浅、却素有急智、为了赚钱连命都敢不要的愣头青才敢出这样的歪主意。

仔细想想,“将冰卖给和尚”,与“诱着皇帝卖冰”这两桩是何其的阴损,摆明出自一人之手笔,不是他还有谁?

崔光气的快冒烟了,竟不知不觉间捋起了袖子,好似要动手的架势。

刘芳拉了他一把,又给李韶使了个眼色。

李承志何等的胆大包天,岂会被这样的手段吓住?对付这样的奸滑小贼,你得讲究策略。

李韶回京虽才一天,但停冰这几日,李承志差李协往府上送过冰,所以知道李承志制冰之事。

而皇帝什么心思,他也耳闻过几分,此时再听崔光之言,瞬间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李承志疯了?

知不知若是和尚完蛋前,最先倒霉的肯定是世家?

他脸色一沉,伸手虚点着李承志,肃声道:“兹事体大,好好说话!”

换成李韶,李承志不好打马虎眼了。

因为陇西李氏也罢,祖居李氏也罢,包括杨舒、张敬之等等,都属“关陇世家”,坐的是一条船,此时的李承志,便是这般中的一员。

他也能猜出李韶在担心什么。

皇帝尊佛的本意是抑制门阀,如果铁了心要整肃佛事,绝对会先解决门阀的问题。

如今的山东门阀空有虚名,就只有关陇世族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而以元恪的性情,九成九会在灭佛之前,先对关陇世家开刀。

这是那夜回去后,李承志足足琢磨了一晚才想明白的。但思来想去,他骇然发现,无论站在何种立场,好像都应该支持元恪!

佛门也罢,门阀也罢,堪称南北朝时期的两大毒瘤。莫说李承志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这两种反人类、反社会的崎形怪物必然会除之而后快。

便是从造反的角度出发,若想子孙后代将这天下坐的长久一些,佛门与门阀也绝对是他成功路上必然要扫清的障碍。

难不成还能留着?

结局不言而喻:便如东汉,群雄并起,三国鼎立。

又比如两晋,当皇帝都当的窝窝囊囊。

也不是没有掀桌子的,就如隋。但人家能扶你起来,就能将你按下去。

要么就如唐一般用温水煮青蛙的方法。但终其一朝两百余年,也没有消除门阀的影响,最后还得麻烦人家黄巢,像推土机一样的平铲过去……

推土机好当,但结局必然不怎么美好,九成九会成为天下之敌,被群起而攻之。

李承志既不步杨二后尘,也不想当黄巢。他觉的,冷眼旁观就挺合适。

坐看元二革旧立新,冲锋陷阵,而后风起云涌,天下大乱……

等合适的时候,他李二冒出来捡便宜就行……

包括元恪正在做的打压门阀、世族,扶持寒族、庶民等加强中央集权的措施。又如抑制佛门、巩固元宏的汉化成果等等一系列调和阶级矛盾的手段,及清理隐户、收归土地国有,增强国力等等等等,李承志都是举双手双脚的支持。

等于他想干,而且到时必须要干的事情,元恪全都会提前帮他趟一遍水……

虽然元二注定会失败,到等他再接力时,难度绝对会小好几倍。

那他有何理由不支持元恪?

说不定,时不时的还得当一下卧底,左右逢源(挑拨离间)一下……

“下官真没给陛下出过什么主意!”

有如赌咒发誓般的保证了一句,李承志眼珠一转,又好似牙疼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前日夜里,陛下曾问过下官一句:如何看待佛事?”

李韶脸色微微一变:“你如何回的?”

“自是劝陛下稍安毋躁,从长计议!陛下不虞,称我在泾州杀的人头滚滚时,怎未想过从长计议?

下官硬着头皮劝了一句‘臣也只有两只手两条腿’,陛下就恼了……”

崔光狐疑的看着他:“你怕不是在诓老夫?真要恼了陛下,不抽你几鞭就不错了,还能封你为大羽真?”

李承志指天叫起了屈:“祭酒,那阵乐三曲威力如何,你当日也在城上,自是听到了,下官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再者,俸都被罚到了八年后,便是封臣个三公有何用?”

崔光斜了斜眼珠:威力?

拍马屁的能力还差不多……

想他也不会在这等大事上扯谎。再者李承志真敢答应皇帝什么,陛下早将他外放,或是迁入洛阳令、河南尹,暗中摸排寺庙的底细了,而不是留在身边,准备培养成幸臣……

崔光当即就信了九成。瞪眼骂道:“还三公,做什么美梦呢?”

就连刘芳都好似暗松了一口气。

便是皇帝再急燥,也得有人办事才行。只要无人松口,皇帝难道还能亲自上?

就只有李韶定定的盯着李承志,眼神忽明忽暗,好似极是担心。

沉吟许久,他才说道:“昨日回府,才知你刚入京就上门拜访过,前两日还专程送过冰,有心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下朝吧,你我小酌几杯!”

李承志暗暗一叹,拱手揖道:“恭敬不如从命!”

这卧底,怕不是那么好当……

不理一众朝臣堵着高湛大骂,四人联袂出宫。

“你也真是好本事?坏事做了,官也升了,却是旁人帮你挡灾?”

崔光边走边设讽,“还有这回回升职、降级、迁官,竟全是御口亲封?倒是省了我与府卿不少麻烦啊……”

知道这天便是热炸,也只能硬挨。而这皆赖李承志所为,崔光自然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李承志哪里会承认,指天叫起了屈:“下官为了这一月的假,废了多少心思,但这才过了几日?这大羽真,不迁也罢……”

崔光差点呸他一脸:升官都不情愿,看把你能耐的?

“有本事,见了陛下你也这般说?”

我嫌脖子太硬,还是嫌陛下的刀太钝?

正腹诽着,听后猛的传来一声急呼:“李候郎,且留步?”

回头一看,好似是一个中官(太监)。边走边呼道:“陛下口谕,召李候郎入凉风殿?”

凉风殿,皇后寝宫?

皇后的伤还没好?

李承志心里一突,转身团团做了个揖,与三人告别。

看着黄门与李承志的背影,李韶狐疑道:“他一外臣,皇后召他做甚?”

“元伯怕是忘了,你这位世侄还会一手好医术?”

刺了一句,崔光又一声低叹,“听闻是皇后有恙!”

李韶眼皮一跳:“外伤?”

“元伯莫慌,并非刀兵所伤!”刘芳解释道,“是在园中摔跌所致,但不是为何,一直不见好?”

此时想来,皇帝今日这般急燥,想必就是因为此事。

但连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李承志能有什么办法?

李韶隐隐有些担心……

……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这是《孝经》的开篇之言,也是高英的原话。

也有可能是高因怕疼。

不过那日李承志仔细问过,就只是被花刺扎了一下引起的感染,伤并不重。还不到割疮放脓的地步,用针刺就可以,普通的医生就能看好。

但怪异的是,已刺了三四回,回回都是脓尽血出,但过不了两日,高英又会复发。由起初比指甲还小的一点肿块,发展到了拳头大?

本就是半吊子水平,李承志也想不出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

今日的皇后穿的倒是挺整齐,除了肩膀的伤口,其余地方皆裹的严严实实。就是气色不太好,脸色不但白,还泛黄。人病恹恹的半靠在榻上,好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高文君跪在榻下,不停的给她擦着汗。元恪坐在另一侧,拉着她的手温声宽慰着。

堂下跪了一堆御医,其中就有御史中尉王显。

此人的经历有些传奇:出身东海王氏,汉魏名臣王朗之后。但自小不怎么受读正经书,却受钻研医书,医术很是高明。

起家时原本是郡官佐吏。高昭容怀元恪后,冯太后召他看过,王显一口断定必会生男,最后果不其然。

孝文帝听闻后,索性将他调入殿中任了医官。元恪是先天性的肝病,也多亏了王显尽心帮他调理,才活了这么久。所以极受皇帝宠信。

历任游击将军、廷尉少卿、假节都督相州诸军事,兼相州刺史,后迁太府卿、御史中尉。

以医入仕,能做到九卿之一,绝对是天下独一份……

旁边还站着太医令徐謇。

别看这位头发黑多白少,瞅着也就四五十岁,其实已八十有一。

出身名医世家东海徐氏,自高祖徐熙起,徐氏历代均有子弟在晋朝、南北两朝担任御医。老头医术也不差,任了快五十年的太医令,并被孝文帝授为金乡伯。

除此外还有崔光崔亮的族弟崔彧、及徐謇的一众子侄、弟子,皆是北魏数的着名医。

皇后起初也确实只是一点小伤,但这般多的名医连番诊治,不但未见好,伤势却愈发严重。元恪只是让他们跪着而没打他们的板子,就已是大发慈悲了。

“真就没办法了?”高肇面沉如水,低声问着王显。

王显满面愁容:“不是无法医治,而是找不出病因……某与金乡伯每次开疮,定然会将脓液挤尽。按理,至多四五日殿下就会愈痊。

但不知为何,至多两日,殿下脓毒又会复发,结积(肿块)反会比之前更甚?某行医半生,此症实是闻所未闻……”

说着,王显又一转头,看着太医令徐謇:“徐师以为呢?”

“中尉都束手无策,下官能有何良方?”

徐謇回了一句,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若说初次是外毒所致,破疮见血之后就不会复发,但殿下却已反复发作了三次?下官甚至怀疑,殿下是否中了隐毒?”

“徐师,慎言!”

王显惊的头发都快要立起来了。这老头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直,脾气太古怪,什么话都敢说。

皇后要是中毒,那这毒是谁下的?

跪在这殿中的十几位,包括他王显在内哪个都逃不脱嫌疑。

中毒?

高肇眉毛一挑,眼中猛的冒出一丝凶光。

他刚要喝问,一个中官小跑着进来,低声给元恪秉道:“陛下,李候郎已至殿外!”

元恪神色一冷:“还问什么问,宣?”

说着,王显又一转头,看着太医令徐謇:“徐师以为呢?”

“中尉都束手无策,下官能有何良方?”

徐謇回了一句,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若说初次是外毒所致,破疮见血之后就不会复发,但殿下却已反复发作了三次?下官甚至怀疑,殿下是否中了隐毒?”

“徐师,慎言!”

王显惊的头发都快要立起来了。这老头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直,脾气太古怪,什么话都敢说。

皇后要是中毒,那这毒是谁下的?

跪在这殿中的十几位,包括他王显在内哪个都逃不脱嫌疑。

中毒?

高肇眉毛一挑,眼中猛的冒出一丝凶光。

他刚要喝问,一个中官小跑着进来,低声给元恪秉道:“陛下,李候郎已至殿外!”

元恪神色一冷:“还问什么问,宣?”说着,王显又一转头,看着太医令徐謇:“徐师以为呢?”

“中尉都束手无策,下官能有何良方?”

徐謇回了一句,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若说初次是外毒所致,破疮见血之后就不会复发,但殿下却已反复发作了三次?下官甚至怀疑,殿下是否中了隐毒?”

“徐师,慎言!”

王显惊的头发都快要立起来了。这老头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直,脾气太古怪,什么话都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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